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安东尼已经要说不出话了
“啊,小姐也来了?”其中一个男人痴迷地说,“正巧,大小姐也来见见世面——”然而却被诺兰用手杖的杖头砸晕了。
安东尼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死死地抱住她的头,捂紧了她的耳朵。
“畜生!”安东尼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他空出一只手来,从袖管中掏出枪,对着屋里的人一阵开火。最后把枪口对准了贝西。
“够了安东——”安洁莉娜挣脱了他的手,“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她夺过安东尼的枪,对准了弗列娃·玛弗宁,但端着枪托的手还在发颤,“带着你的人赶紧滚……滚出去!”
玛弗宁大约这也是平生头一遭,连忙扔给贝西一件大衣便带着她坐上直升机离开了。
安洁莉娜感到一阵晕眩,把枪扔在了地上:“安东尼,我真受够了。”
“不是,安娜,我只是……”安东尼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想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也解释不清,“你不懂。”
“你真是恶心。”安洁莉娜极其苍白地说了一句,她缓缓地准备下楼去,却迎面遇上了正在上楼梯的罗莎。
“安东哥哥!贝西在哪里,我是来找她要签名——”
安洁莉娜却一巴掌将她扇倒在了地上:“该死的。”她恶狠狠地剜了罗莎一眼,走开了。
安东尼的小高跟发出“嗒嗒”的声响,走到罗莎身边,将她拉了起来。罗莎捂着膝上的擦伤,呜呜地哭,诺兰只好在一旁安慰她。安东尼呆呆地看着安洁莉娜的背影一会儿,便冷冷地说道:“罗莎,今天我还有事,你累了的话就回家吧。贝西也已经走了。”
罗莎揉了揉满是眼泪的双眼:“安东哥哥,你今天累了吗?”
“啊,是啊,”安东尼点点头,然后僵直地看向罗莎,“我是很累了。”
莫妮卡姨妈的义眼做过改造,可以任意放大或是缩小,所以她现在能从任何犄角旮旯的角度看见发生的一切,包括现在正在发生的。她放下手里的酒杯:“西尔维娅,看来你家的大小姐已经想要回家了。”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罗莎便揉着通红的眼睛走了过来。
“居然露出一副我是个大罪人一样的表情……”安东尼看着安洁莉娜站在一群人中间的背影说道。
诺兰虽是嘲讽的语气,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你刚才的确像个大罪人一样啊。她不能理解吧。”
“你以为我想。”安东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掉了,脚底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像站在一团棉花上。“麻烦死了,真是个难缠货。”
诺兰在一旁剥着橘子,听他说。待他说完,便问:“我能帮你解决。”
“你?”安东尼冷笑着说。
诺兰摆出一个让他“稍等”的手势,然后趴在栏杆上大喊道:“莱沙小姐!大公阁下有话要跟你说!”
“喂!——”安东尼上去一把拉住他,但还是为时已晚。虽然相隔甚远,但他还是跟“另一个自己”对视了。然而安洁莉娜盯了他几秒后,转身就离开了。安东尼双手拎起诺兰的衣领:“蠢货!没有人求你帮我!”
诺兰摆了摆手:“绅士!亲爱的,不戴上微笑的话可算不上衣冠楚楚哦。你放心,她既然回头了,说明她还愿意听你解释。”
安东尼质问道:“你凭什么知道。”
“我妈天天在家就这样。”诺兰平淡地说,“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抓起安东尼的双手,松开,然后捏了捏他的脸,“加油啊,大罪人。”而后理了理被他弄乱的领巾,穿戴整齐。
“干什么你?”安东尼问。
“我是来给你过生日的,”诺兰转了转手杖,“又不是来给令妹过生日。所以现在我要回家了。”他拿起帽子放在胸前,优雅地鞠了一躬,眼色挑衅道,“晚安咯,阁下。”
“混蛋!”安东尼嗔道。
诺兰一边下楼梯一边挥了挥戴着手套的手:“祝您好梦。”
这绝对是他有生之年过得最烂的一次生日。
“我觉得时至今日有必要和您坦白点说。”西尔维娅满面凶恶地走进校长室,没等玛格涅洛先生请她坐下,她便直接坐在了玛格涅洛先生对面的座位上。
玛格涅洛先生眼角抽搐了两下,说道:“请摘下围巾坐一会儿吧。”
“不,我长话短说。”西尔维娅冷哼了一声,“安洁莉娜很不懂规矩,而且,我说难听点儿,很没有教养,一点也不淑女。无意冒犯,但您作为她的教父……”她故意拖长尾音,然后不再说下去。
“您的意思我明白。”玛格涅洛先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十指交叠但早已扭成了麻花。
“至于安东尼,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小误会,但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更希望的是,他能给罗姬一个完美的家。”
玛格涅洛先生身上一阵阵地发寒:“阁下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我恐怕安东不会如您所愿。”
“什么!?”西尔维娅恼火道。
“我不是在玩笑,”玛格涅洛先生说,“我说的是实话,安东尼并不比安洁莉娜好,换言之,安洁莉娜反倒比她哥哥好多了,你懂吗——安洁莉娜只是对德·卡拉莫苏比较傲慢,但安东尼对所有人都是同等的傲慢,只是对阁下家——”
“那就够了!”西尔维娅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人谁不是这样想呢,只要对自己家里有利就很好了。”
玛格涅洛先生有一丝震惊地看了她几秒,尔后道:“我跟您说,希望您不要生气。安东的傲慢不是您所想象的。您也不要想着要挟他什么,因为迄今为止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软肋。”
西尔维娅阴暗地笑了起来:“软肋?那只是您还没有发现罢了,是人,怎么可能没有软肋呢?我会发现的,再会。”说完,便气冲冲地冲出了门外。
玛格涅洛先生连忙站起身,但人已经走远了。
身后的全身镜反转了一个面,尼古拉斯大主教从镜子的那一面走了出来:“看起来,你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穿一身修长的黑袍,黑曜石长项链下坠着一个银制十字架,深红的长发散在黑袍上,他抿了一口醇厚的咖啡。“莱沙家还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啊,不愧是爱德华的后裔。”
“你还在爱着他。”玛格涅洛先生无可奈何地摇着头。
尼古拉斯呵出一口温暖的白气:“真可怜啊,他已经腐烂了吧……”
“真奇怪,那你当年为什么不干脆和他在一块算了。”
“你懂什么。”尼古拉斯与其说是在嘲讽玛格涅洛先生,倒不如说其实是在自嘲,“我的父母早早地走了,还把妹妹留给我。虽说我也是名门贵族,但贵族里又有几个善茬?那时候的窘境让我像丧家犬一样在富人堆里摸爬滚打一身灰,好容易才光复门楣,可是他已经和德温家的大小姐联姻了。”灰绿的眼瞳被睫毛的阴影遮住,“所以,克丽丝蒂娜成人后,我就把蛇旗全盘托付给了她,我只想做一个神职人员,从此摈弃俗世缠累。”
“别这么悲观,‘那位大人’不是还爱你吗?”玛格涅洛先生试图宽慰道。
尼古拉斯突然露出鄙夷且恶心的神情,“嘁”了一声。
“有什么区别?”玛格涅洛先生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说你根本不懂啊,”尼古拉斯反驳道,“我跟爱德华完全是柏拉图式的!我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他那种肮脏的爱……”他顺手掐下校长办公桌上花瓶里的一朵巧克力玫瑰,放在手心里揉碎,“时过境迁,我们都会像花一样老死。我用最好的科技也顶多再撑三十年,三十年后容颜不再,缘分也就尽了。”他手掌一偏,被揉碎的花朵洒落一地。
“那也不一定,这算是联姻......”玛格涅洛先生试图找个借口给他打圆场。
然而大主教先生却如同已经看透了所有:“和他联姻的人多了去了,就算这一次是最完美的联姻,我也顶多能陪他七十年,而他已经活了七千年了。什么绝色、世家他没见过,会稀缺我这样的一个?”
玛格涅洛先生鲜有地笑了:“你还是爱他的。还是说,是因为在他身上看见了爱德华的影子?”
“谈不上。”尼古拉斯大主教冷漠地说“你还是早点平息了西尔维娅的怒气为是,少管这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兴趣。”玛格涅洛先生严肃且直截了当地说,“当前这帮小畜生的事情已经够费神的了!”
“给你的忠告——当校长只是你的工作,别把个人的情感带到工作里。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要知道,现在已经是新年了,到秋天,罗莎就要入学。如果你处理不当的话,你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六年西尔维娅会怎么烦你。”他放下杯子刚准备走,然而却又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啊,居然又跟你聊了这么多邪恶的话题。真是罪恶......”他愁眉不展地在心口画着十字,祈求神的原谅。过了一会儿才离开,然而他一打开门,就发现温妮教授正站在门外。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是特级的,所以至少不用担心她听见了什么。尼古拉斯朝她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走掉了。
玛格涅洛先生刚想要追过去送他一程,然而一推门却险些和温妮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大吃了一惊。
“波莉?”玛格涅洛先生先开了口,“你来做什么?”
温妮:“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不,不必了。”玛格涅洛先生压根没有看她,只径自理了理衣襟,然后就往电梯走去,“我还要解决一点关于安洁莉娜的事情。”待他走到电梯里的时候似乎才想起来温妮这个人,便冲她笑了笑,“谢谢您,要是下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会请您来的。”
电梯门已经合上了,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尴尬又失落的神情。
白蔷薇滴露,今晚似乎雾气很大。安洁莉娜安静地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看着曼菲雷德修剪着花枝,格蕾丝则在一旁用托盘接着被剪下来的花枝。她突然感到一阵悲伤,放下手里的书卷和作业,拉起了小提琴,是舒伯特的《夜曲》,音色凄凉。
安东尼的屋里没有点灯,他早早地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突然听见安洁莉娜的小提琴声,他倒是没以往那样恼火,而是揭开落地帘的一条缝儿,借着月光偷偷观看着一切。那一刻他突然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大罪人。
今晚的月光显得苍白无比,而且是一轮完满的圆月。
尼古拉斯回到圣那西西亚,坐在讲台上,挨着圣子的脚边。他的脑海中开始回想起来很久以前从少年时期就在跳的舞曲,于是他竟然凭着回忆跳了起来,就在神圣的圣坛上。
然而年代终究是太久远了,舞伴的脸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代表着大罪恶的脸。然而脚步却像是穿上了被诅咒的红舞鞋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大主教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旋转着,一边把下唇咬出鲜红,又一边在心里默祷着:“主啊,饶恕我的罪孽......”
他会无端地想象出假如众人们知晓了平日里代表着威仪的大主教在深夜独自意淫,从而发出“嘶”声的场景。他自责得要死,却还是失控一样根本停不下舞步,或说,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想要停下来,一直到脑海中的第一支舞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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