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强势而细密的温柔,如同无形的丝线,将萧屿然层层包裹,构筑成一个绝对安全的茧房。他沉溺其中,几乎要忘却外面的世界还有风雨。直到萧檩再次需要短暂离开本市,处理一件“突发状况”。
这一次,萧檩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在早餐时告知了他。萧屿然捏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抬起眼,看向萧檩。没有上次那般外露的不安,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依赖,还是被萧檩精准捕捉。
“两天就回。”萧檩放下咖啡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夜枭留下。”
萧屿然点了点头,没说话,低头继续喝粥,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萧檩看着他这副明明不舍却强装懂事的样子,沉默了片刻。他起身,走到萧屿然身边,没有像上次那样捧他的脸,而是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力道不轻,带着点不容置疑的亲昵。
“在家听话。”依旧是那三个字,却似乎比上次多了些分量。
萧檩离开后,公寓再次陷入空旷。但这一次,萧屿然的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他不再焦灼地数着时间,也不再试图去探究夜枭和猎鹰的纠葛。他按部就班地学习、锻炼,甚至主动帮夜枭整理了一些外围的信息资料——在萧檩默许的范围内。
他像一株找到了依附的藤蔓,开始学着在萧檩划定的范围内,伸展自己的枝叶,汲取养分,努力生长。
第二天下午,萧屿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学校竞赛小组的指导老师打来的,通知他一个全国性物理竞赛的决赛提前举行,时间就在明天,地点在邻市,需要他今晚就随队出发。
机会来得突然。萧屿然握着电话,心脏怦怦直跳。这是他期待已久的舞台,一个能在光明世界里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但是……萧檩不在。家规明确要求,外出需提前报备。
他看了一眼如同影子般守在客厅的夜枭。
“老师,请稍等,我需要和家人确认一下。”萧屿然对着电话说道,然后捂住话筒,走向夜枭。
他将情况简要说明,然后看着夜枭,等待他的决定。按照家规,夜枭有权否决。
夜枭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拿出加密通讯器,走到一旁,低声与萧檩联系。
萧屿然紧张地等待着。他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几分钟后,夜枭结束通讯,走了回来,对萧屿然点了点头:“先生同意了。我护送你过去。”
萧屿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喜悦和一种被信任的暖流席卷了他。他强压下雀跃,对电话那头的老师确认了行程。
挂了电话,他看向夜枭,认真地道:“谢谢。”
夜枭只是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出发。”
前往邻市的车上,萧屿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朗。不仅仅是因为竞赛,更是因为萧檩的信任。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萧檩已经不再将他视为需要牢牢锁在身边的易碎品,而是开始允许他拥有自己的天空。
竞赛进行得很顺利。萧屿然沉着应战,发挥出色。当他站在领奖台上,接过那座沉甸甸的奖杯时,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刺眼,但他心里却异常平静。他想的不是荣誉,而是想把这份成绩,带回去给那个人看。
他想告诉他,你看,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在你希望我走的路上,走得很好。
竞赛结束,已是深夜。队伍安排在当地酒店住一晚,明早返回。萧屿然回到房间,洗去一身疲惫,刚准备休息,房间的门铃响了。
他有些疑惑地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本该在另一座城市处理事务的萧檩。
萧檩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散的冷冽,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他站在门口,走廊的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挺拔的轮廓,目光沉静地落在萧屿然身上。
萧屿然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爸?你怎么……”
萧檩没有回答,只是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最后重新定格在萧屿然还带着沐浴后水汽的脸上。
“结束了?”他问,声音带着一丝长途奔波后的微哑。
“……嗯。”萧屿然点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萧檩走上前,目光落在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座金色的奖杯上。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杯身,然后抬眸,看向萧屿然。
“恭喜。”萧檩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萧屿然耳中。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带着千钧重量,重重砸在萧屿然心上。他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待,仿佛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来自这个人的认可。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哽咽,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萧檩看着他瞬间泛红的眼眶和那副强忍着激动的模样,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柔和。他伸出手,不是揉头发,也不是拍肩膀,而是轻轻捧住了他的后颈,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一个极轻的、一触即分的拥抱。
带着室外的寒意和他身上独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做得很好。”萧檩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那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点燃了萧屿然全身的血液。
萧檩松开了他,后退一步,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回去。”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萧屿然独自站在原地,抬手摸着刚才被萧檩碰触过的后颈,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温热与力度。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萧檩带来的、冰冷又温暖的气息。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床头那座闪耀的奖杯,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变成一个巨大而无声的、带着泪意的笑容。
他知道,萧檩是特意赶来的。
不是为了监督,不是为了掌控。
只是为了亲口对他说一声“恭喜”,给他一个肯定的拥抱。
他的冰山,用他沉默而强势的方式,在他人生的重要时刻,留下了独属于他的印记。
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柔,比任何奖杯都更让他觉得珍贵。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萧檩坐进车里,车子缓缓驶离,汇入城市的灯河。
心里那片原本因为分离而略显空旷的角落,被一种饱胀的、名为幸福和归属感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他知道,无论他飞得多高,走得多远,身后永远会有这样一座冰山,为他而来,为他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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