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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收到狄绮漫的消息,问程秉钧有没有找过她,她连忙回拨却被挂断,打字询问,那边发来简明扼要几个字:右,来公司了。
再细问也不回复。
右景丰这个时间去程氏集团只能是施压,如此高效的讨债跟进,偌大程氏集团的未来忽然间都挂在自己身上,李暮感到一阵压力,倒不是她有多在意程氏,只是自己的苜蓿公司收购在程氏旗下,一损俱损,不得不出力。
半小时后,狄绮漫的第二条消息发来:右在捣乱,无事。
看来事情已经妥帖解决。李暮望向场中激战的两人,各方都开始上压力,必须尽快结束。
在她们处理突发状况时,梅花已经自个儿悄悄赢过第四轮。
来到最为关键的第5局,这局即将决定最后的赢家。
4红4空
梅花:马车、S、A、雪花、玫瑰
蕊哥:国王、昙花、Q、S、S
蕊哥花了十二次摇到自己的先手,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先出什么。
先控制对面一轮,抽走她的交换或者复活牌,再查看下一发子弹颜色,似乎比较稳妥。可拿走复活牌,梅花又会用交换牌换回自己手中,拿走交换牌,自己的牌显然比对面好,没有交换的必要。
刚开局生命值都是满的,拿复活牌相当浪费,好不容易抽到两张复活牌,却因为牌太好,反而被对面反制,蕊哥感到一阵憋闷。
十分钟的限制快到了,至少先用出国王。
一张卡片被扔到中间,平整的卡面上多出几道用力挤压的折痕,显然是上局挫败的怒火被发泄在了无辜卡片上。
梅花被限制一回合。
蕊哥偷瞄一眼,梅花仍然保持浅浅的微笑,对禁锢毫不在意。
对方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蕊哥心中越是来气,他再次审视双方的卡牌,预演流程,咬咬牙,接连用出昙花和Q牌。
过度思考只会束手束脚,拼一把。
他抽走梅花的复活牌,查看下一颗子弹颜色,是空弹。
子弹顺序是在抽卡之前确定的,因此先后手很关键,蕊哥忽然觉得李暮的位置相当鸡肋,他们没有事前串通,这轮是硬抢来的先手,要是李暮按照梅花先手预判,安排顺序,他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运气?
蕊哥对着梅花的稻草人打出一团空气。
下一回合还是他,他看着手中的三张复活牌,相当纠结,下一轮梅花行动,全部的复活牌都会到梅花手中,肯定不能吃亏,与其被别人拿走,不如自己先用掉,哪怕浪费也比便宜对面好。
蕊哥一股脑扔出三张复活牌,这局他不再拖延,自己的状态似乎更差,必须尽快结束。
红弹,梅花生命值减一。
轮到梅花,她依旧挂着营业式的微笑,慢悠悠伸掌展示身前的四张牌,似乎故意在让蕊哥看清楚,再把它们一张张摆放整齐,对好边边角角,列阵似的排在桌面。她从中抽出一张玫瑰牌,捻起,又迟迟不肯放下。
不好,蕊哥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他脑袋发昏,太阳穴血管猛跳。
当他想要尽快结束时,梅花反而开始拖延了。
十分钟后,梅花用出玫瑰道具,获得随机提示。
李暮从屏风后走出。
蕊哥像是看到救星,开始故意清嗓子,用力制造出难听的动静。
李暮向他一点头,伸手给梅花递出提示。
提示为:都向对面。
演都不演了,梅花了然,也不再做什么怒目而视龇牙咧嘴的伪装,抬手对准自己的稻草人,在即将按下扳机的瞬间调转方向,在蕊哥的稻草人上留下一个红弹。
结束后还不忘点点头,由衷夸赞道:“你的技巧确实好用,我也要虚心学习才是。”
“实在不能确定的时候,先让敌人试试咸淡。”
“嗯,真不错。”
蕊哥的呼吸急促起来,热血上涌,梅花还有一张场外支援,指不定会用出什么歪门邪道的损招,刚刚应该把这张拿过来先用掉才是,可复活牌的价值太大,也很难取舍。
他手中已经没有道具可用,接下来就只能靠信息和运气了。
信息?李暮会如何为他考量,如何安排子弹顺序?
蕊哥愣住了,他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李暮,也丝毫看不出来李暮的行事风格,当时只是碰巧撞到她,弄脏了她的包,盛气凌人的女人在自己表露出财富后脸色急转,是他酷爱的装比打脸情节,因此也就默许了李暮请他吃饭,陪他打游戏的行为,他享受被捧着、被恭维的愉悦,享受高傲的美女放下面子围着他团团转又什么都得不到的愉悦。
至于李暮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花时间陪他打游戏请他吃饭,蕊哥从来没思考过。
不就是自己有钱吗?还能是什么原因。
他像忽视身边所有女性一样忽视了李暮,只享受,不思考。
只吃糖衣,不接炮弹。
但糖衣里有时也会被人下毒,不想了解女人不想被女人骗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女人,而不是一边需要女人一边带着傲慢的轻视。
至于运气?他这局的运气已经用在争先后手上了,好运这个东西嘛,飘忽不定才是常态,命运专门捉弄把命运视为一切的人。
蕊哥颤抖着举起玩具枪,指向梅花的稻草人。
又是空弹。
完了,他心想。明明不热,汗水却从额角淌下来。
梅花垂眸沉思,脸上又浮现小狐狸般狡黠的笑,她用出场外支援,说道:“烦请李女士把所有子弹按相反顺序打乱。”
她其实没必要用这张,但打脸谁不喜欢呢?
哈,蕊哥吐出一口气,脸色更差了。
没有提示或者打乱牌,李暮当然不会做任何动作,只是从屏风后站出来,做个样子,听完请求后摇摇头,表达一句无能为力,再站回屏风之后而已。
梅花的第二枪正中稻草人的心脏。
蕊哥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两朵艳红的花在眼前摇曳生资,血液在血管奔涌。
他颤抖拿起玩具枪,又打空。
轮到梅花,她再次一一展示自己剩下的三张卡牌,在蕊哥眼皮下确认没什么用之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她见过许多被好运眷顾的客人,这些客人往往能在最危急的时刻逆风翻盘,触发的效果毫无逻辑可言,但能碾压一切。
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输了,无一例外。
梅花举起玩具枪,对准蕊哥的眉心,眼神冷冽,却暗含悲悯。
她见过许多许多被幸运眷顾的客人,他们透支自己的福音在场中欢愉作乐,享受快钱带来的一夜暴富的轰轰烈烈,但最后无一例外,都加倍还了回来,成为会场众多失败客人中的一员,不管如何的强运,在穷尽一整个团队的计谋之中都无济于事。贪婪是他们的破绽,她赚的就是人性弱点的钱。
蕊哥有一瞬间觉得,梅花手中的玩具和真家伙没什么区别。
梅花纤细的手腕控制不住绷紧,紧密的肌肉线条从皮肤下显露出来,她看着失败的对手。
这是注定失败的游戏。
随后缓缓移动玩具枪,在稻草人雪白的背心上落下残忍的一吻。
最后一朵花绽开在稻草人的额头。
蕊哥感到头晕目眩,耳边嘈杂,如同身处人声鼎沸的闹市,过往每个人的嘲笑都清清楚楚回荡在脑海中。
为什么,偏偏这次,幸运女神没有降临身边!
他不是一直好运的吗,他一直在中奖,免单,在会场一路赢了二十次过来的,他能接住楼市的爆火,能中彩票大奖,能选中矜贵的地皮,凭什么这次不再给他机会?他没有丝毫对十个亿的心痛,只有满心对命运的质问。
为什么这次不给他好运?
“你输了。”梅花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把蕊哥拉回现实。
“我不服,再来一次。”
“可你已经没有东西赌了。”
“我还有我的命。”蕊哥声音平静,却语出惊人,他一字一顿说:“我的人生,我的命,只管拿去,我只要赢。”
“我必须要赢。”
梅花看着他憔悴的脸,问:“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胜利呢?”
蕊哥抹了把额头的汗,“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难道还有其他理由吗?”
沉默片刻,梅花叹了口气,对着屏幕里的蕊妈说:“烦请太太重新粘贴标签吧。”
蕊妈知道这是梅花在给自己机会劝说,她满脸恐慌,接连劝道:“儿子,要不咱们算了吧,等回来我给你炸大排,六月黄螃蟹也上市了,你不是最爱吃吗?要是喜欢玩卡牌游戏回头买一筐,我们在家也好玩的。还有你房间一墙的手办,都是好不容易收集到的,放那都落灰了,你也不许我进房间……”
蕊哥一点不听,眼神坚定地摇摇头。
蕊妈急了,“这辈子妈没求过你什么,今天算我求你了!别玩了!回家吧!”
蕊哥依旧犟,“你别管,人争一口气,这口气我必须讨回来。”
“儿子……”蕊妈声音虚弱下去。
蕊爸接过劝说的角色,挺直腰板,正要拿出身为亲爹的威严,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不耐烦打断。
“你们就信我一次不行吗?”
沉默,蕊爸酝酿好的气势落了下去,他一点用都没起到,也不知道说什么劝老婆,只能把烧好的饭菜递到蕊妈手里,两个人坐在镜头前,一人捧着一个圆饭碗。
蕊爸夹起一块肉塞到嘴里,被蕊妈一筷子打掉,她怒骂道:“你还有心思吃,端着碗放在人头前像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吉利……”
蕊妈把蕊爸赶走,再次叹气:“妈没什么能帮你的,但你是我生的,我肯定不会害你。”
蕊哥与母亲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歉意吗?或许吧,拉着自己的妈妈陪自己玩游戏,还熬大夜,还发脾气,回家肯定要挨叼的。
但挨完叼肯定也有炸大排吃,当妈的总是不忍心的。
梅花在旁边提醒:“客人,您真的还要加赛吗?如果现在结束,您还是可以拿着全部财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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