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牧禹累的往沙发上一靠，他竟然和陈航在一起了。
有意思。哈哈。
“作业写了吗？”陈航把薯片袋往茶几上一扔，“别忘记写，不然老班会骂们三小时。”
牧禹又想起停课那天，那小老头扯东扯西的，让人头疼。
“操，我不想写…”
可能牧禹死都没想到，自己还要重念一遍高中。重新高考，重新写作业…
救命啊！
牧禹扑到沙发边拽开书包拉链，练习册哗啦啦掉出好几本。
“作业是啥啊…我想请假…”
陈航笑着凑过来看，“好像是…六张卷子…还有什么作文乱七八糟的…”
客厅里顿时全是翻作业本的哗啦声和此起彼伏的“完蛋了”。
牧禹把英语卷子展开又揉成团，听力题选项ABCD看得他眼晕，转头看见陈航对着语文作文题“青春”发呆。
茶几被作业本铺满的时候，墙上挂钟指着三点半。
牧禹咬着笔杆看函数题，旁边陈航没一会儿就把卷子推过来：“这道导数题，你看看。”
“看个鬼！”牧禹把他手拍开，“一点不会。”
“装什么傻，”陈航又把练习册往他面前推了推，膝盖在桌子底下蹭了蹭牧禹的腿。
“先求导，再代入极值点…你耳朵红什么？发烧了？”
“滚！”牧禹往后一仰，沙发靠背硌得他腰疼，“谁耳朵红了，你才发烧呢！”
他低头看题，心跳却一下比一下快。之前跟这小子相处怎么没…
…滚啊，想什么呢
陈航猛灌一口水，两人闷头写了二小时，陈航突然把笔一扔：“饿死了，先吃饭”
他踢开椅子往厨房走，牧禹心里骂了句“操”，也跟着站起来。
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和半袋火腿肠。陈航蹲在灶台边点火，牧禹拆饺子袋时手滑，饺子撒了一地。“我操！”
陈航无奈的看了一眼，“牧禹你他妈属螃蟹的？”
“怪我？”牧禹蹲在地上捡饺子，嘴里不满的嘟囔：“谁让你把饺子放最底下的！”
他抬头时撞进陈航的视线，对方正弯腰看着他笑，“笑什么！帮忙啊！”
陈航没说话，转身把水倒进锅里。水烧开时咕噜噜冒泡，牧禹往锅里下饺子，陈航突然从背后贴上来，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累死了，靠会儿。”
牧禹身体一僵，能闻到陈航头发上的洗发水味儿，是他经常可以闻到的玫瑰味。
“滚蛋，”他想推开对方，手却不小心按在陈航手背上，“饺子要煮烂了！”
“烂了就烂了，”陈航闷声说，胳膊圈得更紧，“反正我爱吃烂饺子。”
最后饺子确实煮烂了几个，捞出来时皮馅分家。两人端着碗蹲在茶几边吃，牧禹被烫得直吸气，陈航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慢点吃，饿死啦？”
那下拍得很轻，带着点安抚的意思。牧禹抬头看他，陈航正低头吹饺子。
牧禹突然觉得，就算作业写到凌晨，好像也没那么糟了。
再次坐回茶几边时已经七点。牧禹把数学练习册最后一页写完，扔了笔去够陈航的语文卷子：“青春？你打算写啥？写一打四一战成名？”
“写你妈，”陈航把卷子抢回来，笔尖在“青春”俩字上划来划去。
“要不我写我的青春里有个傻逼叫牧禹，天天逼我抄作业？”
牧禹踹了他一脚：“滚，老子啥时候逼你抄作业了！”
“写你的英语去吧大少爷。”陈航笑了一声。
英语时牧禹最头疼的学科，关键是…真的看不懂。
听力播放到第三题的时候，牧禹就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结果他还没睡着，就看见旁边的陈航趴在茶几上，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后脑勺。
“喂，睡着了？”
“起来”
牧禹又轻轻踹了他一脚。
陈航没动，声音闷闷的：“累…牧禹，你过来。”
牧禹站起身弯腰凑过去，突然被陈航一把拽得坐在他腿上。“我操！”牧禹想挣扎，却被陈航圈住了腰，脸埋在他肩窝里，“你他妈发什么疯！”
“没发疯，”陈航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就想靠靠……累死了。”
“煮饺子那会不是靠过了吗！”
“那不一样…”
牧禹真没想过陈航谈恋爱是这幅德行，黏人要死。
牧禹僵在他怀里，能闻到陈航衣服上淡淡的玫瑰香的味道。
客厅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还有陈航轻轻的呼吸声。
“赶紧写完，”牧禹推了推他的头，声音却没什么力气，“写完了带你去买冰可乐。”
两人一直写到十一点半，终于把所有作业糊弄完。
牧禹把卷子塞进书包时，手都写抖了。陈航瘫在沙发上，跟条死鱼似的哼哼：“妈的，再也不拖欠作业了……”
“你说得倒轻巧。”牧禹踢了他一脚，自己也累得够呛，靠在沙发背上直喘气。
陈航突然坐起来，凑近牧禹，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牧禹。”
“嗯？”
陈航没说话，突然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很快，牧禹都没反应过来。
他脑子“嗡”一下，脸瞬间烧到耳根。他瞪着陈航，半天没说出话。
陈航也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低声说：“晚安…”说完蹭地站起来，冲进自己卧室，砰地关上门。
牧禹坐在原地，手指摸了摸嘴唇，那里好像还留着陈航的温度。他骂了句“操”，又忍不住笑起来。
客厅里的作业本还摊在茶几上，上面有几道题陈航写错了答案，牧禹用铅笔偷偷画了个哭脸。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明天早上，他又能跟陈航一起，叼着面包冲进校门，顺便在没人看见的拐角，偷偷牵一下对方的手。
…有点害羞。
不是牧禹你有病吧。
再想陈航你死吧
……死就死。
闹钟在五点半准时响起，牧禹把脸埋进枕头里骂了句“操”，昨晚补作业补到后半夜，现在太阳穴还在突突跳。
他抓过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出陈航五分钟前发的微信：“死了没？赶紧起来，迟到了老班骂死咱们。”
他踹开被子下了沙发，路过陈航卧室时门没关严，能看见那人趴在床上，被子滚到腰上，露出后颈一小片皮肤。牧禹走过去敲了敲门，“陈航，起床。”
陈航哼唧了一声，头埋在枕头里没动。牧禹走进去，伸手想掀他被子，却被陈航一把抓住手腕，猛地拽倒在床上。
“我操”牧禹差点压在他身上，赶紧撑住胳膊，“你他妈老拽我要干啥啊！要吓死了！”
陈航眯着眼笑，手还攥着他手腕没松：“再睡五分钟…”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牧禹挣了挣没挣脱，只好趴在床边瞪他：“五分钟，多一秒我就把你衣服全扔阳台上去。”
最后两人还是迟到了十分钟，叼着面包冲出单元楼时，就看见巷口那只三花流浪猫蹲在垃圾桶旁边，看见他们过来，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
牧禹从书包侧兜里掏出一根火腿，是他今天早上特意带身上的。
“过来，咪咪。”他蹲下来掰开火腿放在手心，三花猫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来舔食。
陈航站在旁边看，手里还捏着没吃完的面包。“你还带了火腿啊？”
“对啊，你看它瘦得跟皮包骨似的，”牧禹头也不抬，“喏，给它掰点面包。”
陈航“啧”了一声，蹲下来把面包撕成小块，却不敢递到猫嘴边，只放在离它半米远的地方。
牧禹看着他那怂样儿笑：“你怕猫？”
“谁怕了！”陈航瞪他。
三花猫吃完牧禹手心里的火腿，又小心翼翼地挪到陈航放面包的地方。
陈航紧张得身体都僵了，直到猫吃完跑开，他才松了口气。
牧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见陈航偷偷往猫跑走的方向看，眼神软乎乎的。
“走吧，傻子。”牧禹推了他一把，两人并肩往学校走。
一进教室，王崇就跟个炮仗似的窜过来，勾住牧禹脖子往死里勒：“说!你们俩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在一起了！！”
牧禹挣脱开他的手，揉着脖子骂：“滚蛋，勒死我了！”
路米和长远也凑过来，路米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是不是真的？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快说快说！”
陈航刚把书包放下，路米他们几人看牧禹死活不肯说，又跑去质问陈航。
他跟牧禹对视了一眼，然后轻笑道：“是，我们在一起了。”
“我操！”王崇嗷一嗓子，全班都看过来了。长远激动得拍桌子：“牛逼啊你俩！藏得够深的！”
路米在旁边跳脚：“我就说嘛！！昨天陈航说那句话肯定意义不明！”
牧禹坐在座位上，他偷偷看了眼陈航，见对方正被王崇他们围着，虽然骂着“滚蛋”，嘴角却翘着。
“哟，这不是牧禹和陈航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进来，宋嘉抱着胳膊站在他们桌前，旁边跟着林祢。
妈的，煞风景。
“之前说好约架不敢来…结果…”
“咋？在一起了不起啊？”林祢撇着嘴，“男的跟男的，恶心死了。”
牧禹眉头一皱，刚想开口，王崇已经一步跨到他前面，指着宋嘉鼻子骂：“你他妈嘴放干净点！关你屁事！”
路米也站起来，挡在陈航前面：“就是！我朋友跟谁在一起，轮得到你俩逼逼赖赖？”
长远更直接，抄起桌上的语文书就往宋嘉身上砸：“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宋嘉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点难看：“你们之前可不是…”
“我们怎么了？”王崇往前逼近一步，“再他妈说一句恶心试试？信不信老子让你今天出不了校门？”
林祢见状也不敢说话了，拉了拉宋嘉的袖子。眼看对面人多势众宋嘉瞪了他们一眼，骂了句“神经病”，转身走了。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王崇他们三人还站在牧禹和陈航桌前，牧禹拍了拍王崇的肩膀：“行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王崇转过身，表情严肃：“跟他们不能客气！以后谁再敢说你们一句不是，跟哥们儿说，哥们儿帮你们怼回去！”
路米用力点头：“就是！咱们是兄弟，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长远把语文书往桌上一拍：“对！谁再逼逼，我拿书砸他！”
牧禹突然笑了，看起来陈航在这个班人缘不还是挺好的。
就是犟了点…
陈航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三个咋咋呼呼的哥们儿，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跟牧禹算是唯一的亲近，以前有人欺负他，他都是自己忍着，为了不给柳浮清添麻烦。
从来没人这样挡在他前面，理直气壮地说“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牧禹好像察觉到他不对劲，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陈航抬起头，看见牧禹眼里的担忧，又看了看王崇他们三人脸上真诚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声音有点哑：“操，你们三个傻样儿……”
王崇踹了他椅子一脚：“我说你真是…老班来了！”
三人一哄而散。
陈航低下头，他偷偷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牧禹的手。牧禹顿了一下，反握住他。
“不怕被老班发现啊？”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课桌上，也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陈航抬眼看了看牧禹，“为什么要怕？”
“到时候可能要写…10万字检讨噢~”
“傻逼。”陈航笑骂了一句。
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小老头走进教室，依旧威严的扫视了一下整个班级。
“最近根据校长规定，严令禁止学校出现欺凌孤立等现象！被发现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一律开除！”
牧禹往座椅后一靠，目光紧紧盯着前排坐立不安的几人。
陈航突然捏了捏他的手，牧禹转过头看他疑惑的挑了挑眉。
他抽出手，在纸上写下：[你想听我打架子鼓吗？]
“一个月之后啊，就是咱们这个艺术节，每个班必须报一个节目，所以希望同学们积极报名啊。”
牧禹又在纸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嗯哼，艺术节你要报名吗？]
小老头在讲台上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后排交头接耳的牧禹和陈航身上，“牧禹，陈航，你俩准备一个。”
牧禹猛地抬头，撞翻了桌角的水杯：“老班你说啥？”
陈航也愣住了，全班瞬间安静，接着爆发出哄笑，王崇在后面嗷嗷喊：“牛逼啊你俩！老班钦点！”
路米跟着起哄：“演啥啊？来个情歌对唱？”
老班敲了敲讲台：“笑什么笑！就这么定了，下周五之前把节目报上来，类型不限，唱歌跳舞都行。”
他顿了顿，看着一脸懵的牧禹和陈航，“好好准备，别给我掉链子。”
下课铃一响，陈航就被牧禹拽到楼梯间。“演个屁啊！”牧禹压着声音骂，“我五音不全，你又不会跳舞，老班是不是老糊涂了？”
陈航靠在墙上，“谁说不能唱歌了？”他抬头看牧禹，眼神亮晶晶的，“我想唱一笑倾城，你给我伴奏。”
“我不会弹吉他啊…你来还差不多…”
“我教你！”陈航抓住他手腕，“牧禹，咱就演这个，行不行？”
牧禹看着他兴奋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行。”
陈航拽着牧禹就往办公室跑，老班正埋头批作业，看见他俩进来，头也不抬：“又啥事儿？”
“老班，”陈航害羞的摸了摸鼻子，“我们想申请每天晚自习后留半小时排练，就在音乐教室，行不行？”
老班放下红笔，推了推眼镜：“排练？行啊，别太晚了，九点半之前必须离校。”
“谢谢老班！”陈航拉着牧禹就往外跑，到了走廊才松开手，喘着气笑：“搞定！”
牧禹看着他笑的这么开心，忍不住骂了一句：“傻样”
第一次排练在周二晚自习后。音乐教室有点旧，钢琴盖落着灰，墙上贴着褪色的五线谱。
陈航把吉他调好音，递给牧禹：“来，先练练前奏。”
牧禹接过吉他，手指按在弦上。“不会啊……”他皱着眉拨弦，声音断断续续的。
陈航蹲在他面前，“手指按实了，这儿，对，二品。”
他伸手去掰牧禹的手指，指尖碰到一起时，两人都顿了一下。牧禹感觉手心冒汗，差点没拿稳吉他。
“你手咋这么凉？”陈航没松开，反而用自己的手裹住他的，“紧张啊？”
“滚蛋！”牧禹想抽手，却被握得更紧，
“谁紧张了，手汗多不行啊！”
陈航笑了笑，松开手：“再来一遍，注意节奏。”
牧禹深吸一口气，重新拨弦。这次好多了，虽然还有点磕巴，但一笑倾城的前奏总算听出点样子。
陈航跟着节奏，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得牧禹越来越不自在。
“看啥？”牧禹停下拨弦，“你倒是唱啊！”
这次陈航唱的比之前还认真，声音还有点沙哑，却意外地好听。
歌词唱到“你笑的像光芒，蓦然把我照亮”时，陈航突然抬头看他，眼神里全是笑意。
牧禹心脏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拨弦，假装没看见。
接下来每天晚自习后，音乐教室都会传出断断续续的吉他声，王崇他们好奇，有天晚上偷偷趴在窗户上看，被陈航发现，拿吉他拨片砸得他们。
“牛逼啊航哥！”王崇揉着脑袋喊，“看不出来你嗓子这么好！”
长远笑着靠在门口看，路米就躲着她身后起哄：“好甜哦~”
这个时候长远在旁边比划：“到时候上台，你俩得这么站，陈航唱歌，牧禹弹吉他，对视，深情一点！”
牧禹坐在椅子上笑，手指在吉他弦上轻轻拨动。
这几天练下来，他已经能弹完整首伴奏，虽然还是断断续续的。
陈航的唱功也突飞猛进，唱的比之前好听一百万倍。
排练到第七天，牧禹终于能完整弹完一笑倾城，中间没有断弦也没有跑调。
陈航靠在钢琴上，看着他笑：“可以啊牧禹，有进步。”
牧禹把吉他放下，揉了揉发疼的手指：“你也一样。”
陈航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疼吗？”牧禹想抽手，没抽动，只好任由他捏着自己发肿的指尖：“还行，反正这么久也习惯了。”
陈航没说话，低头看着他的手指，音乐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窗外的虫鸣声。
“陈航，”他轻声说，“你刚才唱歌的时候，挺好听的。”
陈航笑了，伸手揉了揉牧禹的头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男朋友。”
排练结束后，两人走着回家。路过巷口时，那只三花流浪猫又蹲在垃圾桶旁。
牧禹停下车，从书包里掏出火腿陈航也下来，蹲在他旁边，这次敢把火腿放在手心里了。
三花猫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舔食着他们手心里的猫粮。陈航看着猫，突然说：“牧禹，等艺术汇演完，咱们把它收养了吧？” 牧禹愣了一下：“收养？”
他突然想起那个时空，他们俩还养着个甩甩呢。
陈航笑了笑，伸手揽住牧禹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对啊，反正我已经收养了一个了。”
“你大爷的！
“到时候上台，你可别紧张啊。”陈航突然说。
“谁紧张了，”牧禹推开他，“你才紧张呢，别唱错词了。”
“你怎么那么喜欢一笑倾城这首歌啊？”
“你不觉得很有青春恋爱的感觉吗？”
牧禹愣了愣，看向陈航。其实说真的那个时空自己就没谈过一次，所以其实不是很懂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看着陈航，他笑了。
对啊，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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