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庙外传来声响。
李泽礼屏气细听。声音由远及近,来人数量不少。
李泽礼预感不祥,四下打量,寻找是否有藏身之处。
“就是这里,我带你们来了,你们要说话算话放我一条生路啊!”乞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少废话,若是找到人自然好说,若没有,你……”
“大人不关我的事啊!我不过是想挣口饭吃,才帮忙送信的。那人只让我带信到这里寻他,其他的什么都没和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乞丐扑通一声跪下求饶。
“再说,我还不曾见到收信人就被大人们捉来了,句句属实,求大人放了我吧!”
听了这话,李泽礼出了一身冷汗。
若章昭不能出手相助,他怕是真要留在这儿了。
“搜庙!”
大门破开的声音像催命符,传入李泽礼耳朵。
庙里藏他不易,但藏信不难。不知若他被捉住后,来人没在他身上搜到东西,他又咬死不知情,能否博得一线生机。
翻箱倒柜的声音越来越近,躲在废弃佛像底座里的李泽礼决定赌一下。
他摸向怀中的信封,正待将它取出藏起时,外面又有新的声响传来。
李泽礼停住动作,侧耳细听。
“章大人怎会来此地?”
“自是跟着你们来的。一出门便见你们佩刀出行,跟上来好看看是什么大案?”
“大人说笑了,一点私事。”
“哦?私事?出了人命可就不是私事了!”
“大人说笑了,我们怎么知法犯法。”
“那门口的乞丐之死?”
“他是逃奴,受人之托,此次前来就是为捉他回去。没想到他负隅顽抗,这才误害了他。但是处置自家奴隶,确非公事。出了人命全是巧合,即便大人不来,事后主家也会向官府报备,交上罚银。”
“即是如此,事情便处理完了,为何还在此搜查?”
“这逃奴偷了主家财物,我们在此翻找,好回去交差!还请章大人行个方便,我们搜完就走。”
李泽礼听到此处,连忙出声道:“章大人留步,此前我托陈文方陈兄引荐,有事相求,不想今日在此偶遇,还请大人给个机会,下官请大人用膳。”
听到陈文方的名字,章昭意会,欣然同意。
李泽礼正打算跟随章昭离开,被人拦了下来。
“等一下,李大人在这荒庙之中做什么?”
“说来惭愧,您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听说逃奴偷了东西,想物归原主卖个人情。不过这庙里我搜过了,什么都没有。若是大人不信,您慢慢搜,我先和章大人回城去了。”李泽礼行礼后,走到章昭身旁。
在场几人都知道,逃奴不过是个借口,遮挡一些不可言说的真相。
李泽礼乃是朝中任命官员,此时又有章昭保他,这次已失去杀他良机,只能作罢。
来人不甘心的看他随章昭离去。
李泽礼感觉到杀意,连忙又靠近章昭几分。
事已至此,由不得他了,再想脱身,只能指望章昭。
李泽礼随章昭上了马车。
门帘一落,他便禀报了与陈文方接触的详细经过。
“那路线图如今在哪?”章昭听完询问道。
“下官用笔墨临摹到手帕上,将当日的衣服烧毁了。”李泽礼连忙道。
边说着,边取出怀中的信封递给章昭。
“章大人,下官贪生怕死,无意参与其中,还望章大人行个方便,允下官早日回家。”李泽礼借机请求道。
章昭没回答,先接过来信封。
过了一会,章昭说道:“李大人爱妻之心本官知晓了,只是不知此信有何玄机?本官并未看出与路线图有何关联呀!”
李泽礼抬头一看,章昭手里拿得竟是那封他临行前最后写给安红豆报平安的信。
李泽礼心下一紧,明白过来多半是那日匆忙,将两封信弄混。
只是不知安红豆是否会受牵连。
李泽礼连忙向章昭解释了来龙去脉,并猜测路线图送到了安红豆手中。
“还请章大人允许下官回家,下官定将路线图送回。”
“李大人不必操劳此事,今日受惊,不妨到我府中休养几日,待路线图取回再从长计议。”
章昭表了态,李泽礼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得应是。
章昭让李泽礼修书一封,同之前报平安的信一同交给了手下章平。
章平领命后,即刻动身前往青荫县。
“章平大人留步!”李泽礼心中不安,拦住章平请求道:“还望大人隐藏行踪,莫给我家夫人带去麻烦。若是有可疑人,还请大人护我家眷平安,大恩日后再报。”
青荫县。
安红豆照旧带着姑娘们刺绣赶工。
自那日房中信被翻动后,她并无发现其他异常。
想来是来人没查出什么,便放弃了。
但安红豆还不敢放心,她开始担心李泽礼的安危。
如今她能求得上的贵人只有冯嫱。但她不知冯嫱是否知道此事,也不知道冯家是否参与其中,又扮演何种角色。
安红豆不敢贸然行动,只怕非但帮不上李泽礼,还引来祸事害了吴玲珑。
当下她与吴玲珑分处两地赶工,连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更让她心烦。
当无计可施时,只能先做好眼前事,等待时机。
这日安红豆刚用过午饭,章平找上门来。
"李夫人,受您夫君李泽礼李大人之托,来此取东西,叨扰夫人之处,烦请见谅。"
章平语气客气,又拿出李泽礼手书。
安红豆接过手书仔细查看,确是自家夫君的笔迹。
但安红豆还是有些迟疑,担心是兵不厌诈。
“不知大人要取什么?您尽管说,我去找来。我一妇道人家,不知道你们这些男儿的事,我夫君也未曾让我保管什么东西,大人不明说,我不知要交何物。”安红豆试探道。
“李大人最近的来信,夫人可有看过?”
“左不过是报平安吧,回回都是那些内容,连人什么时候回来,此行有何趣事都未分享过,懒得看了。”
安红豆表现出不在乎、不知情的样子。当真迷惑了章平,只道安红豆确实还未来得及拆信,不知内情。
“夫人将信给我便是,李大人说是误寄了,要给夫人的信在这儿。”章平将此前错留下的信递给安红豆。
安红豆看了一下,果然内容与之前大差不差,除报平安外并无其他信息。
安红豆让章平稍作等待,自己回房去取信件。
回房后,安红豆在梳妆台前思考片刻,选择将自己仿写的信取了出来。
“大人,便是这封了。”安红豆递给章平。
章平道谢后接过,当即拆信查看。
安红豆端起茶碗掩饰,目光专注地观察着章平的反应。
章平先是怔愣,然后眼睛一转,不知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平静下来,让人看不出异样情绪。
“李夫人,我与李大人是同盟,此番确实受李大人所托前来,不知如何能取信于夫人?”章平看向安红豆直率问道。
观章平的表现,不像说谎,但还值得推敲。
一方面稳妥为上,另一方面哪能刚说完没看过就自己揭发自己说谎的,安红豆决定继续装傻。
当然,安红豆还有自己的考虑,她想知道李泽礼在做什么。
冒然相问,必然不会得到答案。
要么是直接拒绝告知,要么是敷衍的谎言。安红豆早有预料。
现在,是她和章平的博弈。
章平想要拿到东西,自然要先取信于她,如此她便掌握着主动权。
当然,章平所说必定半真半假,她还需要谨慎辨别。
安红豆放下茶碗,清清嗓子,继续装傻道:“大人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夫君此前来的信,我已交给大人,大人还想要什么?”
章平起身,作揖,开口道:“夫人聪慧,莫要戏耍在下。夫人手中之物,乃是诸多同僚以性命为代价换来的,事关重大。还望夫人行方便,让在下早日回去交差,为被剥削的黎民百姓,也为牺牲在此的同僚讨个公道。”
这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逼迫她愧疚,从而达成目的了。
安红豆心里了然,这是读书人最擅长的手段。
年轻人,脸皮薄,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帽子,往往会让人达成目的。
但安红豆成长了,流言蜚语不过耳旁风。坚定的目标在前,无论什么指责都动摇不了安红豆的心意。
无论是收学徒、建绣阁,还是捐善款、救灾民,安红豆听到的议论、评说从来都是毁誉参半。
她从夜不能寐、有口难辩到坦然接受、任由评说,逐步建立了坚定的自信。
章平这几句话,与过往经历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影响不了安红豆丝毫。
“大人怎么竟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又要取信于我,什么我又戏耍大人。我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女子,家中诸事向来由夫君做主。如今夫君离家许久,我六神无主,早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妨大人唤我夫君回来?他定能知道大人所需何物。”
“夫人说笑了,李大人还有公务在身,无暇脱身。”
“哦?我夫君不过侥幸得了一小小县令,是最低级别的官。观大人气度,级别定在我夫君之上。哪有下官让上峰跑腿的道理?何等要事,他脱不得身,但值得大人亲自来一趟呢?”安红豆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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