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都督府,外书房。
白参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本书,周身散落着不少纸张,口里念念有词。
“天甲地庚玄亥……”
不远处,黄岐站在墙壁前,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舆图。
正是原先挂在李骏年房间的那幅,江州城的城防图以及详细的地形图。
白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密语到底该怎么解啊!黄岐,别看舆图了,过来帮我一起解吧。”
让白参犯难的,正是那个南魏奸细试图用信鸽传回南魏的密信。
密信是用密语写成,奸细临死前,吐露了解密的密码本——《玉真记》,一本在大周和南魏都颇为流行的话本子。
这个话本讲述的是一个叫玉真的女子,家破人亡后,在逃亡的路上误入一处秘境,拜师高人,武功大成,出山后大仇得报,继而游历天下、行侠仗义的故事。
偏偏奸细说出“玉真记”几个字后,就中毒身亡了(他背后的主子给他下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服下解药,不然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解密的方法还没来得及吐露。
白参只擅长动手,对于这种要动脑子的活儿,实在干不来。
黄岐走过来,拿起写有密信的纸条看了看,“天甲地庚玄亥……这应该是一种文字的排列顺序,甲和庚是天干,分别排列第一和第七,亥是地支,排列十二,天地玄,是否代表着——”
“砰!”
门突然被推开了,五九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黄岐凉凉道:“你还知道回来?擅自离队,一天未归,五九,这个月的月钱你还想不想要了?”
五九:“我那不是担心魏娘子会出事,跟上去保护她嘛,而且,大人都不怪罪,你就别想找我的茬儿了。”
她将食盒放到桌上,拿出里头的酒菜摆上,“看,我特地从千里楼给你们带的夜宵,这几道菜,还有这酒,没个百八十两可下不来,便宜你们了。”
白参很给面子地凑了过去,“千里楼?你不是说那儿的东西贵得要死,再也不去吗?”
直接用手扯了根烧鸡腿下来,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五九:“也是沾了魏娘子的光,她住在千里楼的天字一号房,我把她送回去后,她留了我吃饭……”
眉飞色舞地说起了在千里楼的种种见闻。
至于魏娘子就是唐珺,以及唐珺是千里楼幕后的东家这事,她提都没提。
黄岐制止了两人喝酒的行为,“国公爷交代下来的事还没办妥,喝什么酒?”
五九问:“什么事?”
白参:“破解那封密信啊。那个南魏奸细死得太不是时候了,只来得及交代解密本是《玉真记》,却没来得及说出解密方式。”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问:“五九,你是怎么让那个奸细开口的?之前我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他硬是一个字都不说。”
五九:“也没啥,我就跟他聊了聊,唱了首南魏那边的小调,他一下子就被感动得哭了。
“我承诺他,如果愿意将他知道的说出来,我就将他送回南魏安葬,不然,就让他客死他乡,再将他的尸体烧成灰,洒在江中。”
白参和黄岐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些荒谬,但又好像很合理。
五九朝嘴里丢了颗蚕豆,酥酥脆脆,香得很。
“这密语也不复杂,还有密码本作对照,你俩怎么还没破解出来呢?”
黄岐给她戴高帽:“我俩都是愚笨的,哪及得上五九姑娘冰雪聪明呢,要不你来?”
五九当仁不让:“我来就我来。”
却说唐珺从望蕊楼离开,回到酒楼房间,发现孟绥竟然也在。
他坐在床边,手执一卷书看着。
灿灿和苗苗在床上排排躺,已经睡着了。
小红仍旧在客厅里不知疲倦地做着衣裳,从唐珺下午离开到现在,她已经做好三套了!
孟绥放下书,走了出来,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身上的衣裳也换了,一袭玄色锦袍,腰系玉带,矜贵沉稳。
唐珺故作惊讶,“你是……赵麒麟?不对,我应该喊您一声‘都督大人’才是。”
孟绥:“娘子,我并非故意瞒你——”
唐珺打断他的话,“我知道,都督大人是为了深入虎穴,刺探情报,这才不得不易容伪装,不用向我解释。”
她这般通情达理,反倒愈发让孟绥心里没底。
三年过去,阿珺竟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
不,他更觉得她是不在意他,所以也不在意他的伪装和隐瞒,更不在乎他的真实身份。
阿珺心里,已经彻彻底底没有他了。
这比对他生气发火更糟糕。
孟绥待要说什么,房门被敲响了,小绿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食盒里是一个砂锅,盖子揭开,腾腾热气霎时冒了出来,扑鼻的香味涌入鼻中。
锅里的是过桥米线,用高汤煮的,加了香菇、青菜、鱼丸、牛肉等数种配菜。
从望蕊楼回来,小绿问唐珺要不要吃夜宵。
唐珺:“吃,我想吃过桥米线。”
于是,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过桥米线就摆在了唐珺面前。
“坐下来一块吃点?”唐珺招呼孟绥。
能和阿珺坐下来一块儿用饭,孟绥自是乐意。
两人将一砂锅过桥米线吃得精光。
唐珺吃得出了一身汗,又热又畅快,“我去洗澡了,今晚你留下来吧。”
等明天房契一办下来,她就带着一家子人搬过去,孟绥也一起。
在此之前,她想让孟绥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免得明天找不到他人了,影响她做任务。
孟绥喜出望外,他以为能陪着阿珺吃一顿宵夜就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已经做好了吃完就被赶走的准备。
没想到阿珺竟然留他过夜。
“好,可要我帮忙?”
他下意识跟上去。
唐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洗澡,你帮什么忙?”
孟绥:“……帮你倒水。”
唐珺:“不必,锅炉房里的热水会通过管道直接流进浴桶里来。”
虽然留了孟绥过夜,但唐珺只让他睡客房,而没有再让他进自己的卧室。
翌日,唐珺一觉醒来,小绿已经将房契过户手续办好了。
那张写上了她名字的房契,就搁在她的枕边。
望蕊楼,是她的了。
任务第一步已经完成。
吃过早饭,唐珺一行人便坐上马车,去了莲花湖畔的望蕊楼。
前主人祝逸已经连夜搬走了,不过他只将自己的私人物品带走了,房子里的家具、挂画、装饰品什么的,都还原样保留着,算是卖房子的搭头。
唐珺抱着苗苗,孟绥抱着灿灿,雪糕坐在星星身上,一家六口将房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
小红则将行李拿进来,搞起了卫生。
唐珺:“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灿灿欢呼,“咱们的家!”
看着笑容灿烂的灿灿,苗苗若有所思,学着她的样子,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孟绥:阿珺说的“咱们”,是否也包括他呢?
唯独系统没有反应。
唐珺:“系统,我们已经搬进来了,住在一起了,任务还没完成吗?”
“崽爹的行李还没搬进来,不算住在一起。”
唐珺:“……”
系统竟然跟她扣这种细节。
但谁让任务完成的评判标准掌握在系统手里呢?
“都督大人,你愿意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吗?”唐珺问得很直白。
反正她们的关系已经不清白了,有些话不必说得太委婉。
孟绥受宠若惊,“可以吗?我自然愿意。”
唐珺:“那你现在回一趟都督府,把行李搬过来吧。”
孟绥:“好。”
他转身就走,生怕阿珺后悔,又不让他在这里住了。
望蕊楼的马厩里有两匹马,也是祝逸留下来的。
孟绥骑走了其中一匹。
经过湖堤时,他远远地望见一个小孩在水里挣扎。
“救我……咕噜……”
孟绥立刻勒住缰绳,不待马儿停稳,便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脚尖踏在水面上,几个蜻蜓点水,便来到了落水的小孩身边,抓住小孩在水面上挥舞挣扎的手臂,将他从水里救了上来。
“莫怕,我带你上岸。”
孟绥抱着小孩往岸上飞掠而去。
本该惊慌失措的小孩,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一抹完全不像小孩子的诡异笑容。
他嘴巴一张,一根尖端泛着幽蓝色光芒的针竟从他嘴里激射而出,朝孟绥的脖子射去。
孟绥察觉到了一抹杀机,迅速将抱着的小孩丢了出去。
然而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还是中招了。
那根显然淬了毒的针没入了他脖子里。
孟绥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噗通一声沉入水中。
而他救下的那个小孩,讥讽一笑:“什么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独步天下的武功高手,还不是被我琼山童子一招给撂倒了。”
说着朝孟绥落水的地方游去,想要确认孟绥的死亡,割下他的头颅拿去领赏。
然而就在他潜入水中的那一刻,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的孟绥,骤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琼山童子死在了水下。
望蕊楼。
唐珺在院子里给孩子们搭秋千。
还没搭好,雪糕就跳了山来,在秋千椅上荡了起来。
唐珺无奈,“宝贝儿,还没搭好呢,等搭好了再玩好不好?”
雪糕:咪不听,咪就要玩。
唐珺没得法,只能任由它去了,谁叫这是她的好大儿呢,可不得宠着嘛。
等终于搭好了秋千,时候也不早了。
唐珺看了眼院门口,孟绥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又不是让他把整个都督府都搬来,就是回去拿一些换洗衣物而已。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唐珺决定再等一刻钟,要是一刻钟后孟绥还没来,她就要去找他了。
就在这时,五九冲了进来。
“阿珺不好了!”
“孟绥中毒了,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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