二月十七。
窗外的海棠花一夜全开了,姜柔止身着月白色寝衣,长发如瀑,长袍轻盈,她似乎又瘦了,她静静地站在窗口,想起去年海棠花开的夜晚,宗隐就这样偷溜进她的院子,往事历历在目。
海棠无香,他们之间也无果吗?
“姜姑娘,您该梳妆了。”宫里的嬷嬷端着华贵的珠宝首饰,凤冠奢华无比,上头的南珠耀眼,光彩刺激到姜柔止的眼睛。
看到姜柔止不为所动,嬷嬷们有些尴尬,“姑娘,吉时马上到了,姑娘这么好的婚事,还犹豫什么?”
“我爹爹呢?”她冷着脸。
“姜姑娘,太傅大人正在屋内。”
“他们把我爹爹怎么样了?”她抬起眼,凌厉地看着嬷嬷们。
“姜姑娘,这些禁卫军只敢看着,不敢对您和大人有何不敬。”
姜柔止只冷眼看着她们。
“嬷嬷快些给姜姑娘梳妆换衣裳,仪仗队马上就要过来了。”几个女官走进姜柔止的房内。
“这······”嬷嬷左右为难。
“姜姑娘,得罪了!”女官们摁着姜柔止的肩膀,让她坐下,姜柔止动弹不得,被迫换上皇后的凤袍,沉重的凤冠压在头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宫女们眉目紧锁,一丝不苟地给她描眉施粉,她本就绝美的脸庞此刻更加精致明艳,宫女灵巧的手指给她红唇上抹上胭脂,她全程麻木,双眼无神。
“姜姑娘相貌生得极好。”嬷嬷们不由得称赞。
她木然地看着镜子里被装扮得娇艳的脸庞,少程,若我嫁的人是你······
被挟制着上了花轿,姜至简被灌了药,全身只有眼珠子可以动,双眼盛不住他的愤怒,他梗着脖子,目光如刀,恨不得把众人剜了。
大红的灯笼在春风中摇曳,海棠花瓣漫天飞扬,肆意填满了大街小巷,飘进了轿子里,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凤冠上,落在她大红的喜服上,她伸出手,一片轻盈的花瓣飘到她手心,她紧紧握住花瓣,像要握住她的思念。
少程,若不能嫁你,就让这海棠带走我。
“这姜家的姑娘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封为皇后,这是何等的尊贵和体面!”
尊贵和体面吗?她更想要自由,她双眼无神,唇角带着不屑。
她被女官扶着进入宫中,任由摆布。
姜至简由禁军侍卫扶着,全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柔止被女官们扶着进入长青殿。
“柔妹妹,你今日便是朕的皇后,朕要你享尽这天下的荣华富贵。”宗湛痴迷地看着盛装的姜柔止,她长相清冷脱俗,这华贵的凤袍衬得她高贵冷艳,大红的唇色妩媚又诱人,他握紧姜柔止的手,喉头滚动,今夜,他便可以完完全全地占有他爱了这么久的女人。
“陛下!陛下不好了!外头打进来了!”小太监跑得屁滚尿流。
“怎么回事?”宗湛脸色一沉。
禁军统领率人护住皇帝。
“陛下!吴王殿下率人杀进宫门了!”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宗隐,他还有胆子来,他这是要造反吗!”宗湛冷笑起来。
“陛下,末将前去会会他!”禁军统领拔出手中的剑。
“朕倒是要看看这乱臣贼子有几分能耐!”宗湛开始兴奋。
姜柔止听到吴王,心里一惊,开始紧张。
“柔妹妹,你在殿里等着我,今日我了结了宗隐,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说罢他和禁军统领冲出长青殿。
姜柔止也想跟着出去,女官急忙拉住姜柔止。
“皇后娘娘,请您在殿内等候陛下。”
长青殿外,吴王身穿盔甲,骑着高马,周身散发着威严,发丝有几分打斗过的凌乱,春日的风很大,带着落花,飘扬在半空中,少年将军英姿勃发,在春日里更显俊逸。
“宗隐,你还是来了。”宗湛冷笑。
“我的女人,我自然是要来的。”宗隐笑容灿烂,那份胜券在握的神情令宗湛目光逐渐狠戾。
“你的女人?”宗湛眸中闪着阴狠,愤怒如浪潮袭来。
“宗湛,我和她早已经私定了终身,你今日是掳我妻子,欺辱兄嫂。”宗隐眸光冰冷,眼底带着不屑和讥笑。
“你也配!”宗湛拔出手中的剑,寒光乍现。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宗隐的长剑出鞘。
“宗隐,我一直敬你为我的兄长,想不到你竟然挖我的墙角!连我心爱的女人也要抢!”宗湛的长剑指着吴王,这一刻他在自己心中,再无兄弟情义。
“宗湛,你从始至终都不明白,柔儿从未喜欢过你!她可以为了自由放弃一切,而你呢?”宗隐挑眉一笑。
“你住口!不准你这么叫她!她是我的柔妹妹!是我的皇后,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你不配!”宗湛被他那声柔儿狠狠刺痛了心脏。
“宗湛,拜过天地又如何?她不属于你,你强求不来!”
“宗隐!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孽畜!人人得而诛之!”宗湛咬紧牙关,“来人!给我杀了他!朕重重有赏!”
禁军统领率领众将士厮杀,吴王的府兵都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一个个都血性十足,并且此次是来抢婚的,每个人都十分兴奋。
“宗隐,连你也要做反贼吗?”宗湛站在高墙上俯视下面。
“宗湛,青州外敌入侵,你割地求和,黄河决堤,百姓流离失所,你横征暴敛,滥用私权,国库如此亏空之下!你却只顾自己享乐,你这样的国君,配吗?”宗隐勾唇一笑。
宗湛握紧拳头,他狠狠瞪着宗隐,突然抢过一旁将士手中的弓弩,宗隐不紧不慢地将马背上的弓弩取过来。
“嗖!”宗湛的箭射出去,宗隐利落地射出手中的箭,宗湛的箭在半空中被宗隐的箭刺破,碎成几瓣,宗湛一脸震惊。
“宗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来人,把兰维轩给朕叫来!”宗湛把弓弩往地上一扔。
“陛下,兰将军去镇压灾民了······”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禀告。
“什么!”宗湛拳头握得更紧了。
宗隐的人马已经把宫门撞开。
禁军统领和言川正在纠缠。
“言川,他就交给你了!言风的仇记得要报!”宗隐轻飘飘扔下一句话,骑着高马直闯长青殿。
一路上的大红灯笼和喜庆的大红绸缎让他感到不适,他拉满弓弩,箭矢嗖嗖嗖地射落了门上的大红灯笼。
“王爷!你你这是!”一队禁军看到宗隐,又心生畏惧,但还是冲上来。
长青殿内,姜柔止静静地坐在床上。
门外熙熙攘攘,几个女官警惕地护着姜柔止。
“快起开!你们敢拦哀家!活腻了吗!”门外传来太后的声音。
“太后娘娘,陛下吩咐,您不能进来。”
“滚开!我叫你们滚开!”
“太后娘娘······”
“啪!”大门被推开,太后带着一群侍卫直冲入殿内。
“太后娘娘?您怎么进来了?”女官看见太后有些慌。
“你也滚开!”太后狠狠瞪着女官。
“太后娘娘,恕难从命,陛下吩咐臣等务必要时时刻刻守在皇后娘娘身旁。”女官拦在姜柔止前面。
“皇后?哈哈哈哈,她算哪门子皇后!”太后仰头狂笑。
女官面面相觑。
“太后娘娘,您别为难微臣,微臣也是听命行事······”
“滚开,我倒是要看看这皇后多大的脸面!”她命身旁的侍卫上前。
几个女官拔出手中的剑,“太后娘娘,您不要逼臣······”
“你敢动手?”太后眯起眼。
“太后娘娘,微臣不敢对娘娘不敬,但臣听命于陛下,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可撼动臣的衷心。”
“很好,你的衷心日月可鉴,但哀家不会就此罢休!来人,给我上!杀了她,我重重有赏!”
“太后娘娘?您果真要对皇后娘娘下死手,如此,臣只好大不敬了!”说罢她们冲上去,和太后的侍卫厮杀起来。
大殿外传来马蹄声,宗隐骑着马直逼长青殿。
凌厉的剑气袭来,门上喜庆的帘子顷刻间化为粉末,声音过大,殿内的人也愣住了。
“宗隐?你怎么会在这!”太后定睛一看,发现是宗隐。
“我来带走我的妻子,有何不可?”宗隐翻身下马,利落地走进大殿。
“你的妻子?好啊,承认你和她早就暗通款曲了?难怪她死都要和湛儿退婚,原来早就因为芳心暗许了,可怜我湛儿,头顶绿光,你这个兄长可谓做得极好!”太后怒极反笑。
宗隐勾唇一笑,甚是不屑。
“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你给湛儿戴了绿帽?”她气急了,想到之前一直把姜柔止当成自己未来的儿媳看待,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宗隐。
“太后,你和宗湛真是如出一辙,柔儿已经和宗湛无任何瓜葛,你仍旧对她怀恨在心,而你的儿子非要抢夺他人妻子,你们母子二人可谓是借着所谓的脸面对我的妻子发泄心中的不满罢了!”
“宗隐!”她恼羞成怒。
“宗湛是天子又如何?这江山托付于他真是天下之不幸,仗着自己是天子,强娶他人妻子,如此恶行,倒成了你口中委屈之人!”
“你······”太后被气得胸口疼。
吴王不想和她费口舌,直冲过去。
侍卫和女官急忙护着姜柔止,吴王的剑术精湛,不一会,殿内的侍卫和女官都挂了彩。
他额间凌乱的发丝被风扬起,脚步坚定直奔姜柔止的方向。
姜柔止静静地坐在喜床上,大红的盖头盖住她绝色的容颜。
柔儿,这大红的盖头压制住你的理智,我偏要掀开这盖头,摸索你的掌心,看着我的眼睛还有没有理智。
宗隐掀起大红盖头,姜柔止抬起眼眸,双目含情,盛满了缱绻,大红盖头落在地上,宗隐毫不在意地将盖头踩在脚下。
火红的婚袍刺痛了他的眼,凤冠压抑着她的内心,他往姜柔止的胸口点了一下,解开穴道,姜柔止身体能动了,宗隐伸出手,姜柔止毫不犹豫地把手交给他,宗隐眸色变亮,牵着她的手往外跑。
“皇后娘娘!”女官艰难地往前爬,想要阻拦姜柔止,太后狠狠瞪了女官一眼。
姜柔止毫不犹豫,头也不回,满眼都是宗隐,她的凤冠重重跌落在地上,上头镶嵌的宝石脱离了钳制,散落在一旁,姜柔止的长发如瀑,她紧紧握着宗隐的手。
“少程,带我走。”她的声音很轻。
“好。”吴王搂着她的腰,轻松跃上马,两人骑着马往外狂奔,大风袭来,漫天的海棠飘舞,仿佛在为他们庆祝。
“柔儿,我们回家。”吴王握紧缰绳。
“好,回棠园。”姜柔止倚靠在他怀里,十分安心。
女官们还想挽留,太后让侍卫拦住女官,甚是满意姜柔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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