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雨蒙蒙,祥云花园被洗得一尘不染。晨光微熹,宁辞站在阳台上向下望去:大片的草坪鲜嫩欲滴,花圃、水池点缀其间,增添了鲜艳、灵动,别具景致。小区的内部路上,早起的人已经在锻炼身体。一切的一切,都富有生机。
“这里需要配置一套桌椅……”宁辞的指缝间捏着一支香烟,凝视着阳台青灰色暗花纹路的地砖,又用目光将这方寸之地丈量一番,喃喃自语道。
她昨晚不到九点就沉入梦乡,连日来奔忙的疲惫,在沉沉的睡眠中涤荡而尽。青烟在指尖缭绕,飘进新鲜湿润的空气里,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回味昨晚睡前的吻……许小陈身体里的柔软与香气……她深吸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心。
“啪!”——客厅的灯亮起。
宁辞转身,只见许小陈穿着一套可爱的碎花裙子出现在客厅。她下意识掐灭了指尖的烟,连忙从阳台步入客厅。
“你已经起来了?”许小陈一时惊讶,“刚过五点而已。”
“嗯……我上班时间比较早。”宁辞本能地靠近许小陈,搀住她的胳膊,“那你起这么早干嘛?”
“做早餐,我做得比较慢,就早点起来。”许小陈向厨房移步,“煮碗粥给你,可以吗?”
“别煮了,去睡觉。”宁辞将她拦住,“身体还没好……分不清主次,身体好之前,不许做这些。”
“心疼我呀?”许小陈笑了笑,“没事的,做些事也有助于肌肉功能恢复。”她向宁辞眨了眨眼睛,“你一般几点上下班?”
“早上七点前到公司。”宁辞叹了口气,“晚上,原则上是下午四点,可是实际上,常常要到很晚。”
“那你今早只能先喝点粥了,料我昨晚备好的,用电饭锅加热一下就可以了。”许小陈没想到宁辞上班这么早,她原本还想着早起包点包子,看来是来不及了。
宁辞皱着眉头:“昨晚,什么时候?亲完之后?你不是睡着了吗?”
“呵呵。”许小陈一下子羞红了脸,“先……先去煮粥……”
……
宁辞的早餐向来只是随便对付几口,要么是咖啡加面包,要么就是几块饼干,有时候干脆什么都不吃,烟倒是一支接着一支。
趁着宁辞大口喝粥的时候,许小陈站在她身后,俯身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从明天起,开始戒烟,先控制数量,然后慢慢减少……”
“不要。”宁辞立刻拒绝,“这是我精神补给。”
“那就别亲亲了。”许小陈故意退后一步,“反正你都有了补给,亲不亲也没那么重要。”
“不行。”宁辞转过身,眉头挤成麻花,她向许小陈撇撇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少……少抽一点儿。”
“反正我的宁辞肯定是说到就能做到的,至于宁总……唉……”许小陈故作深沉地说,“宁总哪能轻易妥协,她还要运筹帷幄、威震四方。”
“我在公司也会少抽的。”宁辞叹了口气,“我在哪儿都是你的宁辞,没有宁总。”
许小陈满意地点了点,这才又重新贴近她,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健健康康,才能陪我久一点。”
“嗯,好。”宁辞握了握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将碗里剩余的青菜瘦肉粥吃了个精光。
……
“上午九点会有医生过来,陪你去SJ附属医院,登记定期康复医疗。下午两点半左右,白芷会过来陪你,顺便帮你做一下健康评估,看看有没有必要再去MX定制一个专门的康复方案……还有,你留在之前那个公寓的行李,先放在那里,周六我带你回去一趟,看看哪些需要搬过来……嗯……有时候我在开会,你如果打不通我的电话,可以打给明伟……”临上班前,宁辞事无巨细地交代道。
“知道了。”许小陈看着眼前啰里啰嗦的宁辞,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时候也是宁辞安排好一切,她听得糊里糊涂。
“还有,在家别胡思乱想,我忙完就会回家陪你。”宁辞好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满眼都是满脸不舍,“自己在家康复练习的适可而止,慢慢来,安全第一。”
“好啦好啦……”许小陈轻轻抱了抱她,垫脚亲了亲她的脸颊,“放心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别影响工作,别迟到了……”
……
车轮在时间的洪流里飞速旋转,朝阳映红了天际线,璀璨的光晕打在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上。宁辞在短短的一个上午,竟然参加了十六个会议……
“宁总,这是按照您的要求,筛选出的中高级PM(投资经理)的业绩资料,一共有五人。”明伟将一大摞资料放在宁辞的桌子上,“另外,余总嘴上说着不愿意,实际上,还是按照您上次的专业判断,调整了部分策略预算。”
“呵呵。作为CIO(首席投资官),相信他还是有那个眼力的。尽管脾气臭一点,但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宁辞坐在椅子里,用手托住腮帮子,闭着眼沉思一阵,然后接着说,“最近他被他部门那个明星PM搞得心力交瘁,急需业绩来稳定军心。”
“您挑的这几个人,能扭转局面吗?”明伟困惑,“以他们的目前的业绩表现来看……差距还是很大。”
“哪能指望他们几个?”宁辞微微一笑,“挑大梁的是余总自己,而他现在缺的是,信心。”
明伟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他深知按宁辞的习惯,她向来寡言,只行动,不解释,便也知趣地不再追问。
但没想到宁辞这次却很有耐心地解释:“这几个人,投资策略、风险偏好,与余总如出一辙,如果我们从侧面给予肯定……余总,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沈总那边的运营端,可能……还是会削减中后段的管理预算。”明伟想到上午沈浩全在管理会议上的发言,他更偏向保守的成本控制,可能会对CIO(首席投资官)的战略决策带来一定执行上的风险。
“沈浩全?”宁辞叹了口气,“五十多了,也该到退休年龄了。”
……
沈浩全临时推翻的战略决策,使得宁辞不得不针对性的做出更加审慎的风险预估。考虑到职能交叉性的问题,她只能借助CEO(首席执行官)的权责视角,另外附上备选方案,但是这样一来,就增加很多沟通成本。
“宁辞,我跟董事长通过电话了,他的意思是,在这个项目上,各司其职,明确责任归属。因此,目前你做的报告,已经足够说明问题……至于沈浩全那边,他出了事,他自己担着。”作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严邵希对高管们的分歧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他一方面非常依赖董事长江维义的认可,一方面又私底下吐槽江维义对管理经营的过度干涉。
“好。”宁辞不再多言,挂断了电话。她已默默地将这通电话录音,作为将来潜在风险暴雷的终极预案。
……
“宁总,您最终妥协了?”明伟看见宁辞一脸倦容,便将一包没拆封的烟推到她面前。
“嗯,不得已。”宁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下意识地接过烟撕开包装,把烟夹在指间,正要凑近火苗,动作却猛地顿住。
明伟看见宁辞将取出的那支烟又塞回烟盒,一时感到不解:“怎么了?”
“今天要少抽点烟。”宁辞嘴角忽地一扬,随即又化作一声轻叹,她抬眼问道:“现在几点了?”
“十点十四分。”明伟看了一眼手机,随即又看向窗外,“外面好像又下雨了。”
“下雨挺好的,一切都焕然一新。”宁辞利落地关掉电脑,套上外套,准备下班。
……
宁辞的车稳稳停在一楼门口的专属车位。她与明伟简单道别后,独自穿过公司大堂,径直走向停车位。而接待处的沙发上,身着休闲装束的江彻,已经等候多时。
宁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未作任何停留,径直走向门口。她的心里做好了应付的准备,但江彻却没有如她预料般追上来。
他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目送她离开。
“江总,那位就是您要找的宁辞,宁总。”前台接待处的小哥看江彻等了好几个钟头,却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免好心提醒。
“嗯。我知道。”江彻叹了口气,“她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刚刚入职没多久。”前台小哥回复,“其实您不妨先打个电话问问,预约下时间,这样更省事。”
“她应该不喜欢我这么做。”江彻闷声道。
江彻想起他这几天的经历——他去接机,却扑了个空,电话那头始终是忙音,所有的信息石沉大海。他本打算直接联系宁辞的家人,说明情况,重新建立连接。然而,就在即将拨通宁国栋电话的一瞬间,他又猛地挂断,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
或许是忌惮宁国栋的指责?或许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亦或是心有不甘,仍想抓住最后一线转机?
江彻苦思良久,依然找不到答案。周一下班后,他照常前往健身房。运动结束时,他站在镜子前,照见汗流浃背的自己,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渴望——只想远远看宁辞一眼,看一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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