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的风带着蚀骨的寒意,卷起漫天沙砾,将天边的血色残阳搅得支离破碎。顾清年一袭玄色道袍,在嶙峋的黑石间疾行,衣摆被风割得猎猎作响,却丝毫没放慢脚步——今日是萧思年十八岁生辰,也是他脱离仙门、入魔满三年的日子。
三年前,萧思年因身怀“魔骨”被仙门围剿,是他拼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将人从剑下救下,却没能留住少年眼底的光。自那以后,萧思年断了所有联系,彻底消失在魔渊深处,只在去年生辰,托人带了一句“此生不复相见”。
可顾清年还是来了。他怀里揣着一枚亲手打磨的玉簪,簪头刻着半朵海棠——那是两人年少时在仙门后山种下的,如今只剩他还记得。
“顾清年,你胆子倒大,敢孤身闯魔渊。”
冷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萧思年一袭黑袍立于不远处的巨石上,墨发垂落,眼底的猩红比魔渊的血色更甚。他看着顾清年,语气里没有半分旧友重逢的暖意,只有刺骨的疏离。
顾清年停下脚步,喉结动了动,将玉簪攥得更紧:“思年,今日是你生辰。”
“生辰?”萧思年嗤笑一声,纵身跃下巨石,步步逼近,“在魔渊谈生辰,未免太可笑。还是说,你是来替仙门劝我回头,或是……斩草除根?”
“我没有!”顾清年急忙开口,伸手想去碰他的衣袖,却被萧思年猛地挥开。
“没有?”萧思年眼底翻涌着戾气,“当年你眼睁睁看着我被诬陷,看着我被同门追杀,除了一句‘我信你’,你还做了什么?顾清年,你所谓的‘保护’,就是看着我坠入地狱,然后站在岸上,假装慈悲吗?”
字字如刀,扎得顾清年心口发疼。他知道,萧思年怨他,怨他的懦弱,怨他没能护他周全。可他当年若不隐忍,别说救萧思年,两人早已成了仙门的剑下亡魂。
“思年,当年的事我有苦衷……”
“苦衷?”萧思年打断他,抬手按住腰间的魔剑,“你的苦衷,就是让我在魔渊里挣扎三年,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曾经最痛恨的样子?顾清年,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顾清年所有的期待。顾清年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将玉簪递了过去:“不管怎样,这是我……”
“谁让你擅闯魔渊的!”
不等他说完,几道黑影突然从黑石后窜出,魔雾缭绕间,数把泛着黑气的长剑直指顾清年。为首的魔族将领冷笑一声:“萧少主,这仙门的人,留着也是个祸患,不如让我等替你除了?”
萧思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没有动手,只是冷冷地看着顾清年:“是你自己要来的。”
顾清年心中一沉,瞬间明白自己落入了圈套——或许从他踏入魔渊的那一刻起,就成了魔族试探萧思年的棋子。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刚要反抗,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巨力,将他狠狠按在地上,冰冷的锁链瞬间缠住了他的四肢,魔气顺着锁链钻入体内,让他浑身经脉剧痛。
“顾清年!”
萧思年猛地抬头,眼底的猩红褪去几分,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身旁的魔族将领拦住:“少主,不可!这可是仙门的人,留着他,日后对付仙门,自有大用。”
顾清年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萧思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他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一句原谅,甚至连亲手送出生辰礼的机会,都没有。
“萧思年,”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因疼痛而沙哑,“玉簪……我放在你当年住的石屋里了。”
萧思年的身体僵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回头,只是对魔族将领冷声道:“带下去,别伤他性命。”
锁链拖拽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顾清年被魔族押着走远,最后一眼望向萧思年的方向,只看到少年挺直的背影,像一株在魔渊里独自生长的黑色寒梅,疏离又倔强。
他不知道,在他消失在黑石之后,萧思年猛地转身,眼底的冷漠彻底崩塌,伸手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那枚刻着海棠的玉簪,他早在顾清年踏入魔渊时就看见了,就像看见当年那个在仙门后山,为他摘海棠的白衣少年,从未走远。
而被押入魔族地牢的顾清年更不会想到,这场因生辰而起的决裂与被俘,竟会成为揭开仙门与魔族背后隐秘交易的关键,也让他与萧思年纠缠的命运,再次拧成无法解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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