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是她先开了口道歉,恒雨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的痛感顺着血管蔓延开,连呼吸都滞涩了半秒。这小姑娘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却还要先低头认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意,语气放得更柔了些:“佐藤令给你出难题了?”
梦苡棠连忙摇头,指尖抠着座椅的缝线,小声道:“没…… 是我自己工作没做好,回头我会如实汇报给赵经理的。”
恒雨眉峰微蹙,显然不信。她抬抬下巴,语气里带了点不容置喙的意味:“你要是不肯说,那我只好自己问了?”
话音未落,她已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精准地按出佐藤令的号码。
梦苡棠见状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扯恒雨的胳膊,声音都带了点哭腔:“你别问!我说就是了!”
恰在此时,电话已经接通,听筒里传来佐藤令带着几分嬉皮笑脸的声音:“喂,小雨姐?想我了?”
恒雨没理会那头的调侃,只是用另一只手轻拍梦苡棠攥着自己胳膊的手背,目光里带着安抚的意味。
梦苡棠咬唇,慢慢松开了手,小嘴却还是撅着,显然还在别扭。
恒雨接起电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我带走了,有事直接找我。” 话音刚落,不等佐藤令回应,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中控台上,目光重新落回小姑娘身上。
梦苡棠攥着衣角,指尖都泛了白,沉默片刻才低声开口:“佐藤先生有一部戏,本来都拍好了要在国庆档上映的,但是审核阶段被扣押了…… 所以……” 她话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难以启齿。
恒雨闻言眉峰瞬间蹙起,眸色一沉,语气带着几分锐利地问道:“他让你去公关?”
梦苡棠抿着唇,默默点头,下巴抵着胸口,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恒雨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莫名窜了上来,又问:“赵伟呢?他没教你该怎么做?”
“赵经理让我先出个方案,所以我才……” 梦苡棠的声音细若蚊蚋,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恒雨闻言,心里冷哼一声:赵伟这经理当得倒是安稳,竟把这种棘手的事丢给一个小姑娘。她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深邃难辨。
“你看过原片了?” 她继续问道,语气稍缓了些。
梦苡棠轻轻摇头,声音低得像叹息:“没有。”
恒雨抬手摸她的头顶,指腹穿过柔软的发丝,带着温温的触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妞,什么都还没弄明白就敢接这活儿,心还真大啊。”
梦苡棠却愣愣地望着她,睫毛上的水汽还没干透,像蒙着层薄雾。这是恒雨第二次这样摸自己的头了,掌心传来的温度顺着发丝蔓延到头皮,又悄悄钻进心里,漾开一片暖暖的涟漪。
她嗫嚅着解释:“我本来想着…… 只是试试而已……就……”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
恒雨突然收了手,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格外认真,一字一句地问:“真的想做好吗?”
“嗯!我想试试。” 梦苡棠用力点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像是找到了方向的小船。
恒雨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语气轻快了些:“那你先把原片拿给我看看。”
“好~” 梦苡棠笑得像个孩子,左脸上浅浅的酒窝像沾了晨露的白梅,在颊边悄然绽放。方才还蹙着的眉梢彻底舒展开,眼里的光比中控台上的车载灯还要亮几分。
恒雨望着她这副模样,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下,语气里带了点揶揄:“那现在不生气了?能跟我走了?”
梦苡棠却敛起笑意,指尖卷着衣角轻轻晃,声音淡得像湖面的薄雾:“我想回家。”
她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方才在宴会厅里那些探究的目光还在脑海里打转 —— 她不想就这样跟恒雨并肩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不管恒雨是不是在意,她自己都很在意。
恒雨看着她紧抿的唇线,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这小姑娘看着软乎乎的,骨子里却藏着股不肯将就的执拗。她眼底漾起一丝浅笑,没再多说什么 —— 小女人闹点情绪,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行。” 恒雨按下启动,引擎发出一声轻快的轰鸣,“坐好了,我开车很快的。”
梦苡棠猛地抬眼,眼里闪过几分不服输的狡黠,脸上终于漾开真切的笑容:“是吗?那我可得见识见识。”
她可不是第一次坐快车了。跟佐藤令混久了就知道,能在疾驰的车里面不改色,算得上是最基本的心理素质。那些突然的加速、急转弯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恒雨瞥到她眼底跃跃欲试的光,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些。这小妞,看着温顺,骨子里倒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恒雨脚下轻踩油门,车身如同被注入了沉稳的生命力,在引擎低沉的轰鸣中平稳提速。同样是跑车,同样是风驰电掣的速度,梦苡棠却清晰地感觉到,恒雨开车时的平稳与佐藤令截然不同 —— 没有那种急刹猛拐的突兀感,连窗外掠过的街景都像是被放慢了帧速,连缀成流畅的光带。
她自然不知道,若论性能参数,这辆阿尔法?朱丽叶与佐藤令的 911 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从百公里加速到底盘调校,各项数据都差着一截。此刻感受到的安稳,全凭驾驶者对车速的精准把控,是恒雨骨子里那份张弛有度的从容,化作了方向盘上的分寸。
车子驶离高速通道,恒雨才缓缓收了油门,在滨河小区门口轻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一声短促的轻响,车身划出一道利落的 90 度摆尾,稳稳停在门岗前,动作行云流水得像在表演一场优雅的独舞。
恒雨侧过身,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下,眼底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怎么样?”
梦苡棠解开安全带的手指微顿,脸颊还残留着夜风拂过的微凉,她偏过头望向恒雨,嘴角悄悄勾起一抹诚实的弧度:“嗯…… 是比佐藤令好那么一点。”
恒雨眉梢微扬,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的纵容:“就当你是夸我了。”
梦苡棠笑着推开车门,转身时衣摆轻轻扫过车门框,摆摆手:“再见。” 她走进小区时,脚步竟无意识地放慢了,鞋底碾过石板路发出细碎的声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目光总忍不住往身后瞟,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恒雨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 ——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推门追上去了。
突如其来的剧痛猛地攥紧心脏,像是无声的警告。她就那么捂着胸口,在方向盘上伏了好一会儿,直到那阵尖锐的痛感渐渐平息。
停在路边的朱丽叶突然原地打了个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像是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怨气,猛地窜了出去,车尾灯在夜色里拉出一道决绝的红痕。
梦苡棠回到家,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头往后一仰抵着靠垫闭目养神。这些天与恒雨相处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炸开,一幕幕反复闪现:电梯里那个高冷淡漠的恒雨、酒窖里那个柔情幽默的恒雨、抱着小悦悦时那个温柔暖心的恒雨、连北极熊都不知道的傻里傻气的恒雨、还有今天英气逼人的恒雨……
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闭上眼,眼前是恒雨挑眉时的模样;睁开眼,脑海里还是她转身时的背影。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混沌的思绪。是余桐打来的,约她周末去逛街。一想到今天在宴会上那副窘迫模样,梦苡棠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她得赶紧给自己置办点像样的行头,免得下次再遇到这种场合,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手忙脚乱。
两人约好周末先在百鸣大厦二楼的咖啡店碰面。梦苡棠到得显然早了些,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托着下巴,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瞅,目光随着街上往来的行人转来转去,像只等待同伴的小鹿,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期待。
没过多久,她眼前一亮,看见余桐拉着另一个女孩儿的手从一辆白色轿车上下来。那女孩儿梳着利落的马尾,发尾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五官清秀得像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儿,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粉,身上那件正红色连衣裙衬得她愈发娇俏,个子比余桐略矮一些,被余桐一路牵着,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咖啡店。
两人径直朝着梦苡棠的方向走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余桐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先指了指梦苡棠,对身边的女孩介绍道:“梦苡棠,我高中同学,后来又是大学校友。” 接着又转向梦苡棠,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介绍身边的人:“伊洛,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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