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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前任

许小陈对刘主任一家人关怀备至的照料满怀感激,但她明显感觉到刘一天对自己的关注过于殷切。而刘一天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印证了他行动上的陪伴与照顾掺杂了微妙的个人情感。

这让许小陈再次提高警觉,而对宁辞工作状态的担忧也让她独立租房这件事变得迫在眉睫。

这段时间,许小陈对自己康复训练的要求严苛到近乎残忍,她咬牙强忍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强迫自己独立完成换药、洗漱、购物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靠着MX医院的金博士留下的康复训练指南,硬生生地闯过了一道道心理与生理的极限关隘。

好在,她的心理问题竟在这次伤病中得到意外修复,在姚智一院长的帮助下,过往药物依赖的阴影也逐渐烟消云散。

中午,趁着刘主任下班回家,一家人吃过午饭后,许小陈提出了外出租房、独立生活的请求。

“不行不行,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刘主任坐在沙发里,皱皱眉头,立刻表示反对,“至少还得三个月,等你可以回到工作岗位,那才算是真正的恢复。”

“师父,你看我现在恢复得挺不错的,比原先预计的,提前了不少呢!”许小陈特意坐直了身子,信誓旦旦地说,“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至于返岗,肯定会比预定计划早很多。”

“小许,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刘太太的眼底流露一丝内疚,“或者是睡得不舒服?行动不够自由?”

“师母师母,快别这么说。你们已经把我照顾很好了,我在这里真的特别特别幸福。”许小陈连忙起身,坐到刘太太身边,亲昵的握了握她的手,“这完完全全是我自己的想法,是我对自己独立性的要求。”

“我也不愿意你出去住。”刘一天靠在沙发旁边的椅子上,突然开口,“你身上有伤,是病人,本来就应该被照顾,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独立性的要求。”他罕见地突破自己少言寡语的性格,继续开口,“况且你是因为我父亲受的伤,我们照顾你,本身就是应该的。”

刘主任瞅了瞅刘一天,发现他皱着眉,脸上显露少有的慌张。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一天,你明天回去工作,你留在这里,许医生不太方便。”

刘一天瞬间沉默,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让父母发现了端倪,于是赶紧将视线从许小陈的身上移开,一时心跳如鼓,强撑着回应:“知道了。”

许小陈看到这一幕,心中为难。她思索片刻,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师父,跟大哥没关系……是我之前答应了宁辞,等身体好些,就搬去跟她同住。”

刘主任听到此话,心生疑虑,他试探道:“是吗?她工作那么忙,能顾得上照顾你?”刘主任在心里估算,这十多天来,宁辞从未再来探望;况且同居这件事,应当由健康的宁辞提出,准备好一切,再过来接……这样才较为合适。

刘一天眉头一紧,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想起那天宁辞临走前,主动跟他握手,当面说的话——“哥,下次许医生又突然想找我,您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她”。

许小陈连忙替宁辞辩解:“她就是刚刚复工这几天比较忙,过两天就好了。是我让她安心工作,不用再来看我……嗯……也我自己打算另租房子,租个离医院近点的,这样方便我后期康复治疗。”

刘主任叹了口气,语气略显无奈:“既然你们两个说好了,那我就不方便再留你。”他又看向一旁低头沉默的刘一天,交代道:“这几天宁辞工作忙不方便,你有空的话,就带着你妹妹去找找合适的房子。”

得到刘主任的理解,许小陈终于松了口气。她在心里默默盘算,即便是宁辞不能搬来与自己同住,但至少,她们可以在彼此思念的时候,毫无顾忌地见面。

……

在工作时间里,宁辞依旧精准高效地推进各项计划。她委托了梅静怡介绍的专业信托律师,提前一天带着各项资料赶往新加坡,与那边的操作团队进行初步对接,敲定最后的入账细节。

工作间隙,她委托明伟,让他用自己的手机,帮她定好次日飞往新加坡的机票。新加坡团队最后发来确认邮件,一切准备就绪,明日上午即可面签。

为了避免江彻如昨天一般,突然到访纠缠。工作一结束,她便立即主动发去信息:[我已按时下班,吃过晚饭,不必过来接我下班。]

她猜想江彻那边应该不会这么早就下班,或许今天可以避免见面。可她却在瞬间就收到他的回复:[我已在大厅等你。]

宁辞蹙眉叹息,但也只好强行平复情绪。她拿起提包,神态自若地向电梯厅走去……刚出电梯,果然又看到那张令人憎恶的嘴脸。

江彻看到宁辞从电梯出来,立刻起身上前迎接:“对不起哦,我想着趁热打铁,能多见面就多见面。我这几天工作不太忙,就还是想着第一时间见到你……”

宁辞表情淡漠,她知道大厅人多,便只好先和他一起往公司外面走。

“一起吃晚饭,是吗?”宁辞心平气和,她盯住江彻的眼睛,耐着性子说,“吃完饭,可以放我自由行动吗?”

江彻被她一看,竟莫名有些紧张,居然开始担心起自己过于强势的形象。他连忙应声:“当然,你一直是自由的,就算是……不想和我吃饭,也行。”

宁辞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

刘一天被刘主任硬性安排带许小陈找房子,他便有了联系宁辞的心思。他想起宁辞那天晚上似是而非的主权宣誓,想到许小陈的苦苦等候和思念,想到宁辞以工作繁忙为由的托辞,一时间愤愤不平。

刘一天原打算致电宁辞来接,但刘太太为避免节外生枝,不愿告知其号码。他自己又不方便向许小陈索要,于是干脆自行上网搜索“宁辞”,然后便顺利找到她的公司楼下……他倒是要看看,这位所谓的金融高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工作繁忙。

于是,他便亲眼目睹宁辞和一位英俊的男士一同走出公司,并“亲切”交谈的场景。

刘一天疾步上前,开口便叫住她,“宁辞!好久不见!”

宁辞转过头,被刘一天的突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完全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刘一天刚要开口,却被宁辞厉声截断:“你先回去!”

江彻立刻捕捉到异常,他选择暂时不动声色,在一旁静观其变。

刘一天嗤笑一声,他瞥了江彻一眼,眼神转向宁辞,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不是你说的吗?她要是想找你,你就亲……”

宁辞脸色剧变,情绪如火山爆发般骤然失控,厉声呵斥:“住口!”

刘一天猛地一愣,就连江彻也被这股气势所震慑。空气骤然凝固,宁辞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盖过周遭一切声音。

“她很想见你。”刘一天压低嗓音,他不确定宁辞和江彻的关系,但看着宁辞闪躲的眼神,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试探道。

江彻眉间微蹙,深情捉摸不定。他顺势斜睨宁辞一眼,却发现宁辞的表情已然恢复凌厉。

江彻心中疑云骤起,只好率先打破沉默:“她是谁?谁想见你?”

宁辞转头看向江彻,唇角轻轻一挑,溢出轻蔑的笑:“前任。”

刘一天被宁辞的答案惊得钉在原地。脑海中骤然翻涌出许小陈连日咬牙训练、汗透衣背,甚至痛到浑身发颤的画面……心底猛地窜起尖锐的刺痛。他喉头滚动着咽下所有话语,目光如刀锋般在宁辞与江彻身上剜过,随即决绝转身离去。

宁辞几乎被逼入绝境,她支开江彻去买水,抓住间隙,强行拽回理性思绪。她强撑最后一点体面,竭力维持仪态,走向自己的车……车门一开,便顺势跌入驾驶座。

江彻买水回来,从车窗外递进她手里,随即绕过车头,准备坐进副驾驶位。

宁辞锁死车门,降下半窗,语气冰冷:“今天没胃口,明天也不想见你,以后再说。”

江彻正要开口,却被宁辞冷声打断:"如果继续纠缠,关系就此中断,随便你怎么样。"

江彻后撤一步,咽下所有追问。他当然意识到宁辞口中的“前任”,没有那么简单,但此情此景,若硬要刨根问底,宁辞可能会真的跟他一刀两断。

而宁辞强撑最后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盘算:资金已抵达境外,距离转入信托至多不过18小时,纵使宁家或江维义全力追查,也已无力扭转局面。大不了,就跟家里彻底摊牌,辞职走人,强行将许小陈带到国外……

此举唯一的风险,即因辞职而触发的《危机绑定协议》。她可能因违约而造成经济损失,继而面临巨额索赔,甚至可能会被指控犯罪。

但她也只能认命了,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无论是家庭,还是社会,都在以所谓的规训,反复凌辱无辜的个体。可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一切?她们只是安稳地想在一起,好好活着而已。

……

宁辞暂时摆脱了江彻的纠缠。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穿行,直至暮色四合,才驶至酒店休息。

刘一天离开后,找了家安静的咖啡店。他指尖夹着一支烟,在袅袅烟雾中梳理自己对许小陈的情愫,不知不觉便坐到了深夜。

江彻的心情同样复杂,他回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滑入注满热水的浴缸,单手执起酒杯,一边晃荡液体,一边整理思绪。

……

只有许小陈沉浸在对新生活的期待里。她抱着小猫咪,专注地比对手机里的房源信息。明天正好是周六,可以去看看新房子,等宁辞出差回来后,正好给她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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