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的诡辩还没有结束，“主任，您禁止早恋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彰显学校的权威吗？还是为了维护您不容挑战的管理威严？或者为了巩固师长的话语霸权？让学生只能做你们手中听话的傀儡！”
见教导主任被挑衅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楚然忽然话锋一转，“我相信不是！”
他话语煽情，眼带敬意，“您只是像所有尽责的教育者一样，担心我们不懂分寸，忧虑我们荒废学业，更害怕我们因一时任性毁掉大好前程——这份苦心，我和历恕都明白。”
历恕眼睁睁地看着楚然先是几句话把教导主任气的恨不得砸桌子，又几句话把对方说得动容，不由觉得好笑，也忍不住和系统一样赞叹，楚然可真牛逼啊！
楚然还在那继续牛逼着，“所以我和历恕并没有早恋，我们只是接吻解压，根本不会像您担心的那样乱来！”
主任张了张嘴，可不等他说什么，楚然声音变得铿锵有力起来，“至于学业，以历恕的成绩，应该没有下降的空间。”
历恕：……
你说话就说话，糟践我干什么？
楚然没搭理历恕的眉眼官司，“至于我，有了接吻产生的神经化学物质……”
楚然一锤定音，“成绩只会上升，绝不会变差。”
教导主任：……
楚然还在继续说着，“另外……”
他条理分明，从教育心理学讲到名校升学率，从理论研究说到数据支撑，从学术观点说到政策导向……
最后历恕和楚然并肩走出办公室时，教导主任的状态像极了那些被保健品推销员成功洗脑的老年人，眼神恍惚中透着几分信服。
等教导主任关上门，历恕笑得肩膀直颤。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楚然这么有意思，“真有你的，谢啦。”
——他虽然不怕找家长，但如果不是楚然，估计五千字的检讨跑不了。
楚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小小的卡片，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历恕，没有了刚刚侃侃而谈的从容，反而有些一板一眼，“拿钱办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历恕闻言揽住楚然肩膀，本想调笑几句，但再次感觉到手掌下的嶙峋后，皱起眉来。
楚然太瘦了，瘦得像从未吃过一顿饱饭，连巷子里最落魄的流浪猫都比他要强些。
于是历恕改了原本要说的话，“晚上放学等我，我带你吃饭。”
楚然下意识拒绝，“不用。”
历恕没有松手，手掌顺着他的手臂滑下，五指一收，牢牢圈住那截细瘦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人拉得面对自己。
他低头，丈量着楚然的腕子，“不是说会配合我吗？”
这么细，起码要粗两圈，才勉强称得上健康。
楚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头，“行。”
他们交谈时，身边经过的同学都用掩饰过，却依然奇异的目光看着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永远高居榜首的学神，一个是常年吊车尾的刺头、一个奖杯摆满学校陈列室、一个检讨塞满教务处抽屉、一个老师交口称赞，一个让校领导头疼不已……如果非说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大概是俩人脾气都不太好，能动手绝不动口。
所以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吻到一块儿去的？
据说他们足足吻了两次，两次！
而且都去过教导主任办公室了，还敢手拉手，是真爱了！
历恕和楚然自然感受到了这些目光。
历恕根本不在乎。
他无论在哪，都是焦点人物，早被看习惯了。
楚然却有些不适应地微微蹙眉。
哪怕他经常作为年级代表在各种典礼上发言，却依然不习惯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
他不喜欢被审视、被同情、被探究，甚至被仰望，都让他抵触。
而历恕察觉到楚然的不自在，脚步一动，顿时用高大的身影将对方笼罩住，隔绝了大部分目光，手指却还圈在男生的手腕上，“你是不是挑食啊？晚上你想吃什么？”
楚然蜷了下手指，想要挣脱，却被历恕压低声音阻止，“别动。”
楚然动作一滞，眼角余光果然看到楚逸辰正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过来。
楚逸辰的脚步猛地顿住，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历恕和楚然几乎贴在一起，呼吸相闻，历恕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暧昧的摩挲着楚然脉搏处的皮肤，对周遭的一切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都浑然不觉……
楚逸辰眼圈抑制不住的开始泛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手臂抑制不住的发抖。
练习册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声音终于“惊动”了那两个姿势暧昧、亲昵的人。
可历恕看过来的目光里满是嫌恶，楚然则盯着他，声音清冷却温柔地回复历恕，“我不挑食，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在看到楚逸辰仓皇失措的目光后，又凑近历恕的耳边，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要求，“吻我的手腕。”
历恕会意的挑了下眉梢，在楚逸辰的注视下执起楚然的手腕，缓缓低头，在那留下一个轻吻。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脉搏上，楚然指尖轻颤了一下，随即抬起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挑衅般地直直望向楚逸辰。
楚逸辰再也承受不住……他不该出来的，不该对历恕抱有可笑的期待、不该自取其辱的站在这里，更不该对楚然还抱有兄弟之情！
他顾不得散落一地，被风吹得哗啦啦响的练习册，在周遭同学们震惊和看好戏交杂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而在楚逸辰转身的一瞬，系统头上浮现出两次红色字体：【悔恨值 1，7/100000】，【悔恨值 1，8/100000】。
系统兴奋的在历恕头顶不停转圈，甚至给自己幻化出一对儿天使的小翅膀来，“啦啦啦，啦啦啦，悔恨值，我爱悔恨值。”
只是它不了解人性，因此更加好奇，“主角大大，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楚逸辰变得这么慷慨？”
“剧情里你为了他东山再起，给他背书，结果工程烂尾，你替他扛下所有债务，他都没给悔恨值。”
“还有个被他逼到绝路的小反派来报复，你替他挡刀，失血过多进了ICU，他也一点悔恨值没给。”
“还有还有……”
历恕听着系统的话，内心冷笑，却因为不想再被楚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不搭理它。
系统得不到回答，绕着历恕的脑袋高速转圈，发出魔音穿脑的声音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在这时午休时间结束，铃声回响在教学楼内。
历恕放开楚然的手腕，“晚上别忘了等我。”
两人班级不同，楚然抬眸扫了历恕一眼，沉默地点头应下，将双手插进校服口袋，转身朝自己班级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很快，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手腕无意识地蹭着布料内衬，像是要擦去刚刚被亲吻后残留的温度。
可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两下，就突兀停止，随即楚然在衣袋里悄悄攥紧了拳头。
而历恕看着楚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却并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教室。
他朝另一边走几步，推开杂物间的门，在昏暗的光线中精准地伸手，将那个在半空中乱窜的系统一把攥住。
系统被捏的又“吱”了一声，两只小手撑在历恕的虎口拍打，“干嘛啦？把我捏得这么扁。”
它努力鼓胀起来，“我好不容易才保持着这么漂亮的球形！”
随即又八卦地追问起来，“主角大大，到底为什么啊？”
历恕：……
历恕难以理解系统的审美，他把这个扁球拿到自己眼前冷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十万个为什么吗？你就不能等没人的时候问？非得大庭广众乱叫乱蹭，是想让我被当作精神病拉走吗？”
系统疑惑地看他，“为什么和我说话会被当成精神病？”
“哦哦哦，”下一瞬它反应过来，“可是，你只要在心里和我说话就可以了呀。”
系统的嘴巴闭上，而历恕的脑中陡然出现它的声音，“就像这样。”
历恕：……
他看过的那些小说里，主角确实都是这样和系统交流的。
但系统一直说说说，说说说，他还以为对方没有这个功能呢。
他恶狠狠地开口，“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样显得他真的很傻。
系统在他掌心中扭动着开口，“因为人家觉得当面交流更有礼貌嘛！”
历恕：……
系统又拍拍他，“放开人家啦。”
历恕本来都要松手了，却忽然想起来什么，手指再次收紧。
他眯起眼睛盯着系统，“你该不会，能读取我的思想吧？”
虽然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但任谁都不会愿意将自己的思维完全袒露，哪怕对方根本不是人。
而问完历恕才想到，如果能读取，系统就没必要反复问他楚逸辰为什么会给悔恨值了。
他这才放开手中的球，果然听它说不能，随即一边从杂物间往教室走，一边在脑子里回复系统，“因为，人性本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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