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渊每周三晚上会去一家高级茶舍独自品茶。
这个习惯并不隐秘，通过简单的打听渠道，林晞就能得知这个事情。
每周三品茶，这种附庸风雅的兴趣爱好，一听就很适合顾泽渊，品茶的作用就跟顾泽渊脸上戴的那副眼镜的作用一样。
就是为了装！
林晞若是没见过顾泽渊那副疯批的模样，差点就相信了顾泽渊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当晚林晞就出现在那家茶舍了，他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顾泽渊这般装模作样心里却是希望自己主动去找他的。
这家茶舍隐藏在一片竹林之中，环境清幽雅致，确实是顾泽渊那种人会喜欢的地方，够装。
服务员引领林晞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包间外，庭院处处透露着优雅，可是因为顾泽渊的存在，林晰觉得这里处处透露着装逼。
推开门，顾泽渊果然独自坐在里面，正专注地沏茶。
茶香袅袅，顾泽渊西装革履，那副金丝眼镜好像焊在他的脸上一样，成为他五官之一的标配，看起来就是人模狗样的。
果然讨厌一个人，连他戴的眼镜都觉得特别样衰。
看到林晞，顾泽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林少爷真是神通广大，连这里都能找到。”
连顾泽渊脸上这闪过的惊讶，林晞都觉得很假，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一样。
“顾总过奖了。”林晞毫不客气地坐在顾泽渊对面，“顾总确实是很难见到，今天在你公司等了三个小时都没见过，只能不请自来了。”
顾泽渊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推到林晞面前，“今天林少爷找过我？”
顾泽渊又露出一副讶异的神情。
啧，连装都故意装得那么假。
“是的呢，前台小姐说顾总在忙，所以无缘相见。”
“肯定是我的秘书弄错了，今天确实是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吩咐秘书小姐，如果有闲杂人等过来找我，一律不见，我要是知道是林少爷，我肯定亲自下去接待。”
林晞嘴角噙着笑，破产以来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就这几句就觉得可以羞辱他，顾泽渊的脑子不会光滑的没有一片皱褶吧！
“我想跟顾总谈一下合作。”林晞开门见山。
“我不记得和林少爷有什么合作可谈。”顾泽渊拿起茶杯，轻轻吹散上面悬浮的茶叶，轻呡了一口。
顾泽渊递来那杯茶，林晞始终没有碰，他直视着顾泽渊的眼睛，“我知道顾总对北欧新能源市场很感兴趣，特别是那个海上风电项目。”
顾泽渊持壶的手些微地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我并没有参与过任何新能源的项目，目前公司也没有这方面的业务需求。”
“顾总家大业大，不妨考虑一下往这方面发展，新能源是目前发展最好的行业。”林晞说。
“发展的最好的行业？”顾泽渊喃喃自语，“既然发展得这么好，那为什么林氏企业还是破产了？”
顾泽渊说完，又一副不小心说错话的样子笑了笑，“我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触及到林少爷的伤心事了。”
顾泽渊看了一眼林晞，林晞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变一下。
林晞觉得顾泽渊不需要喝茶了，他本身就是茶！
绝版男绿茶。
“两个顾氏集团这些年来一直还在各个领域竞争，新能源是一个新方向，或许能让顾总少走些弯路。”林晞说，“作为合作的诚意，我林氏集团那边还遗留的资源，全部可以供顾总使用。”
“我如果需要资源，大把公司会跑上门求着我合作，我为什么要选你，如今一无所有的林少爷。”顾泽渊嗤笑。
“即使林氏集团破产，我们掌握的资源依旧是最多的，而且你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我这边只需要重启之前的项目，如果你想斗赢顾凛，和我合作是最快的强强联合。”林晞说。
顾泽渊会答应跟他合作的，林晞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他跟顾泽渊接触并不多，他却莫名的很了解顾泽渊，顾泽渊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自己找上门吗？
无论他抛出什么样的诱饵，顾泽渊的目的就是希望他上钩，如今他人来了，愿者上钩。
包间内陷入沉默，只有茶水沸腾的细微声响。
顾泽渊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此时的林晞就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你以为重启了新能源计划，林氏就能盘活？”顾泽渊问。
这个泡在蜜罐里的小少爷，果然就如他想象的那般愚蠢天真。
“试一试，万一呢？”林晞眼里充满了天真的自信。
“有意思。”许久，顾泽渊才缓缓开口，“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和顾凛之间，你为什么要选择帮我？你和顾凛之间的关系不是很亲密吗？”
林晞冷笑：“顾总觉得我和顾凛的关系密切？”
林晞短短的人生中长久地把顾凛视为竞争对手，而顾泽渊才是那个被家族培养起来专门与顾凛对抗的宿命的对手。
“谁知道呢？”顾泽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阿凛那个人，冷心冷情的，对谁都不上心，可林少爷是A城中万里挑一的公子，如果阿凛会喜欢上什么人的话，我能想象出来的人只能是林少爷了。”
顾泽渊打量着林晞，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呵！”林晞冷哼，顾泽渊果然是顾疯批，什么荒谬的话都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顾凛跟自己的关系，从来都是疏远且相看两厌的，这样的话顾泽渊都能臆想出来，确实脑子也不太正常。
顾泽渊沉吟了一下，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就算我想跟你合作，也得顾凛同意才行”
顾泽渊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就在昨天，阿凛还特意警告我，不要插手任何与你有关的事情。虽然说我和阿凛从小都在斗，可是为了跟你合作，我也得评估一下林少爷你值不值。阿凛他都不让我帮你。”
顾泽渊身体靠近的同时，林晞身体往后压，再次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我的诚意已经在这了，接下来怎么评估就是顾总的事情了。”林晞以退为进，太上赶着反而让顾泽渊颅内**。
顾泽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是很想跟你合作，不过......”他拖长了语调，“实在是林氏现在破产了，太晦气了。”
林晞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推到顾泽渊面前：“这是样本，足够证明我的价值。剩下的，就等顾总的回复了。”
顾泽渊翻阅着文件，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慢条斯理地又倒了一杯茶：“不急。这么大的事情，我需要时间考虑。毕竟，与阿凛作对不是小事。虽然......”
“我确实很乐意做任何能让他不痛快的事情。”顾泽渊微笑，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他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厉色。“林少爷，你知道为什么阿凛特意警告我不能跟你合作吗？”
“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如果我哪天想知道了，我会亲自去问顾凛的，就不需要顾总费心转告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顾总品茶的雅兴了。希望尽快听到您的答复。”林晞站起身，径直推门离开。
顾泽渊边品着茶，边看着林晞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兴奋。
林晞走出茶舍之后轻叹了一口气，还是社会经验太少，虚以委蛇不了一点。
不过这个事情怎么又跟顾凛扯上关系了？
顾凛找过顾泽渊？还提过自己？
林晞沉吟，他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顾凛是为了自己才去找顾泽渊的，顾凛和顾泽渊两个人本身就是代表家族的对立面，互相使绊子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尽管顾凛那晚在酒吧的时候说过，可以找他帮忙。
但是林晞自问，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互相帮忙的程度。
5岁就认识，之后的岁月中处处有对方的影子，可对彼此并不熟悉，关系也算不上友好。
林晞还没走远，电话就响起来了，他盯着手机上闪烁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顾凛居然主动给他打电话？
这个账号躺在他的手机了好多年了，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僵尸号，漆黑没有内容的头像，昵称一个简单的：顾。
点进朋友圈是一片空白的。
顾凛从来没有在朋友圈中发过任何的内容，就连转发的链接都没有存在过。
当年加上顾凛的微信的时候，他兴冲冲的点进顾凛的朋友圈，想光明正大的窥视顾凛的生活，可点进去却是冷漠的一条横线，朋友圈什么都没有。
果然真正的高冷逼王是方方面面无死角的装逼。
到后来，顾凛出国了，身边的人偶然会提起他，也是三言两语讲着通过社媒得知的近况。
好久好久，林晞都以为顾凛把社交账号都换了。
一个不联系又不发动态的号，换跟不换有什么区别呢？
林晞偶尔会翻到顾凛的账号，想着把他的账号删了就好了，反正也不联系了，好几次都按下删除键了，最后都没有删。
顾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封闭起来的，没有任何一个渠道可以窥视他。
两人有段很短暂的友好时光，林晞很委屈地问顾凛是不是屏蔽自己的，为什么看不到他朋友圈的一点动态。
顾凛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忘记了。
反正就是一句很奇怪的话，就像小的时候，顾凛说自己不能有爱吃的东西。
长大之后的林晞后知后觉回忆起这句话的时候，才恍然明白：不是不喜欢，是不能有自己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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