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嘉誉,既然你坚持让我给宗文忠打电话,那我打。我也不想为难老师们,毕竟你家大业大,谁也不想得罪庄家。”宗棠的心思转了好几圈,这个事,今天要是不彻底解决,以后还会被庄嘉誉以其他理由拿捏。这次运气好,遇到了殷睿,下次呢?下下次呢?宗棠其实不太明白庄嘉誉为什么揪住她不放,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性格还不够稳定,人生喜好更是没有定性。今天哪怕对这个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就有可能对另一个一见钟情。就像班上的其他同学,“男神”“女神”更不知道换了多少。怎么到庄嘉誉这,时不时就出来找存在感?
宗棠不想用庄嘉誉的手机,向冯老师借了手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电话拨了出去。庄嘉誉更是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宗棠就这样打给了宗文忠。这下,压力给到他了,他敢打电话给庄海鸣吗?庄嘉誉不敢。就这点破事,还不如庄海鸣一晚上输了二十万重要。他如果不打,那之前的虚张声势就白瞎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个纸老虎,风一吹就倒了。
庄嘉誉紧张的看着宗棠。
冯老师的手机还是老式的直板机,电话接通的瞬间,“喂?”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家都清楚的听到了。
“喂,是我,宗棠。”宗棠快速的说,“我在学校跟庄嘉誉起了点冲突,他先骂我,我气不过用扫帚抽了他一顿,他不依不饶,非要让我给家长打电话。”
对面的男声低了下去,听不清说什么,但是好像在问什么。宗棠也压低声线,“嗯嗯啊啊”的回了几句。
片刻,宗棠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冯老师。“我打完了,他说等会给领导回电话。”
领导,哪个领导?班主任、级部主任、副校长、校长?还是更高级别的领导?办公室的氛围有些尴尬。级部主任捏了捏额头,已经开始头疼。副校长脸色郑重,已经开始想如果事态扩大,该怎么向上级写汇报材料了。
“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已经耽误半节课了。”冯老师打破沉默。
“你先回去。宗棠留下,我们要等回复。”副校长说,“宗棠,你给家长打了这个电话,事情就不止是你和庄嘉誉同学之间的事了。牵扯到家长和学校,我们得慎重,你能理解吗?”
宗棠点点头,“我知道。”
“庄嘉誉,你呢?”副校长问庄嘉誉。
庄嘉誉咬牙,他也打了个电话,只不过齐老师离得近,看得分明,庄嘉誉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
两个人都打完电话,两位班主任各回各班,副校长找领导汇报此事去了。只剩级部主任留在办公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长叹一声。
宗棠心情反而很平静,甚至还很有闲情的问级部主任借了笔,找来几张卷子开始做题。反观庄嘉誉,看起来烦躁不已,犹如困兽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期间好几个人都来打探消息,包括高菲和黄雯琪,但都被级部主任赶了出去。宗棠跟高菲打手势,让她放心。高菲见宗棠神色很好,也就放下心来。
傍晚放学的时候,终于有消息了。两家都没来人,但是有个神秘电话打到了校长那里,他和副校长接完,来到了级部主任办公室,跟已经做完三张卷子、背完一节英语课文的宗棠,以及眼眶通红、看起来好像三天没睡觉的庄嘉誉宣布,没事了,两人可以走了。
宗棠好像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拿着卷子起身,跟几位老师先道谢再道歉,谢谢老师们的照顾,耽误老师们的时间。然后,施施然出门。
几位老师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下一刻,转向了还呆若木鸡的庄嘉誉。
“你也可以走了,以后凡事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副校长依然很和蔼,可在庄嘉誉耳朵里,却有些刺耳。
他木然的走出办公室,手里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对面传来庄海鸣冷冷的声音:“你要是不想上了,就退出国际班,也给我省点钱!不成器的东西!”
通话断了,对面说完就挂断了。庄嘉誉呆呆的站在走廊里,看着人群往外走。他的电话,按惯例是打给庄海鸣的秘书的。以前秘书都会自行处理,没想到这次居然跟庄海鸣汇报了。不出意料,庄海鸣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反而训斥他因为这种小事惊动他。
但是庄嘉誉不明白,宗文忠为什么会为宗棠出头?他不是从来不关心这个女儿吗?得知她打了庄海鸣的儿子,难道第一时间不是教训宗棠吗?
庄嘉誉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的原因,宗棠正在面对。出了校门,还没到公开车站,周东原就站到了跟前。想着下午还跟他通过电话,宗棠这次没反驳,乖乖跟着上了车。
原以为车上就周东原一个人,她只需要跟周东原解释事情原委。没想到,后座上还坐着好久不见的周镇武。
“周总好。”宗棠一下子明白了这事能如此爽快解决的关键所在。
“说说你的英勇事迹吧。”周镇武放下手里的文件,淡淡道。
下午,他在开会,原本在一旁记录的周东原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表情既茫然又好笑。等周镇武开完会,周东原如实汇报。“周总,宗小姐出了点小状况。”周东原忍不住笑出声,“她用扫帚抽了庄嘉誉一顿,庄嘉誉要她叫家长,否则威胁开除她。”
“用扫帚抽了庄嘉誉?”周镇武哼笑了一声,亏她做得出来。“谁先动的手?”
“宗棠。不过庄嘉誉先骂的人,骂的还很难听。”周东原说。
“抽得好。”周镇武不咸不淡道,“他早就欠收拾了。你找庄海鸣,把盛德山庄的事说给他听听,让他管好庄嘉誉。趁着现在年纪小,管教一下还有用,别等着以后大了闯出更大的祸,到时候谁都救不了。替我转达一句话给他,从好几个孩子里选个优秀的,可比培养一个孩子成才概率更大。”
周东原点头。
“把这事处理了,别影响宗棠的学习。”周镇武的目光依然在手里的合同上。
周东原正要领命而去,周镇武忽然抬头,“宗棠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明明听不出喜怒,可是周东原的后背,猛然窜出一层汗。他苦着脸,苦思冥想该怎么回答,还没等他回答出来,就被周镇武赶出了办公室。
等到放学时间,周东原很自觉的开车来到实验高中,顺利的在校门口截住了宗棠。
宗棠很老实的把事情过程说了一遍。她也是挑重点说,剔除了老师们的表现,也剔除了自己“自爆家庭”的表现。周镇武听她说完,并不出声,手指在膝盖上敲了几下。
车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宗棠小心的问:“我说完了,能走了吗?”
周镇武瞥了她一眼。“这不是在走吗?”
宗棠这才发现车子早已开动,只是她还沉浸在情绪中,所以没注意。
“算你聪明,知道找我。”周镇武说,“否则,你明天能不能踏进这个校门,还真不好说。”
“不至于吧?实验高中这么大的学校,难道庄海鸣就能说了算?学校不是社会的学校,不是人民的学校吗?”宗棠不相信。
“幼稚。”周镇武不屑道,“他们是没法名正言顺的开除你,可是边缘化一下你的班主任,孤立一下你还不是轻而易举。在这种环境里,你猜你能扛多久?你的班主任能抗多久?”
宗棠呆住,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
“那……这次你出手帮忙,是不是庄嘉誉以后就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宗棠犹豫半天说。
周镇武颔首。
“谢谢你。”宗棠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虽然声音小了点。
“你说什么?”周镇武似乎没听清。
“我说,谢谢你!”宗棠又说了一遍。
“你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周镇武面上浮起笑意。
“谢!谢!你!”宗棠几乎是喊出来,“差不多行了,别作没这点真心的感谢。”
周镇武终于笑出声。他从下午就想笑,想到宗棠拿着大扫帚往庄嘉誉身上抽就开心的不行,跟喜剧画面一样。宗棠见鬼一样看着他笑,终于笑完了,他转头,跟宗棠对视。
“你为什么给周东原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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