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一觉醒来,人有点麻了。
这个麻是人体上感知到的麻,是真正的麻,但是也不好说,好像也有另一种情绪上的麻也在蔓延。
因为他发现他正身着一套古人穿着的雪白中衣,姿态端正地坐在一个纹饰精美的菱花镜面前,坐了太久,腿有点麻了。
这光可鉴人菱花镜中映出的面容,是一张秀致的、貌若好女的面孔。皮肤白皙嫩滑,脸部线条轮廓流畅,嘴上涂着口脂,还敷了粉,一头乌发倾泻,那耳朵上还坠着一对碧玉水滴型耳环,行动间微微的颤动,如同两颗青绿色的眼泪。
麻了,这下是真的麻了,这特么谁?这是男是女?
江玉连忙掀开了自己腿上盖着的层层衣衫下摆,用指头勾起亵裤一看——嗯,不错,虽然存在感不是很强烈,但是还好存在。
他承认,他有病,一想到古代……他就有去势恐惧症。
“扣扣。”那精工雕琢的黄花梨木门被人敲了两声,江玉还在“”请进“”还是“”不进“”之间挣扎,已经被推进门来。是一个丫鬟打扮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怯怯接了他的目光。
“江公子,奴婢来为您梳洗。”
江玉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梳什么洗,他已经都抹好了,还梳洗吗?但是这个称呼他很满意,还是公子……可是公子有这样涂粉描眉画唇的吗?
“扣扣。”又是两声更重的敲门声,这次更加紧迫,连他“请进”的念头都没起,就已经推门进来。却是一个仆从打扮的老妇人,与跟在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微微朝他道了万福,那老嬷嬷便走到跟前,拿起桌上的木梳开口道:
“江玉公子,老奴来为您试妆。那乾月花枝嫁衣,可是老祖宗定的。配以老奴擅长的这手桃花添妆,定然能让公子举世无双,风光出嫁。”
什么什么什么狗屁东西?试妆?公子?风光出嫁?
他明明记得他只是一个写点男频小文的扑街作者。白天在便利店兼职看客人脸色,晚上在网站上更新看读者脸色。天天一顿操作猛如虎,收入只有两块五。
这天坐在他那花了800块钱买的新椅子上,刚好看到,屏幕上有一个文手挑战的话题:
【请以步摇、菱花镜、桃花、冬天作为开头关键词,写一篇he文。】
于是他桀桀一笑,突发奇想,阴暗爬行,花了大疯——男频虽然扑街,女频还不拿捏!
紧接着就是一顿敲击键盘,挥毫笔墨……开篇手拿把掐,顺畅无比:
【坊间传言,坐镇北疆的大将军庄凌义将于三日后大婚!却看那要娶的人,端的是姿容秀丽,人美如画,标志人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写着写着,手麻脚麻,屏幕像发出了光,还是他写的头昏眼花,迷糊之时,他就从他那刚买的据说是最贴合人体工学设计的椅子上,转换到了现在这个场景。
等等,‘菱花镜’?
还有老嬷嬷正拿着极其细小的鬃毛笔,朝着他已经施好了底妆的脸上,在额心处刚刚落笔完成的一朵盛开‘桃花’。
‘冬天’就不必说了,屋内虽然温暖如春,那炭火燃烧的老仆以及小丫头身上的夹袄他还没瞎。
至于‘步摇’……在他被丫鬟们动作极快的换装之后,那老仆从菱花镜前摆放的一个精巧木盒中,颇为郑重的取出一把桃花钿金丝步摇,簪在他梳好的发髻上。
镜中,人美,举世无双。
镜外,人麻,极其想逃。
更别提在老嬷嬷与丫鬟们退出房门时,那老嬷嬷吊着一双眼,嘱咐他什么在房内多加练习步姿,保持步摇不动人却动的走姿,更为炸裂的是强调了他前面听到还没来得及细思的那个点——老祖宗嘱托,三日后出嫁,全城注目,切不可有失礼数,有损江家颜面。
江玉猛地拔落了这柄步摇塞进衣襟里,同时将梳妆台上摆放的首饰细软扫落了一起揣进。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活动着窗子的木栓,打算跳窗出去,却发现——屋外大雪茫茫,风紧扯乎,冻手冻脚。
江玉猛地合上了那扇窗,苟在屋里的火盆面前活动手脚。
对不起,是他错了。
逃什么跑。
火盆,请烧的更猛烈些吧!
烤了会儿火,恢复过来,却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金银首饰在衣襟里扎的刺麻麻的疼。
江玉边往外掏着首饰回归原位,边思考着:
平时他这身体也没这么弱不是,怎么一顿风吹就不行了……等下,这到底是不是他身体,他是穿身还是穿魂?
“扣扣。”
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江玉皱紧了眉头:“不进!”
门却已经被推开了,一个穿金戴银,雍态华贵的四十岁美妇人在个两个粉袄丫鬟的搀扶之下踏进门来。
……特么的,他算是发现了,原主这屋子谁都能进,敲门就是个预告。
这妇人架子却大,走进房内,看都没看他一眼,先由个丫鬟端了张梨花木凳,再是另个丫鬟垫上个攒着金丝的藕粉色软垫,才屈尊降贵地坐下,眼光施舍般地投向了他:“玉儿,身体可好些了?”
江玉浑身的毛都炸起了——来者不善!
不等他回答,那妇人又接着道:“练习一下姿态是好的。只是母亲提醒你一句,日后到了将军府切不可如此莽撞,想扑蝶,让丫鬟去便是了,搞得落水生病一场,仔细没误了大事。”
江玉手中摸着那把桃花步摇,低头不语。
“好了。你这屋子却是阴冷,春桃,将我那新到的银骨碳取些来。”
“是。”
那自称是他母亲的妇人款款起身,最后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玉儿,记住,给你的,你便收下,不该你说的……心中有数。”
门再度阖上了,江玉几步走到火盆边烤火,却又听屋外传来敲门声。
他垮着个批脸,果然看到门又被推开了。却是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丫鬟,依旧是怯怯的眼光窥着他。
“公子……主母送来的银骨碳。”
“嗯,烧上吧。”
那丫鬟便开始麻利地取过一把铲子,往那已经烧的不多的盆中小心添加着。
江玉拈起一枚碳来,顿时感到一阵悲催。人比人,不是人。果然是好东西,触 手都没有渣屑掉落,表面上还凝结着一层银粉,闻起来毫不刺鼻,反而有种淡淡的高级的木屑香气。
他瞥了一眼,之前还觉得穿的不错的碧色袄子小丫鬟——不能比,完全不能比。刚才那俩丫鬟穿的是完整藕粉色袄子,这小丫头穿的却只是个背心袄子,俩手臂膀子薄薄一层露着,怪不得冻的脸色发青。
这么悲催,还来了一趟两趟到他这个谁都能进的屋子,肯定就是原主的贴身丫鬟了。
江玉将那枚银骨碳放了回去,拽住那丫鬟急急就要离开的衣摆:“别走,陪你公子我聊聊……不不,说说话!”
“……是。”
相对站着烤了会儿火,这丫鬟的脸色总算红润了些:“我落水烧糊涂了,你叫啥来着?”
“奴婢二丫。”
“啧”江玉一阵牙酸,瞥了眼这小丫头身上的碧绿色背心袄:“换了,今天起你叫个……碧清吧!”
“是。”
“然后,”他掏了会儿衣襟,掏出一根步摇上遗落的金流苏,“应该够了吧……拿去换身袄子,不露袖子的。”
“这……奴婢不敢。”碧清手指搅着袄子下摆,垂落着眼神,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害怕,江玉将那金流苏往那手背一贴便移开了手,碧清慌忙接住。
“我问你,这府内只有一个主母和我前头三个哥哥吗?”
“不……老爷还有位侧室王夫人,她的三公子与另一位小姐,去岁已经出嫁。”碧清喏喏,收起了金流苏。
“那你说,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蝴蝶?”
“公子……!”碧清脸色一白,猛地退后几步跪下,磕在地上就是咣咣一阵响头。
江玉赶忙扯起了这小丫头,别说,力气真大,整的他气喘吁吁,不过更可能是落水后遗症吧……
穿越、出嫁、落水、嫡母——可恶,头好痛,一点儿想不起来他写了什么狗屁剧情。
不过——比起将军府那个他没见过的未来老公,这江家内宅更是分分钟要人小命,呆不了一点。
呔!!
出嫁出嫁,便宜老公,他来探探!
而且按照自个儿的风格还有近些年的平台调性……总要给主角来个系统啊道具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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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郊校场。
庄凌义已检阅过士兵,正在查看城防布局图。
他的心腹卢闵推门进来,附耳道:“将军,江家那位四公子听说是昨日落水,今日辰时已经苏醒。”
“嗯。”他抬也没抬眼,毫无波澜。
“将军,请容属下多言。”卢闵却颇为郑重地掀袍作揖道。
“说。”他放下布局图,举起桌上的茶杯在唇边碾着,却并不喝。
“大婚就在三日之后,娶男妻一事,已成全城笑柄。将军您,果真没有任何部署?”
屋内碳盆正烧得旺,忽而“哔啵”一声,炸起火星。
庄凌义将茶杯搁在台面上,茶水飞溅出去几滴,泼上了图纸,边缘处的墨迹逐渐消融成一片。
他扫过那一小片晕开的墨迹,如同扫过朝堂上暧昧不清的立场,边关上分明的狼烟。
“天家让娶,我便娶。”他声音淡漠,“至于笑柄……”
他抬眼,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穿透营帐,看到沪都城内那些尸位素餐的嘴脸。
“你忘了——什么是正事。”
卢闵心头一震,点头称是。
“此事不许再议。”庄凌义拂袖转身,目光重新落回那张被污损的布局图纸上,“后院琐事,莫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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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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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男妻不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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