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就能看见山,山环抱着湖,湖有环抱着他们两人,季青岁吸了口气,老人已经开始准备往前划了。
季青岁靠在座位上,竹子的清香钻进他的鼻腔,他转头对陆泽道:“还不错是吧,就是这里基础设施不好。”
确实,这个看见的栅栏大多都是生锈的,还有腐烂的木头,陆泽点头,“不过这里的山很漂亮。”
岸边越来越近,老人先跳下了船,他站在岸边接两人。
陆泽走了过去,季青岁也跟着,岸边的木头高,他抬高腿往上踏。
鞋尖却踢到了岸边,他一个踉跄没有稳住,老人还在扯着季青岁,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季青岁一个侧身就栽倒在湖里。
即使在岸边湖水还是深,他不会游泳扑腾了两下,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接着就是呛进鼻子里的水。
水面荡开波澜,一只胳膊网上捞着什么,陆泽心跳如雷,他伸手就要抓季青岁,只是怎么都抓不住,手臂胡乱地挥着总是只差分毫就能碰到。
无言的慌张充斥在他心中,所以是自己的问题吗?是自己让季青岁这样的吗?他像是也掉进了水里,窒息感封住了他的呼吸,连带着他感受到了被呛进鼻腔的酸涩感,他还在捞季青岁。
一双手将季青岁扯了上来,老人和陆泽一起将他托在旁边的木头柱子旁。
“真是对不住,我没拉紧。”老人有些后怕的手。
陆泽只是皱了皱眉,他喊着季青岁的名字。
季青岁溺水多长时间,只是呛了口水,很快就恢复了意识,面前的陆泽头发凌乱,不用看就知道他的慌张。
季青岁咳了一声道:“我没事。”
陆泽不觉得,他用纸巾擦拭着季青岁的脸,连手指都精心地擦拭,他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毛巾盖在季青岁的头上,“低头。”
季青岁听话地低头,感受着头顶轻柔地带着痒意的触感,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衣服都湿了,我们也没带换洗衣服。”
季青岁从毛巾里探出眼睛,“幸好这里人少,没多少人看见我。”
陆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季青岁的头发短,很快就干了,他将手递给季青岁,“站起来吧,我来擦擦你的衣服。”
季青岁像是一个玩偶一样听从陆泽的命令,他站起身甩了甩衣服,水渍点点滴滴落在陆泽身上,他无奈笑了笑,“我都要和你一样了。”
季青岁没吭声,因为陆泽开始擦拭他的衣服了,衣摆被撩了起来,作为教师他是没多少时间会锻炼,但即使这样他的腹部也还是有几块浅淡的腹肌,他不由庆幸,幸好自己平常会拖着疲惫的神经随意锻炼几次,没有多难看。
他下意识吸了吸肚子,陆泽显然是看见了,他笑了一声直接拍了上去。
季青岁一个激灵就要往后退,陆泽抓住他的手腕,“再往后退就是湖了。”
季青岁只好站好,由着陆泽轻柔地拂过他的胸口后背,每经过一处地方他都会觉得有一种刺痛,心跳彰显着他的不平静,“要不我自己来?”
面前的季青岁上身穿了个白色衬衫,由水浸染就能清晰地看清他身上的肌肉,白色透着淡淡的肉色,是最受欢迎的薄肌,陆泽将毛巾递给季青岁,“你自己来吧。”
他刚才只顾着慌张,没注意眼前竟是这样的风景。
季青岁的鞋子也已经湿了,鞋带凌乱地散在一旁,陆泽果断低头整理。
季青岁还在擦上身,看见陆泽的动作他连忙出声,“你塞进去得了,一会儿我还要脱鞋倒水呢。”
陆泽听话地将鞋带塞进去,站起身后眼前黑了一瞬,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刚才季青岁落水时自己的想法。
裸露的岩层裂开狰狞的纹路,面前的几座山站立在他的面前,它们用千疮百孔的岩壁凝望着陆泽,扇风掠过山谷发出呜咽,像是一致要声讨他的罪孽,他又像是溺水了。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呼吸空气,陆泽听见了那些人说的话,“还是别去了吧。”还是别去了,去了也是扰了他们的路。
“陆泽?”季青岁说。
陆泽站直身子笑了笑,“起猛了头晕了一会儿。”
季青岁甩了甩腿,“毛巾都湿了,我裤子就不擦了吧。”
“行啊。”说完陆泽就带着季青岁去旁边的石凳上坐,上面还有些树叶在上面,陆泽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就坐了下去。
鞋子里倒出来水,他把袜子直接脱了下来,脚已经泡的发白,丢进垃圾桶里道:“刚好这边我们都逛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旁边有通道连着出口,只不过很远,一排大巴车停在旁边,两人付过钱后就出了景区门。
订的酒店就在附近,季青岁钻进车里,他的裤子在上面留下浓重的水印,“有纸吗?”
陆泽俯身抽出来一张纸递给季青岁,“等回去了就换衣服。”
季青岁擦着座位上的水,“然后还要去外面逛一会儿,旁边我记得有夜市。”想着他就勾了勾唇角,“我要买个鸭架,又馋了。”
陆泽没搭话,他的手用力攥着方向盘,手心的汗水沾在把手上,黏腻的触感不好受,越是这样他越是紧紧盯着前方,脑里再也没办法有别的声音,他害怕意外。
酒店很快就到了,季青岁急匆匆地想跑到房间里冲澡,他在行李箱前拿衣服,“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说完不等陆泽回复就跑到浴室。
陆泽不困,他就是脑子涨得发晕,呼吸不顺畅地让他直接缩在了被子里,逐渐陷入昏沉。
或许季青岁让他睡一会儿也是有道理的,毕竟陆泽脸上的疲惫怎么都掩盖不住。
睡梦中陆泽的脑袋还是昏沉,眉头怎么都松不下来。
他做梦了,是那个已经有两年没有再做过的梦,满目的猩红,地面上躺着没有呼吸的尸体,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他踏进血泊踉跄地跑,天上不知怎么下了雨,他低头就看见了地面上的血缓缓往前流着。
陆泽跟着血泊往下跑,他不清楚为什么要跑,不知什么时候他到了山脚下,湖泊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衬衫的人。
只一眼陆泽就知道那是季青岁,太阳升了起来,但是雨还在下,他看见远处的季青岁掉进了狐狸,接着就是染红的湖泊,水波还在自由地荡漾,他们飘在陆泽的脚边,红色溢满整个空间。
陆泽捂着头,他明白这是梦,可怎么都醒不过来,闭上眼还能看清的画面让他越陷越深。
浴室门打开了,季青岁擦着头走出来,陆泽猛地从梦中挣脱出来,他坐起身看向季青岁,忍不住张开嘴呼吸。
季青岁笑了笑,“做噩梦了?”
陆泽揉揉头,他低着头极低地“嗯”了一声。
窗帘被打开,“外面下雨了。”季青岁将窗户关了一部分。
雨腥味透过窗户往陆泽的鼻腔里钻,雨势很大,陆泽能听到风声痛苦地呜咽,还有雨水落在地面的声音,裹挟着无言的压抑撞进他的身上。
他抬头看了过去,季青岁转过了头,他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我看了,这雨一会儿就停了,刚好能那时候去逛夜市。”
窗帘大开,透明的玻璃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象,雨幕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屏住了呼吸,让自己不再闻见和梦里太过相似的雨腥味。
“青岁。”陆泽突然道。
季青岁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他坐在床边笑道:“我香不香?”
陆泽倾身抱住了季青岁,怀里的热量传到他的身上,温度越来越滚烫,身上的木质香味盖住了令人难厌烦的味道,“我的错。”
他没继续说,但季青岁猜到可能是家里人的事,他安慰地拍了拍陆泽的头,“听我说陆泽,没有人想要这样,你不要责怪自己。”
怎么能不知责怪自己?是他造成了这种局面,是他让所有人过得提心吊胆,还有意外,一切的意外都只能是他的原因,即使他再怎么逃避,他也只能承认这几次是自己的问题。
季青岁还在用力安慰陆泽,面前的人显然情绪不对。
陆泽从季青岁的肩颈处抬起头,所有对季青岁的悔恨让他不能自已地用力在对方的唇上。
比往常都要激烈的动作,让季青岁没有招架住倒在床上,雨声遮掩住了所有不和谐的声音。
直到他嘴唇被啃出血迹陆泽才停下来动作,陆泽的长发落在他额头,痒意让季青岁睁开眼,他看见的就是眼角泛红的陆泽,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滴眼泪落在他显眼的红痣上,然后将凌乱的头发留在了脸上。
十足的狼狈,但足够艳丽,季青岁还是不可抑制的心痛了,他抬起头伸手用指腹擦去停在红痣上的泪,“我在呢。”
陆泽艰难地勾起唇角,他没了力气直接压在季青岁身上,然后又落在他的肩颈,他蹭了蹭季青岁。
季青岁揉着陆泽的后脑勺,“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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