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送凉意。
院子里几个女孩正在学习刺绣,这个看看那个,那个又问问另一个,商量着这针怎么藏,那针怎么落。
“姑娘们,大家上上心,夫人说了,若是练习的作品中有拿得出手的,会放到沈家铺子寄卖。”丰年传话道。
“到时你们就能提前挣些零用钱。”丰年看向沈芳华接着说:“当然,机会是沈小姐帮忙争取的,大家得多谢她呢!”
众人听了顿觉欢喜,纷纷向沈芳华致谢。
院子里一时好不热闹。
声音传到室内,安红豆和吴玲珑相视一笑。
两人正在屋里研究着学徒班的发展计划。
学徒班成立初衷是为了让一些女孩子习得一份能安身立命的手艺,要速成更要能谋生。
两人商议完如何让姑娘们快速入门,产出像样成品,还要规划售出事宜。
几月前,李泽礼不知接了什么差事,要暂离青荫县。
他离开不久,上面便安排了代理官员上任。
原本居住的府邸是连着县衙的官宅。代理官员到任,安红豆不好再住,便带着吴玲珑另寻了处院子租住。
此前,李泽礼曾提议让李泽仁护送二人回老家,一解思乡之情,二也让他安心。
但安红豆不想才有起色的学徒班半途而废,便决定先留下来。
“泽仁现在跟着镖局走南闯北的,见识多,回头我让他留心,一来帮咱们打听下什么绣品受欢迎,二来让他帮忙寻找能固定收货的老板。”吴玲珑提议道。
“好办法!我想等她们手艺再成熟些,咱们应该起个名字,让学徒班正式成为绣坊,让她们出师挣钱。”安红豆接道。
“对了,经我观察发现,这个班里有的姑娘记性好、审美好,只是受制于手不够巧,绣出来的东西不够灵。”安红豆感慨道。
“是呀!这样的姑娘将来想靠手艺挣钱怕是艰难,但我又不忍劝她放弃。”吴玲珑有些惋惜。
“所以我想等绣坊成立后,让这样的姑娘负责经营管理这类琐事。此外,她们还可作为下届学徒班的管事,来招生和授课,让绣坊扩张起来。”安红豆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是个路子,这样擅长刺绣的姑娘就可以专注绣品了!”吴玲珑表示赞同。
“绣坊初期没有名气,定是收入甚少。近来我还在思量,先让姑娘们接些织补的活计,一方面有助于练习技艺,另一方面也能有些收入。”
“还是你思虑周全,让姑娘们挣到钱才能让她们更坚定学刺绣没选错。”
两人商量着,对刺绣学徒班的未来有了大致规划。
“姐妹们,我还得回家做饭,先走一步。”窗外传来一位姑娘的道别声。
原来到了每日散场的时辰。
班里的姑娘们情况不一,有需要回去承担家务工作的,有家里不放心让日日回家住的,还有些寄人篱下想自谋出路或无家可归差点流浪街头的。
根据情况不同,安红豆和吴玲珑制定了灵活的管理方式。
需要日日回家的定为走读生,给她们发凭证,让她们每日晨来晚归。无家可归或偶尔归家的视为住宿生,用过晚饭后还会组织她们多绣一会儿。
现在班里学徒不多,所以还未分班。
不过,安红豆早做好了计划,等流程成熟招来下届学徒,就将她们按情况分为走读班和住宿班。
到时,走读班的学徒因行动方便,还可承担起采买、宣传、零售和接散单的工作。住宿班的学徒每日有更长的时间用来刺绣,可完成更多活计。
所得资费,统一上交,用于维持学徒班的日常开销。待有结余时,可按学徒贡献分配,以资鼓励。
“唉!”看着姑娘们陆续离开的身影,吴玲珑突然叹了口气:“红豆,虽然我坚信!咱们的学徒班定会红红火火、长长久久,咱们的绣坊也早晚会声名远扬,挣得盆满钵满。”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满是心疼的接着道:“可是,眼见着咱俩的嫁妆日日见少,我这心呀肝呀疼啊!”
安红豆看她耍宝,扑哧笑出来。
“你还笑!我就不信你不心疼,李泽礼也不知道接得什么公差,自他走后连俸禄也不送你这儿了。李泽仁镖局刚起步,更是没闲钱往回拿,咱俩在这儿坐吃山空,何止心疼,我还发愁啊!”吴玲珑忍不住碎碎念道。
“等没钱了,这些姑娘怎么办!”
“好玲珑,我知道你已经在和二哥商量借他走镖创收一事。只是现在姑娘们的手艺还没出师呢!恳请玲珑小姐大发慈悲,再资助她们一阵儿!”安红豆回道。
“这批姑娘都是知上进的,多给她们些时间,手艺好了,咱们打出去的名声才好。”安红豆解释道。
“我知道,若是有拿咱们这儿当避难所混日子的,我早撵出去了。”吴玲珑无奈道。
“实在不行,我还有一计。咱们让小有所成的姑娘们兼任刺绣教师,到雇主家里上门教学。让她们把自己的口粮挣出来,还是不难办到的。”安红豆思索道。
两人正聊得兴起,丰年敲响了门。
“门外有位妇人,自称是两位夫人的妹妹,要来借宿一段时日。”丰年说道。
“哦?可是姓李?”
“正是。夫人可要迎她进来?”丰年问。
“快接她进来!红豆,莫不是泽莹来了?”吴玲珑兴奋起来,猜测道。
两人整理了衣衫,结伴出门迎客。
刚迈过门槛,便看到院里站着的人。笑容在两人脸上僵住,随后消失不见。
“怎么是你?”吴玲珑提高声调,一点儿未遮掩对来客的不欢迎。
“我知你们不欢迎我,但我是李泽礼的妹妹,若我当真做了天大错事,他和李泽仁也跑不掉。”来客不甘示弱道。
“李来儿,你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放狠话的?”安红豆拦住想动手的吴玲珑,声音很冷。
“当然不是。李泽仁送我来的,他要先去送镖,我便先登门了。若说目的,我此行是为李泽礼而来。”李来儿无视两人语气,自顾自道。
听说李泽仁来了,吴玲珑很是开心,但这不足以抵消她对李来儿的厌恶。
“李泽礼不在,已经走了许多时日,不管你是什么目的,都达不成了。不如早点打道回府,你儿子还在家等你呢!”吴玲珑幸灾乐祸道。
听到吴玲珑提起孩子,李来儿沉默了一会儿。
“过往种种,实为我咎由自取。不过哪怕如今,我也不曾后悔。回家后我百思不解自己有何过错,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个好归宿。”李来儿道:“若非得说错,不过是我太自负,高估了自己的手段,低估了高门的心狠。可我从未入过高门,怎识得他们金玉背后的败絮。”
“若你们想说我对李盼儿、李泽莹恶毒,我倒是想辩解几分。我无心害她们,不过是资源有限,各凭本事。我确实从未为她们考虑过,自身尚且难保,如何有余力去看护她人。若我像你二人一般幸运,不必自己筹谋便有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归宿,或许我比你们还良善。”
李来儿声刚落,吴玲珑连忙反驳道:“呸,你别给自己找理由,你落得如今地步是因果报应,怨不得别人。李盼儿与你处境相同,结果却与你不同。”
李来儿听完便笑了:“我与李盼儿自然不同。她也是命好,软包子一个,从不为自己打算,若不是运气好遇到人帮她,怕是过得还不如我。我虽贪财,妄图攀高枝,但我其实从未指望着别人。我不顾廉耻,只为在他们聘娶门当户对高门妻子前谋个进门机会。我努力生子,也是为了给自己博取一席之地。”
“实话与你们说,谢安不是我当初唯一人选,只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人选。入谢家时日不算长,但受益匪浅啊!”李来儿似乎另有深意,一字一顿的念着“受益匪浅”。
“既然你不后悔,不回去想办法早日重回谢家,来这儿干什么?”吴玲珑咬牙道。
“自然是男人靠不住,来另谋出路。”李来儿道。
“你说的出路,与李泽礼有关?”安红豆出言询问。
“正是。你别急着拒绝。”李来儿盯着安红豆道:“我既然来此,便有我的底气。可不会像李盼儿那个没出息的,全靠下跪求情,赌别人好心。”
“你的语气我只听出了嫉妒,怕不是你赌过却输了?”安红豆亦看不惯李来儿,出言并不留情。
“是呀!我嫉妒,我从来没什么好运。除了靠自己,想求都无处可求。我赌那谢家会看在孩子面上留我,可惜输得彻底。哦,不对,我还是讨了些好处的。”
李来儿的回答出乎安红豆意料。谢家的生活看来十分不易,李来儿似乎变了很多。
“我躲过明枪暗箭生下了孩子,又凭自己护住了孩子,还不算太失败。”李来儿语气里透着几分凄凉。
“李泽礼确实不在,我也不知他何日归来。你若安分守己,我们可留你住些时日,不然,你便自行离去吧。”一别经年,李来儿变化极大,虽无前情可叙,但安红豆隐约觉得需要和她详谈一番,便出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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