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次瞥向窗外,车子已然驶入她最恐惧的地狱——五年前那个徘徊于死亡线上的噩梦,竟在脑海中悄然重现……
埋葬在心底的声音与一幅幅残酷的画面自五年前那个昏沉的傍晚奔涌而至……
“是你?你就是宁辞那个女朋友!是你吧?!你头上这顶帽子……是不是宁辞的送你的……嗯!NC字母……看来是宁辞送的,没错了。”
“帮忙报警?报什么警?你背着宁辞,在这里干了什么好事……嗯?和别人幽会?是和刚刚下楼的……男人?”
“这房子是宁辞他爸的,但现在归我管……”
“你先别走……我也想尝尝……宁辞尝过的滋味。反正你刚才都做了一次,再做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不愿意?131……这个号码,是宁辞的吧?听说她今天从伦敦飞回来,这会儿……该到机场了吧?你说……如果我现在打电话给她……说你在这里,她会不会来?”
“你要是出了这个门,我立刻拨通电话叫她过来……顺便再约几个哥们……”
……
许小陈的大脑被五年前创伤的记忆狠狠地揪住,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跟着梅静怡进了电梯。
“许医生,许医生?”梅静怡发现许小陈微微颔首,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许小陈被现实的声音打断,才猛然发现自己身处的电梯正在快速攀升……这个小洋房只有五层,五楼……五楼连接着的露台,正是她那天想要纵身而跃的地方。
她的太阳穴仿佛在被针尖反复刺痛,心脏也好像要撞出胸腔,嗓音也骤然变得沙哑:“梅律师,我,我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梅静怡尚未反应过来,电梯门便“叮”地打开——宁阳,与他身后的罗皓康,竟然赫然出现的电梯口。
许小陈只抬眼瞥了罗皓康一眼,心底翻涌的血泪便骤然化作剧烈的干呕……她猛地捂住嘴,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刹那,抢在最后一瞬按下关门键,随即如条件反射般砸亮一楼按键。电梯下行后,她的食指仍在神经质地狠戳那个“1”字按键。
五楼的三人正欲寒暄握手,却被许小陈的反常举动惊得呆立当场。梅静怡猛地转身,快速拍向开门键,可还是晚了一步。
罗皓康的眼珠不安地转动,面色骤然惨白。他旋即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刚才那位就是你们要我配合过户的人吗?”
宁阳转头看向罗皓康,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梅静怡急切地催促:“宁阳,快给宁辞打电话,我先去追她。”
“哦哦。”宁阳慌乱地在裤兜摸索,才想起手机可能是落在了沙发上。他便急急忙忙转身去取。
罗皓康僵在原地,一股恐慌猛然攫住他——他万万没想到,经历了那件事后,那个女的竟还敢与宁辞在一起。更让他心惊的是,两人已亲密到不分财产的地步。此刻,罗皓康无从判断,眼前正在上演的场景是偶然发生,还是宁辞或宁阳早已洞察内情、为他设下的局。
眼看宁阳一遍遍拨打宁辞的电话,罗皓康心头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他在门外焦虑地来回踱步,最终试探道:“宁阳,是不是你们没提前沟通好?你也知道,我时间很紧,订了下午的机票。你看这样行不行——过段时间,等我太太那边情况稳定了,我再过来办手续。”
宁阳的眼底掠过一丝疑虑——他为何会如此回避与宁辞的碰面?“太太介意”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支撑他此刻要一走了之的动机。
宁阳眉头微蹙,目光转向罗皓康:“你先等一下,待会儿宁辞过来,打声招呼再走。”
……
10点35分,宁阳的电话接连打进……而宁辞正在应对由于原油期货暴跌导致的风险限额调控的问题。
她的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相关性矩阵和压力测试结果,对冲进来要求提高风险限额CIO余晖说:“波动率放大了三倍,我们的尾部风险指标正在闪烁红灯。你现在不能加仓,相反,我需要你在下午1点前,将Gamma敞口降低18%。这是指令,不是建议。”
在下达完一系列风险管理指令后,她才解锁手机,赫然发现宁阳竟打来五个未接来电……趁着会议前的间隙,宁辞立刻回拨了过去。
“宁辞,许医生她,她应该是不同意过户,转身走了。”宁阳的语气里透着些慌张。
宁辞顿住脚步,停在会议室门前:“她怎么了?”
“她突然走了,”宁阳咽了咽口水,语无伦次地解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就按了电梯。她可能不愿意配合过户?但她也没直说,也没打声招呼……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梅律师第一时间追下楼了,但现在还、还没消息。”
正通着电话,宁阳转身望向门廊——门廊、延伸至的过道、电梯厅,早已没了罗皓康的身影。
宁辞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眉头狠狠拧成死结。她一把掐断宁阳的电话,指尖飞速戳向许小陈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忙音,再拨,还是忙音。她立刻转向梅静怡的号码,在一声声拖长的“嘟”声后,电话终于接通。
而听筒那端,向来冷静专业的梅静怡,声音里掺入一丝迟疑:“宁辞……嗯——”
宁辞的心悬在嗓子眼,手悄然攥紧成拳。
“这边出了点状况……你女朋友突然反悔,自己按了电梯就往下跑,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正在找她……我现在正往物业赶,看看能不能调监控……”电话那头传来梅静怡高跟鞋急促的哒哒声,以及她焦急的喘息。
宁辞的脑子“轰”地一响,心跳骤然加速,职业面具瞬间碎了一地:“我,我这就过去。”她目光急扫过会议室,在明伟脸上仓促停留两三秒,顾不上任何解释,决然转身快步离去。
会议室内,个别高管注意到宁辞的异样,交换眼神却不敢出声质疑。而站在角落的江彻,被眼前的一幕钉在原地。他下意识认为宁辞的异常与自己有关,但对方能在如此重要的会议离席,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明伟扫了江彻一眼,眉间刻痕随即拧紧。他只得暂时顶替助理角色,火速调度宁辞部门核心人员,草草推进了会议。
……
许小陈在电梯即将抵达一楼的瞬间,按下二楼的按键,随电梯返回二楼后,闪身躲进步梯楼道。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如果下到一楼,很可能被人追到。而她后背的伤还没有痊愈,体力有限,根本跑不了太远。她只好先藏匿于这幽暗的楼梯间,待一切过去,再做打算。
电话屏幕上不断跳出宁辞的来电,她把它调至静音,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往屏幕上掉。她到底该如何解释此刻的处境?她还能怎样,才能瞒住那段不堪的过往?宁辞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受到伤害?
许小陈在楼梯间思考良久,翻涌的创伤情绪渐渐平息,理智重新占据高地。她给姚智一院长发出一条短信:[姚院长,我意外回到了创伤起源地。记忆闪回间,出现了典型的PDST症状,这是否意味着我的心理状态正在急剧恶化?请问姚院长,如果我这一生都没办法摆脱那道阴影,我爱的人,会不会受到影响?]
几秒钟后,姚智一传回短信:[这条求助短信,正是你已愈合的最好证明。作为医生,请你坚信,你有能力治愈无数患者,当然也包括你自己;而作为爱人,请你把过往,视作更加珍惜与相爱的理由。至于宁辞,她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一分钟后,许小陈的手机屏再次亮了起来——这次是刘裕民主任打来的。
“许医生,你现在在哪儿?”刘主任在电话里语气急切,带着不容拒绝地恳切:“姚智一刚来过电话,说你需要物理隔离,安全的环境。要我立刻把你接回家……我这边马上有台手术,你直接把地址发给刘一天,他会过去接你!”
“师父,我,我……”许小陈本能地想要拒绝。
“我手术服刚换上,马上进手术间,少废话!立刻把地址发给刘一天。一会儿我下了手术,他没接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刘主任说完便挂了电话。
刘主任强势的“亲情攻势”让许小陈难以招架,硬生生地将她的思绪拽回现实。
她暗自思忖,宁辞早已被工作耗尽精力,情感上的安全感才刚刚建立,若冒然将其卷入这段黑暗的历史,恐怕她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与其如此,倒不如暂时换个环境,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姚院长紧急致电刘主任的举动,也足以说明此刻物理隔离的重要性。
许小陈沉沉叹了口气,如果她在情绪失控下不小心暴露了真相,她们的关系将会彻底终结。骄傲又有洁癖的宁辞,怎能接受她被“玷污”过,甚至是被极限摧残过的事实。想到这里,许小陈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滚落。
……
随着一声刺耳急刹,宁辞直接将车停到楼下,宁阳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猛地推开车门,直扑宁阳面前,怒音狠狠砸下:“人呢?!你把人弄哪儿去了?!”她眼底猩红一片,食指如刀,狠狠戳向宁阳的鼻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那个兄弟,我会弄死他。”
宁阳被宁辞喷涌的怒火震慑,他下意识后撤两步,脸上腾起一阵灼烧感。他尚不知内情,只觉得宁辞的情绪这般激烈,想必是事态极为严重。
梅静怡正从物业管理处匆匆折返,远远望见伫立在楼下的宁辞与宁阳,便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着赶到两人面前。她抬手指向眼前的楼栋,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宁总,监控调取确认了,许医生按了二楼的电梯键……她这会儿应该还躲在二楼的楼道里……”
宁辞闻讯快步向楼内走去,宁阳正欲紧随其后,却被梅静怡一把拽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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