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斜斜切进实验室，在地板上投下百叶窗的条形光斑。
林小满站在门后，指尖捏着的青铜电容沁出凉意，表面的云雷纹与手腕上的手环产生共振——像两颗频率相同的心脏在跳。
“原子钟的核心轴承，是用故宫太和殿的青铜角料熔铸的。”陈默蹲在实验台旁，手里的放大镜映出钟体上的细小刻字。
“我爸的笔记里标着‘时空锚点核心’，说这东西能放大青铜材质的时间信号。”
林小满凑近看，原子钟底座的铭文被氧化成青绿色：“知途科技·2022年9月监制”。
显示屏上的日期固执地停在“2022年9月1日”，时间卡在8点05分，秒针在“5”的位置微微颤动，像被无形的手按住。
“你看这个接口。”陈默指着钟体侧面的凹槽，形状与他掌心的青铜电容严丝合缝。
“笔记里画了电路图，电容是‘能量钥匙’，原子钟是‘坐标锁’，两者对接就能打开2022年9月1日的时间窗口。”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但每次穿越不能超过10分钟，否则‘时间流’会把你困在过去。”
翻开笔记本，某页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陈父的字迹：“青铜共振频率需稳定在78.3Hz，超过这个数值，观测者会被时空反噬。”
便签边缘画着个小小的手环图案，内侧标着“时”字甲骨文。
林小满的目光落在显示屏上的日期。
三天前暴雨夜，班牌跳回的正是这一天；她的手环编号“ST-20220901-07”，起点也是这一天。
如果能回到老张篡改成绩的那一刻，她是不是就能按住那张被红笔涂改的报名表？
“试试吧。”她深吸一口气，将手环贴近原子钟的显示屏。
接触的瞬间，钟体突然发出蜂鸣，显示屏的数字疯狂跳动，像失控的股票曲线。
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斑扭曲成螺旋状，林小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的噪音里，混杂着开学典礼的国歌旋律、老张的训话声，还有自己三年前在主席台上的誓言，像无数根线缠绕成球。
“记住，10分钟！”陈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金属共鸣。
再次睁眼时，林小满发现自己站在2022年的教学楼走廊里。
墙面上的“欢迎新同学”标语还很鲜艳，角落的饮水机旁，几个穿高一校服的女生正讨论着“7班那个竞赛拿奖的女生”。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顺着声音望向走廊尽头——公告栏的玻璃后，“省级物理竞赛获奖名单”鲜红刺眼，她的名字旁印着“一等奖”，墨迹边缘还带着未干的毛边。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林小满放轻脚步靠近，透过门缝看见年轻的老张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捏着她的竞赛报名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桌角堆着一摞文件，最上面的“知途科技合作协议”露着边角，甲方签字处盖着鲜红的公章。
“可惜了这孩子……”老张低声自语，拿起红笔在“一等奖”三个字旁画了道粗线。
他的动作并不流畅，笔尖在纸页上顿了三次，才在旁边写下“二等奖”。
桌角的玻璃水杯里，抗焦虑药片正慢慢溶解，水面浮着层白沫，像他此刻的挣扎。
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老张突然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在拨号键上犹豫了两秒才按下：“喂，李副局长……嗯，林小满的成绩改好了……您放心，档案袋我锁进铁柜了……”
“知途那边承诺的‘校准费’，记得打我女儿的账户里……对，知途附属中学的特招名额，麻烦您多费心……”
挂了电话，他将改好的报名表塞进牛皮档案袋，封口处盖着“教务处”的红章。
转身锁抽屉时，林小满看见他的钥匙串——除了办公室钥匙，还挂着枚青铜司南坠子，与她后来在他抽屉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坠子下方，还吊着个小小的校徽，上面刻着“知途附属中学”。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正想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走廊的金属栏杆，发出“当”的轻响。
“谁在外面？”老张的声音带着警觉，伴随着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一只手突然从侧面伸过来，拽着她躲进楼梯间。
是少年陈默，校服袖口沾着机油，口袋里露出半截无人机零件——正是她穿越前在实验室见过的青铜电容。
“别出声。”他飞快地塞给她一张纸条，转身冲向办公室门口时，故意撞掉了墙角的绿萝花盆。
“啪”的一声脆响，老张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林小满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稚嫩却锋利，笔锋里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张老师收了李梦冉家的礼，我爸说他在帮知途科技改□□。实验室的原子钟，就是他们记录时间线的机器。”
纸条的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攥了很久。
林小满将它塞进校服内衬，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距离穿越已经过去9分钟。
楼梯间的窗户映出操场的景象——年轻的自己正从主席台上走下来，胸前的竞赛证书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块烧红的烙铁。
原子钟的蜂鸣声突然撕裂耳膜。
林小满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少年陈默的脸、老张的背影、公告栏的名单在眼前重叠成模糊的光斑。
再次站稳时，她发现自己还站在实验室里，陈默正用一个巴掌大的屏蔽器贴着她的手环，设备屏幕上跳动的波纹渐渐平息。
“你消失了9分47秒。”陈默的额角渗着汗，“手环一直在向知途的服务器发送定位信号，频率和原子钟完全一致。”
林小满摸出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唯有“原子钟是记录仪”几个字还清晰——与她错题本第37页突然出现的淡蓝色字迹，笔锋如出一辙。
“老张的抽屉里，”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锁着改后的报名表。他女儿在知途附属中学读书，李副局长用这个胁迫他。”
陈默的脸色沉了下去，翻开笔记本里的校园地图，用红笔圈出档案室的位置：“我爸的笔记里说，2022年的监控备份存在档案室的服务器里，我们去找证据。”
离开实验室时，林小满回头看了眼原子钟。
显示屏的日期已经跳到“2025年5月8日”，但时间比实际快了10分钟——就像她被硬生生篡改的人生轨迹。
但这一次，她攥紧了口袋里的青铜电容，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像在说：别慌，我们能把失去的时间找回来。
走廊的晨光里，她的影子与陈默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个即将咬合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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