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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隐瞒

当宁辞在危机四伏的职场游戏中全力以赴时,许小陈正在相对宁静的家中挥洒汗水。尽管二人每日相聚于温馨的港湾,但因多年分离,而导致的对情感慰藉的极度渴望,谁也不愿打破这甜蜜温馨的共处时光。

至于那些悬而未决的矛盾、足以撼动根基的秘密,以及深藏在心中未曾袒露的情绪,都悄然封存于心底最隐蔽的角落。

宁辞心里清楚,她的精力已经耗尽在职场博弈中,而许小陈身体的伤痛,也让她无暇顾及于情感的修复。

周五下午,宁辞趁着难得的休息空挡给许小陈发送信息:[宝贝,今天我下班早,你把你之前公寓的地址告诉我,然后让白芷把钥匙送来我公司,我过去帮你把行李搬过来。]

许小陈回复:[你忙你的,先不用搬,等我身体好些再说。]

宁辞心生疑窦,许小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帮忙“搬家”——莫非那个“家”,藏着什么她不愿暴露的、过往的秘密?或者,她还是深陷对未来的悲观预期,不愿意将她彻底地托付于自己?

宁辞心中不免涌起一阵浓浓的忧虑。她想想这一周来,自己早出晚归,只有早晚一点点时间和许小陈在一起,加在一起,恐怕只有三四个小时而已;而许小陈又不愿意跟自己同住,导致她每天都不得不忍受近在咫尺的分离。如果……如果许小陈再度因为心理创伤而选择逃离,她又怎么能承受得起……

宁辞叹了口气,接着键入信息:[今晚搬完的话,我就有一个完整的周末可以陪你了哦!]

许小陈回复:[没关系,先不用搬了,周末你在家好好休息。白芷帮我约了姚院长的心理健康评估,我明天和后天都要过去。]

宁辞的眉头骤然拧紧,“心理健康评估”这几个字让她立刻提高警觉。一个月前,她曾跟姚智一讨论过许小陈的心理治疗方案……那时候得出的结论是:心理状况良好,物理干预暂停,以心理咨询为主。

但是她跟姚智一都清楚,许小陈依然对其核心创伤、创伤根源讳莫如深。宁辞推断出宁国栋是强加债务的幕后黑手,但是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操作所带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屈辱,她还来不及深入调查,也暂时没有调查的策略与契机。

为了让许小陈全心投入身体康复,知情者姚智一与宁辞默契达成共识,暂时隐瞒了宁辞知情的关键真相……

另一方面,许小陈并不知道当初在她生命垂危的倒计时三天中,为了唤醒她的“求生意志”,姚智一本着“生命第一”的原则,打破了医疗系统“保护病人**”的底线……更要命的是,许小陈对宁辞为她付出的巨额代价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信托的设立、家族的刁难、江彻的纠缠,也不知道宁辞近期所面对的,巨大的职场压力……

因此,许小陈还在纠结于自己该如何隐瞒“药物依赖”与“不堪过往”这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

……

“许医生,是宁辞发来的信息吧?”白芷每天下午都会抽出三个小时陪许小陈做居家康复训练,她按照宁辞的要求,详细记录了许小陈的康复进展。

“嗯,她说她周六日可以休息完整的周末。”许小陈的眼里飘过一丝忧虑,她略微停顿,接着说,“她……应该是希望我能在家陪她。”

“可姚院长下周一要出国参加研讨会,他的时间最近很难约,特意把明后天下午的空挡留给了你。”白芷抿了抿嘴,心里也有点为难,“姚院长一直很重视你,他希望能在他出差前,能亲自帮你完成心理评估。”

“嗯。我确实还是偶尔会有失眠、焦虑的状况。”许小陈眉头轻蹙,暗自叹气。这也是她不愿意与宁辞同居的真正原因。

“宁辞知道吗?”白芷疑惑,她想既然两人重新在一起了,那么许小陈的心理创伤应该已经得到了根本性修复。

白芷作为当初心理病案的传递者,并不知道病案的具体内容,因此她误以为许小陈的心理创伤根源,可能与她跟宁辞之间过往的感情纠葛有关。

“她可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她应该……知道我的心理问题,是由于那三天“濒死”的经历,所导致的些许恐慌、焦虑……”

许小陈暗自思忖——白芷身为宁辞的私人医生,多半会将自己的心理状况告诉宁辞,与其徒劳隐瞒,不如将真正的原因引向别处,以免宁辞深究那个绝对不能透露的创伤根源。

许小陈继续深思,最坏的情况——姚智一已经将她在病案记录上自述的内容告诉了宁辞,包括药物依赖史、严重焦虑症、甚至自杀倾向……但,那个核心的秘密,她即便是在做心理治疗时也没有半点提及,姚智一不知道,宁辞更不会知道。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姚智一并未透露她的病情**;基于对专家身份的信任,她相信姚智一具备“不得泄露病人**”这一基本职业操守。

……

白芷注意到许小陈沉默低头,不自觉地叹息,偶尔还会咳嗽一两声。她意识到心理创伤的顽固性。

“唉……你们真的应该要抽时间好好沟通一下。”白芷摇了摇头,看来宁辞“只行动、不沟通”的做法还是不断地重复与延续。

“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跟宁辞直接沟通,或许可以换个信任的人试试?”白芷由衷地建议,“有时候,旁观者的角度反而更能帮到你。”

换个人?许小陈苦笑一下,谁又能真正理解自己的处境呢?不过,或许……搬家这件事,是不是可以拜托同事或者朋友帮忙?这样,至少避开宁辞……不至于突然让她看到一些不堪的真相。

她忽然想起刘一天——上次他主动提出帮忙,自己却因怕添麻烦拒绝了,而且宁辞又很介意他的出现;她转而想到刘主任,刘主任是知道他的药物依赖史的,但刘主任工作繁忙……大概率还是会派刘一天去处理……

正当许小陈左右为难之际,门铃突然响起。

……

白芷便主动起身去开门,来者是黄晋尧。

“黄医生,快请进!”许小陈在客厅看到熟悉的身影,热情地招呼他进来。

“这位我的同事,心外科专家,黄晋尧医生;这位是我和宁辞的朋友,MX私立医院的,白芷,白医生。”许小陈没想到,自己取代了宁辞,莫名成了两人的牵线人。

黄晋尧看着眼前妆容精致、一脸清高的白芷,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医生的样子,不禁皱眉,深感不解;而白芷看到面前皮肤黝黑,穿着拖鞋,拎着一袋散装水果的黄晋尧,没有一丁点儿专业人士的样子,更像一个果农或者“家庭煮夫”。

二人便简单的客套一下,不再交谈。

“这是我爸妈家果园里种的苹果,特别清甜,我特意带了些,给你和宁辞尝尝。”黄晋尧这日调休,慵懒地宅了一整天,忽然想起可以到九楼找许小陈聊聊天。

“谢谢黄医生。”许小陈微笑致谢,目光投向茶水柜那边,“茶叶在那边,杯子在饮水机下面,我刚康复训练完,身体不便,你自己照顾自己哦!”

“好好好,你不用管我,坐在沙发休息。我自己来……”黄晋尧说着便走向饮水机,“白小姐,给你也泡杯茶吗?”

“我不喝茶,只喝咖啡。”白芷冷冷瞥了黄晋尧一眼,对他称呼自己“白小姐”而非“白医生”颇为不满。

黄晋尧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他还是泡了两杯茶端过来:“你可以尝尝,咖啡未必有茶叶好喝;许医生就别喝了,影响睡眠。”

白芷皱了皱眉,她警惕地看了黄晋尧一眼:“趁着宁辞不在家,特意上门来表示对许医生的关心?”

“啧啧啧……想什么呢?”黄晋尧摇了摇头,“纯属友情,战友情……你不懂,别乱猜。”

白芷“呵呵”一笑,眼里透出鄙夷的光:“比不上宁辞,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看着二人微妙又充满张力的互动,许小陈一时忍俊不禁。

“比不上?开玩笑!我的存在,就是宁总最大的威胁!”黄晋尧看许小陈在二人的互动中展露了难得的笑容,于是便趁热打铁般地打趣道,“不信你去问问她!”

白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瞥了眼腕表,指针快要走到五点,不知这死皮赖脸的黄晋尧何时才肯离开,自己是否该留下等宁辞回来。若她不在,宁辞回来看见黄晋尧与许小陈单独在一起,会不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宁辞对许小陈本就怀有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她甚至连同性的自己都疑神疑鬼。这个黄晋尧,不充当两人情感沟通的桥梁也就罢了,竟还故意跑来横插一脚。

……

“黄医生,你明天有没有时间?”许小陈忐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迟疑,“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不出急诊的话,应该有时间,怎么了?”黄晋尧看出了许小陈的不安,他知道她性格内敛,还有过严重的心理创伤,毕竟他也一同经历过许小陈放弃“求生意志”那恐怖的三天。

“我的小公寓里,还有一些行李没有搬过来,您能不能抽空帮我……帮我搬一下行李。”

许小陈心想,那时她求助冯微微帮她出院,黄晋尧也跟车一起去过她的小公寓,应该对那里的局促、狭小有过初步的印象,不至于太过于惊讶;另外,黄晋尧也是医生,对自己的病情理解与接受程度自然更高,处理一些药物遗留的问题,也更为合适。

“不行。”白芷抢先回答,“宁辞知道了会生气的!”

“怎么不行?”黄晋尧下意识反驳,“宁辞不放心的话,可以和我同去。”

“我不想让宁辞去。”许小陈咽了咽口水,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她……她不知道我住在那里,我怕她一时……一时担心,接受不了……”

“那我也去,两个人去的话,宁辞可能会放心一点儿?”白芷苦笑一下,“不过也未必。”她还是认为许小陈刻意隐瞒的真相,是在给两人的感情制造更多的问题。

许小陈的心里骤然涌起阵阵酸楚,偏偏是最亲近的宁辞,被她排除在了那间小公寓之外。

“那麻烦你们了。”许小陈轻声说,“那里……那里有一些药物,麻烦你们,把它们收好……”说着说着,额头和手心都不自觉冒出细密的汗水。

……

宁辞不到六点便结束了工作,却依旧在公司大堂瞥见了江彻的身影。看来这小子每天都会在公司枯守好几个小时,真是阴魂不散。

她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在SJ附属医院的住院部也做过同样的事情——那时刚与许小陈重逢没多久,面对许小陈近乎决绝地拒绝与回避态度,她也只好抱有“看她一眼”的执念,每天在停车场苦等数小时……后来借助顾奶奶的意外牵线,她们二人才终于得以相见。

想起顾奶奶,不知道她是否安好……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

宁辞回到祥云花园,电梯门刚一开,正好碰到白芷和黄晋尧一起从自己家出来。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宁辞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个来回。

“我送点苹果来给你们,正好碰上白小姐。”黄晋尧微微一笑,“跟她还不太熟。”

“第一次见面。”白芷补充道,她看到宁辞脸上明显不悦的表情,一时紧张不已,连忙补充道,“许医生等你吃饭呢,你快进去吧!”

宁辞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好。”

可目光却还停留在二人即将离开的身影……她瞥见两人别别扭扭地杵在电梯口,一个戳向“上”,一个按了“下”。

“白医生,今天晚上九点,我会亲自去见你。”宁辞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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