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岁刚下班就走到了大榕树下,但那里没有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他不打算打去电话,毕竟这次他也算是来早了。
他给陆泽发去信息,“我在树下等你。”
风缓慢地揉着季青岁的头发,手机上还没有信息发来,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少,聊天框上独有他的信息挂在上面。
季青岁打去电话,电话叮叮地响,还是没有人接。
天色逐渐有了变暗的趋势,季青岁这时候应该早就在家了,但是他靠在树上迟迟不肯离去。
陆泽不是会失约的人,季青岁这样确信。
但是陆泽总是倒霉,季青岁心一惊,他打通了沈思华的电话,电话那头没有回信。
他又靠在树上呆了一会儿,手机上没有让他可以联系到陆泽的亲人,他被隔绝开了。
又是一个电话打给沈思华,这次却是接通了。
对面显然是很慌张,沈思华道:“季先生?”
季青岁直接地问:“我想问问陆泽现在在哪儿?”顿了一下他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是不是出意外了?”
沈思华喘了一口气,他终于收拾好了东西,“他出车祸了。”
季青岁脑袋轰的一声没有了声音,他听不到沈思华在说些什么,只听到了最后一个医院的地址。
腿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季青岁缓缓走到路边,挥手打了个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沈思华在那头说:“我现在就准备去医院。”
“我现在在车上,马上就到。”
沈思华“嗯”了一声,他不了解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但还是说:“我在医院门口等你吧,我们一起上去。”
季青岁下车就和沈思华汇合了,楼上的陆泽还在做着检查,门口的一个老人站在门口,她手上拿着检查单,面上看不出悲喜。
沈思华快步走了过去,“奶奶,陆泽怎么样?”
季青岁看清楚了,这是陆泽的母亲。
老人摇头,“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陆泽还没醒。”
几个人只能坐在门口等,门口没有座椅,季青岁直接坐到了地上,冰凉的地板让他打了个颤。
谁也不知道隔着一堵墙的房间里陆泽受了什么样的伤。
沈思华不安分地在过道上走来走去,老人叫住了他,“别慌。”
沈思华叹了口气走到老人身旁,老人看了一眼季青岁又拍了拍沈思华的肩,“放心吧,我算过陆泽的命,他命大,一点事都没有。”
两人谁都没有相信,季青岁不由开始担心,万一陆泽的倒霉让他难以治疗呢?医生又会进行怎样的措施?
沈思华也在想,他直接说了出来,“陆哥在里面没事吗?”
老人摇摇头,“不要多想。”
沈思华闭上了嘴,他又开始在过道转圈地走。
季青岁缓缓低下了头,膝盖与额头相碰,消毒水刺激得让他鼻头发酸,白炽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露出眼睛盯着地上的影子。
呼吸变得沉重艰难,他忍不住开始揉搓衣角,衬衫的大半部分已经变皱,但季青岁不敢看向抬头就能看清的急救灯。
季青岁响了一声,他慢吞吞地解锁手机,这才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发酸得不能动弹。
手机上谭欣发来了信息,“出去看了电影,然后吃饭,开心。”
后面还附上两张图片,一个是电影票还有一个是吃饭的照片,从文字里都能看出的愉悦。
季青岁没有回信息,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家属呢?”
季青岁猛地抬头,他看向急救室门口,里面的护士推出来一个病床。
上面的陆泽闭着眼睛,头上剃了一部分头发,面部看上去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是格外平静安宁。
沈思华匆忙跟了上去。
他们直接将陆泽安排到一个独立病房。
医生在门口叮嘱家属,“腿部骨折,轻微的脑震荡,目前做了检查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可能醒来脑部可能会有头痛恶心,这是正常现象……”
医生还在安抚家属的情绪,季青岁站在一旁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陆泽没什么事,他探头看向病房。
病房里护士正在整顿设备。
医生没说几句就离开了,奶奶进去看了一眼就准备走,她笑着颇有大师风范,“我知道他没什么事,我算过他的命大,家里还有许安,我先回去了。”
沈思华点点头,“有情况我给您打电话。”
“行,拜托你了。”奶奶拍了拍沈思华的手臂,接着又看向季青岁,“麻烦你了季老师,还让你跑一趟。”
季青岁哽咽着嗓子,“没事。”
沈思华也不知道季青岁和陆泽有多亲近,他本是是不敢和陆泽靠得太近,看见季青岁走了进去就也跟了过去,反正有这人在不会有什么大碍。
私人病房里还有一张床,季青岁让沈思华睡上去。
沈思华也没推脱,时间也不早了,他沉沉睡了过去。
季青岁趴在病床旁边,手上还扎着针,他凑上去印上一吻。
早上刚醒来季青岁就后背疼得发酸,肩颈处比他在硬板床上睡着还要疼,他站起来活动活动。
窗帘被他拉了起来,刺眼的阳光直接射了进来。
沈思华看着季青岁在活动身体,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谢谢了,我要不去买饭吧。”
“麻烦了,一会儿我就把钱转给你。”
沈思华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出去买饭。
季青岁活动后就又来到陆泽床边,不过这次他不敢坐下去了,腿也酸疼得让他不能动弹。
陆泽的头部被处理了伤口,上面的伤口不大,只剃了一部分上了药,额头旁边就是一些那块被剃的部分,看上去和陆泽整个人都极其不符。
季青岁上手将陆泽杂乱的头发拨开,手上的头发在他的手心滑了滑,他竟然不舍得放开又在上面摸了几下。
手臂传来细细的痒意,季青岁忍不住要缩手,他低头一看就见陆泽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眼泪早有预谋地落了下来,季青岁哽咽得差点要说不出话,他的声音近乎颤抖,“我去叫医生。”
陆泽抬起手勾了勾季青岁的衣角,想要说话,不过喉咙太过干涩什么都说不说口。
季青岁已经按响了铃声,他看见陆泽指了指自己嘴,明白陆泽是什么意思,他轻声道:“不知道能不能喝水,我想用棉签润润嘴唇好不好?”
正在倒水的时候,医生就走了过来,几个人在病床上检查了一会儿,就给旁边的季青岁交代,一系列注意事项让他昏了脑袋。
最后他只呆呆地问:“所以可以适量喝水。”
医生点头,“呕吐太严重就不要了。”
“哦哦。”季青岁点头。
医生走出病房,转过头季青岁就看见陆泽指着自己嘴,显然是要喝水。
季青岁喂着水。
陆泽抬手轻轻擦过季青岁眼角的泪水,之后叹了口气。
他终于能后开口说话,不过嗓子还是不免有些沙哑,“你是?”
季青岁惊诧一瞬,是了,轻微脑震荡是会有这样的症状,但是刚才医生检查怎么没有检查出来?他犹豫一瞬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眼泪不再往下掉,季青岁瞬间呆住了。
陆泽抬手抚了抚季青岁揉皱的衣角,还极其短暂地勾了勾唇角。
季青岁眼角微红,“你骗我。”
陆泽极轻地说:“我没事,别哭。”
季青岁恼怒地把陆泽的手放在床上,他退后一步,“我都差点要去找医生了。”
陆泽道歉,“我的错。”之后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庆祝我没什么事。”
明明白白地索吻,季青岁还在生气,他果断拒绝,“不行,你没刷牙。”
陆泽垂下眼,配上他有些苍白的神情可谓是委屈。
季青岁咬了咬牙,他坐在陆泽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弯腰蜻蜓点水地吻了上去。
只接触就离开,陆泽还是很开心,他心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泡,指着自己的嘴唇,“我还没感受到。”
“你怎么出了车祸后这么幼稚。”
陆泽没想太多,他只想想要迫不及待地贴近季青岁而已。
既然季青岁不想,他就仰起头去勾季青岁。
季青岁没有办法地按了按陆泽的肩,由他做主导又是一吻。
“我去!醒了啊!”沈思华咋咋呼呼地走了进来,面前惊人的景象让他退后一步,“哈哈哈,陆哥,你的饭我还没拿呢,我先出去一趟。”
季青岁咳了一声,他也有些尴尬。
陆泽直接叫住了沈思华,“沈思华。”
沈思华停住了脚步,他转头将饭放在桌上,“怎么了,你们不温存了?我想着我这么识趣呢。”
沈思华将袋子扯开,里面的拿出来递给季青岁,“你的。”
季青岁接了过去,他又坐到了陆泽旁边。
沈思华还在感慨,“早说嘛,我昨天还在想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原来直接在一起了。”
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这回事,陆泽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沈思华只是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就开始乱叫了。
陆泽正式向沈思华介绍季青岁,“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也知道,现在正式认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季青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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