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之？” 祁凌川问。
“果然是你。” 青年的眼里浮现出惊讶与迟疑，“ 我刚刚还不敢认...你怎么也在这里？身体好点了吗？”
一个多月前，他家举办宴会，邀请祁家前往，谁料路上祁凌川出了车祸，直接进了医院，这件事都传疯了，但没有几个人去看过。
毕竟祁凌川一向阴沉孤僻，没什么朋友。
而且祁家要破产的事情，他们比祁威还要先知道，这样一个以后不用来往，本身又不够优秀的人，确实没必要维持关系。
但是秦砚之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抱歉的，毕竟如果不是为了参加自己家的宴会，他也不一定会出车祸受伤。
现在看到整个人大变样的祁凌川，他甚至都不敢认。
祁凌川点点头，目光却转向他身边的那个少女。
少女的表情懵懂，身上却被打理得很好，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被娇养的。
明明是大小姐，身上不应该有异样的气味，但是祁凌川还是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一丝水腥臭味，与湖中的东西极为相似。
“还好，” 祁凌川不欲与秦砚之多寒暄，原身与他虽是同学，同一个圈子，但是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交情了。
他看向少女：“ 这位是？”
“哦，她是我表妹，周宝悦。” 秦砚之 笑着介绍，很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又冲着周宝悦道，“ 小妹，喊哥哥。”
“哥哥好。” 周宝悦乖巧喊人，语气里的天真宛若幼儿。
这个哥哥身上好香啊。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祁凌川看，眼睛里满是喜欢，甚至上前一步，想要去拉他的衣服。
“宝悦。”秦砚之眉头微蹙，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仍温和，但强硬，“不可以乱摸人。”
周宝悦被制止也不反抗，就乖乖的冲着祁凌川笑，还使劲地深呼吸，嗅了好几口。
祁凌川表情严肃起来，眯起了眼睛，盯着周宝悦的眉心看。
她的身上分明就有邪祟靠近过的痕迹，但是身体和灵魂又并没有受到伤害的迹像。
倒像是邪物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又退出去了。
仔细查看她的全身，并没有什么护身的法器...
“ 祁凌川？ ” 秦砚之把周宝悦往自己的身后拉，护住她半个身子，声音带了几分警告。
他怎么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妹妹看？
祁凌川回过神来，直起身子：“ 你妹妹之前是不是出过事？是几岁开始痴傻的？”
秦砚之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都说骂人不揭短，妹妹小时候发了一次烧，之后便犹如稚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当面点破的却没有。
这个祁凌川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不讨喜，亏他还觉得今天的祁凌川气质出众，与往常不同。
“是六岁左右？七月份？” 祁凌川接着问，表情却笃定，像是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再确认一遍。
“你要干什么？” 秦砚之已经拉下脸了。
祁凌川也不解释，直接从袖口掏出一张符纸，冲着他递过去：“ 这是平安符，能保平安，你妹妹体质特殊，又神魂不全，平时要远离水源，尤其是这里，一周内都不要再来了。”
“如果不听劝告，被邪祟附身，极有可能彻底痴傻，再无恢复的可能。”
秦砚之皱眉盯着那张符纸，突然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愤怒：“ 我知道你最近不太顺，祁家破产，你又出车祸，心里不痛快。”
“但是用这个来咒与你无冤无仇的我妹妹......”秦砚之抬手一甩，拍开祁凌川的手，恨恨道，“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那符纸在空中飘了个圈，差点就掉到水里，还是姬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怒道：“你有毛病吧！”
“你知道祁哥一张符多难得吗！” 姬靖骂骂咧咧，“ 一张几十万呢，真是不识好歹！”
当初自己买符还花了不少钱呢。
秦砚之这才注意到一直站旁边的姬靖，仔细看了两秒，才惊讶道：“你是姬靖？”
姬家靖少爷的名声，谁不清楚？谁不认得？
真要按照家世资产阶层论起来，他们家的实力还比不上姬家呢，加上母亲舅舅那边的关系还差不多。
姬靖冷笑：“ 不然呢。”
这位少爷是不讲道理又难缠还在家中得宠的主儿，秦砚之不好与他撕破脸，面色变了几变，低声开始赔罪：“ 不好意思，是我过激了。”
“家妹的身体一向是我们的心病，未免有些敏感。”
祁凌川看了姬靖一眼，姬靖撇着嘴把平安符一脸不甘愿的重新递过去。
秦砚之没有伸手，周宝悦倒是很欢快的接下了，还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哥哥！”
秦砚之见状，勉强笑道：“多谢。”
祁凌川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冷淡的告诉他：“ 这符要贴身带着。”
“你家小妹的神魂不全，三魂之中，人魂受损，地魂也浮荡不定。 ”
“最近这片区域不太平，你妹妹体质特殊，更容易中招。”
“ 切记，一周内不要来这个公园，若是出了事，之后会更加痴呆，彻底丧失神智。”
秦砚之听完，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什么神经病，跟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勉强压下骂人的话，捏着符纸，说了几句告辞的话，拉着妹妹便离开了。
“祁哥，” 姬靖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这人不一定会听咱们的。”
“尽人事，听天命，” 祁凌川表情淡然，“我已做完我能做的。”
至于对方信或者不信，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都不必再强求了。
姬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关注。
秦砚之拉着妹妹上了车，司机便往家开。
他沉着脸坐在后座上，表情不悦。
本来今天带着妹妹出来亲近大自然，高高兴兴，晚上竟然碰到更加疯的祁凌川！
还什么平安符，神魂不全，以前只知道他神神叨叨的，现在还当起神棍了。
“姬家那少爷中二病没治，这个祁凌川也是豁得出去，陪他玩这些东西。”想到姬靖对他的态度，恭敬的称呼祁哥，秦砚之的心理更是不爽，忍不住嗤笑，“ 也算是有本事，能哄得他相信。 ”
符咒，他才不信这种荒唐的东西。
瞥了一眼乖乖坐在旁边的妹妹，秦砚之开口，“宝悦，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怀里揣，把符咒给我，回头我丢了。”
谁知一向乖巧的妹妹此刻却摇了摇头，警觉的抱紧了怀里的符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哥哥，不可以。”
秦砚之皱眉：“ 为什么？”
周宝悦眨巴了一下眼睛：“ 香香哥哥给的，宝悦的。不给哥哥。”
秦砚之一愣：“ 香香哥哥？还是你喜欢符咒上面的香味？”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仔细看看，结果还没有碰到，周宝悦便扭过了身子，背对着他，闷闷道：“ 哥哥坏！抢宝悦的！香香哥哥的礼物！不给！”
“行吧...” 秦砚之收回了手，往座椅上又靠了靠。
还带有香味，估计就是玩cosplay做的高仿道具，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回头让让舅舅请个真正的大师看一看吧，要是没什么问题，让妹妹拿着玩也没事儿。
另一边，天色逐渐暗下来，夜色笼罩了整个柳堤公园，姬靖已经和警察们打好招呼了，将公园关闭，人群疏散，此刻的公园里一片寂静。
祁凌川站在湖心亭中央，神情冷静，望着四面泛着微光的湖水，左手掐诀，右手自袖中取出几枚纸符。
他张口低吟，咒音如线，缠绕着符纸，在空中轻轻抖动。
脚下结界缓缓铺展，八方封锁，隔绝声迹。
捕捉的动静必然很大，随手施展的结界不够用，还需要阵法辅助。
姬靖在一旁惊奇的看着，并不敢出声打扰。
“拿着，” 祁凌川将一只小铃铛抛给姬靖，“用好你师父给你的那把剑，铃铛声一响，你就开始舞剑，用书上前三章的招式。”
姬靖郑重接过，用力点头。
“我开始了，你自己护好自己。”
祁凌川说完，便拈出第一张符纸。
这是一张勾画繁复的震水驱煞符，符纸上的朱砂在月光下闪耀着华丽的光芒，照得祁凌川的脸愈发圣洁。
“敕！”
符纸飘起，在空中燃烧成青白色的火焰，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由拳头大小暴涨成篮球大小，便朝着湖心而去。
“刺啦~” 几声，火焰与湖面胶着了几秒，突然轰的一下猛地炸开。
火焰冲天，神奇的是，竟然没有感觉到蒸腾的热浪，反而扑面而来的，是冰凉的水汽。
姬靖躲在亭子后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特效一般的场景，心神俱震，热血沸腾。
太强了。
太美了。
谁懂这种仿佛真的可以移山倒海的感觉啊！
修炼修炼，努力抱好祁哥的大腿！
火光消失，湖心还未完全炸出，也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出现。
祁凌川不紧不慢，又丢出第二张、第三张。
每一张落水，都如炸雷引爆湖底沉寂，浮萍翻卷，浓雾生起，水面逐渐泛起暗红色的涟漪，宛如血晕弥散。
“祁哥！” 姬靖兴奋的指着湖面上的红色，“是不是炸到它了！邪祟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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