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小陈抬眼看向白芷,她最近天天跟白芷在一起,两人似乎是形成了某种默契,很自然能聊到一起,“她是不是很贴心?”
“嗯。”白芷深重地点点头,“我认识宁总三年多,从未听过她如此温声细语。”
“是吧?”许小陈皱着眉侧目看了宁辞一眼,笑了笑说:“大概是我受伤后,她就变得小心翼翼了。”
“我对你一直如此。”宁辞转头凝视许小陈轻颤的睫毛,忍不住接过话头,“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如此。”
黄晋尧目光在宁辞和许小陈之间逡巡,无奈地叹息:“恋爱的酸臭味。”
白芷乜斜着扫了黄晋尧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浪漫的表白!宁总现在就需要这个,就该鼓励她多说。以前她们分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宁总光做不说。”
黄晋尧抬起右手,模仿拉上拉链的动作,指尖划过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宁辞瞥了黄晋尧一眼,然后将远处的青菜夹到许小陈碗里,不动声色地说:“白医生的意思是,她也喜欢‘浪漫的表白’。”
黄晋尧抬起右手,再次模仿拉开拉链的动作,指尖划过嘴唇,做了个解除噤声的手势。
“唉!说起表白,我这辈子就主动过一次。”黄晋尧朝着宁辞裂开笑容,瞬间又看向许小陈,“你还记得吧?许医生。”
这番话让宁辞和白芷的筷子同时顿在半空,目光齐刷刷锁向许小陈。
许小陈咽下口中菜叶,喉结滚动着咽下虚空,她的目光下意识转向宁辞——宁辞的脸色已然转阴。
“哈哈哈!”黄晋尧眼看宁辞骤然失控的表情管理,心想总算是扳回一局。
“我,我当时就拒绝了。”许小陈认真地向宁辞解释,说完嘴角漾开浅笑。
“急诊那捧玫瑰花是你送的?”宁辞目光如刀,冷不丁直刺黄晋尧。她猛然忆起,与许小陈重逢后不久,自己曾高烧不退,去SJ附属医院看急诊的事——那天,许小怀抱一大束鲜红玫瑰在急诊区守候。
宁辞当时因发烧,被那捧花刺激得醋意翻涌。她一把挡开许小陈试温的手,甚至在输液时拔掉针头就往外冲,直到许小陈从身后紧紧抱住她,才渐渐冷静。
“是我送的。”黄晋尧忍俊不禁,甚至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呵。”宁辞沉住气,甩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那又怎么样,她现在还不是成了我的?”
黄晋尧点点头,微微一笑:“那会儿她也是你的。”他夸张地举起双手,佯装投降,“许医生拒绝我的理由,是她有女朋友。唉……我这颗小心脏,当场摔得稀碎。”
宁辞的心猛然收紧,那会儿她们并没有复合——原来,许小陈在独自生活的日子里,从未抹去过她“女友”的身份。
“你还有过这段光辉历史?”白芷不可思议地看向黄晋尧,“证明你的眼光还不赖,我是你的话,我也追她。”
“可许医生本来就喜欢女孩子。你们现在朝夕相处,你没追她试试?”黄晋尧表面打趣,实为试探她的取向。
白芷瞪大眼睛,故意拉高声调:“我哪敢跟宁总抢女人!?”
“啊?”黄晋尧瞬间无语,“看来你是真的!?”他的眼神依次从白芷、许小陈、宁辞身上划过,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咕哝,“唉……怪不得光棍越来越多。”
白芷看着黄晋尧扭成麻花的脸,忍不住笑出声,她打趣道:“其实我啊,男女都可以吧!毕竟真爱不设限嘛!”
许小陈却浅浅叹口气,她轻声劝解:“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回归到异性婚恋上,同性恋情,阻力太多。”
白芷拈起手中的小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目光徐徐扫过宁辞、许小陈,最终定格在两人身上:“嗯?那你们觉得,最大的阻力是什么?”
宁辞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见许小陈低声说:“父母不认可。”
白芷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讶异波澜。她与宁母杨凌见过几面,在她的印象里,杨凌气质优雅、面容和善,不仅是名牌大学教授,更是知名的教育专家。至于宁辞的父亲,她虽从未谋面,但对他在事业方面的成功也略有耳闻。这样的家庭,竟会对子女的性取向怀有如此狭隘的偏见吗?
听到许小陈的回答,宁辞的心沉了下去。她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随即望向许小陈的眼眸,声音闷闷的,像被什么压着:“对我来说,最大的阻力,就是我家许医生,总背负着一种莫须有的‘亏欠感’。”
许小陈笑了笑,她用筷子挑起一小撮米饭,含进口里,试图压下心里的酸涩。
黄晋尧不知宁辞家世,只觉得像她这样的大女人,确实会给人带来一定心理压力,便插科打诨道:“这可能跟同性异性也没关系。要是宁辞看上了我,我可能也压力大,双方父母也未必会同意。”
白芷斜眼瞥了黄晋尧一眼:“你真是想得美,宁总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怎么就看不上我了?”黄晋尧不服气:“我和许医生专业相同,学历相同,除了性别不同,年长几岁之外,方方面面都是一样的!”他向许医生使了个眼色,“你说对吧,许医生?”
许小陈瞬间读懂了黄晋尧的暗示,她笑着对白芷说:“的确是这样。黄医生可比我优秀得多,他十六岁就保送名牌大学,二十五岁博士毕业,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主刀医生。”
白芷转过头,将身边的黄晋尧上下打量一番——没想到黄晋尧一副“果农”的模样,竟有如此不俗的专业实力。
“呵呵,没想到吧?”黄晋尧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有没有后悔删了我的微信?多少人想加都加不上。”
许小陈望着餐桌对面这对欢喜鸳鸯,脸上漾起会心一笑。她悄悄瞥了眼身旁的宁辞,见她默不作声,似乎还沉浸在之前关于“阻力”的话题中。于是她悄悄在桌下伸出手,轻轻牵过了宁辞的手。
……
交谈间,桌上的珍馐佳肴已所剩无几,而那瓶出自法国波尔多的葡萄酒还剩了大半。除白芷外,其余三人都不饮酒。白芷只好自斟自酌,酒意正酣时,黄晋尧的手机却骤然响起,是医院来电。
“抱歉,我得先行告退了,有急诊手术。今日感谢宁总盛情款待,改日再聚!”黄晋尧霍然起身,向三人告辞后,疾步离去。
黄晋尧离去,没过几分钟,白芷也优雅地起身告辞:“那我也不打扰二位了,我的代驾到了,这就先告辞。下周一见,许医生。宁总,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宁辞叫来服务生,她在那张白色票据上签了个字,似乎就完成了支付。
“真方便,你常来这里?”许小陈俏皮地看了宁辞一眼。
“不常来。”宁辞拿过外套,先帮许小陈穿好,“你喜欢这家餐厅的话,可以常来。”
“不用了。”许小陈将整个包间环视一圈,这种档次的餐厅,若是没有宁辞,她一辈子也不会来。
宁辞将自己的外套穿好,却并没有主动牵手:“昨天送你的礼物拆了吗?喜欢吗?”
许小陈想起沙发旁那只包装精美的粉色礼盒。她昨日小心翼翼地将所有饼干抽真空封装妥当,又收拾好厨房。接着家政阿姨登门,她又帮着择菜、摆盘,饭后还一起收拾碗筷……忙忙碌碌,竟完全忘了拆那只小礼盒,直至今日中午,也没有再想起来。
“还,还没拆?送的是什么?”许小陈脸上浮现出一抹期待惊喜的亮色,她还没意识到宁辞的情绪渐渐低落。
“一块价值五十多万的百达翡丽腕表。”宁辞咬咬牙,她屏息凝视许小陈,细细观察她的反应。
毫无意外,许小陈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睛,沉默低下了头。
“怎么不说话?”宁辞凝视着她的眼眸,“不喜欢吗?”一时间,一种混杂着委屈、疲惫、不被理解的复杂情绪填满了脑海。
许小陈走近宁辞,轻轻拉住她的衣角,低喃道:“喜欢。”
她知道这是宁辞表达爱意的方式,更清楚宁辞正拼命将她拽入自己的世界,试图抹去她的不配感。可她心底无比清醒,一旦宁辞的父母知晓她的归来,她的索取,那么所有的痛苦与压力都将千百倍地偿还回来。
当初,宁国栋采取的手段,岂是金钱干预这么简单。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被藏住多久,但她知道,宁辞正在倾尽全部力量,试图为她撑起一方安稳的天地。
宁辞本能地牵过她的手,放低声音说:“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
从餐厅到家不过二十多分钟车程,许小陈却倚在副驾驶睡着了。她脸上并未因饭局显出雀跃,反倒被零星的社交添了几分倦意。会不会席间交谈的内容让她倍感压力?会不会她的心理创伤尚未痊愈?会不会那只五十多万的手表又惹得她思绪纷乱……
宁辞将车停在地库,望着许小陈沉睡的侧脸,不忍心叫醒她。她开始后悔自己操之过急,本该再多给她些时间的。
许小陈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驾驶位的宁辞:“嗯?你怎么不叫醒我。”
宁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她心底渐生的担忧已经让她说不出话,让她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的。
许小陈眼帘低垂,声音轻淡:“宁辞,我这样,是不是让你太辛苦?其实我挺自私的。当初租下这房子时,只考虑了自己康复和工作的需要,从没想过你通勤是否方便,甚至连你公司在哪都没问过。以你的身份和能力,本可以住在更舒适便捷的地方,如今却为了我受这份奔波之苦,甚至还要睡在办公室里。”
宁辞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或者,或者……”许小陈鼓足勇气开口,“你可以租一个离你公司近点的公寓。这样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不会太赶时……”
“我把车停在这里,看你睡着,连叫你都不舍得,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宁辞瞬间泪目,她完全受不了许小陈一丝一毫可能的疏离,声音都在颤抖,“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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