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作者:豆豉鲮鱼好蛙蛙
房门在秦近栝身后轻轻合上,“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他站在玄关,像是闯入一个不该踏足的房子,浑身不自在。
一到这个时候,秦近栝就开始去想他最近看的那本书,他设想到假如我是沟口的话,我会像对待有为子一样对待钱涵吗?还是钱涵就是我的金阁寺?但这不可能,没有人可以成为金阁寺。金阁寺那么美,纵使是钱涵,也不能够。
钱涵没理会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身躯微微后仰,手依旧按着后腰,闭着眼睛,眉心微蹙。
在这个瞬间,秦近栝突然感受到很畅快,他希冀已久的脆弱感竟出现在钱涵身上。不同于袁采那样的人,他天生的易碎感如同包装礼品用的哑光雪梨纸一样。他更喜欢不常见的,就像是今时今刻钱涵所呈现给他的模样一般。他为这种感觉而欣悦,如同沟口喜欢那样沐浴在黄昏时分金色余晖里,仿佛被渡上了一层厚厚金箔的金阁寺。
秦近栝似乎意识到他已经沉浸于三岛的文字里太长时间,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尤其当他了解到三岛对男性力量的极度推崇,他却在这一刻感觉他们其实都是“完美男性”。如果钱涵是女性,他和钱涵走到一起才是符合社会价值规训的。如果他不是女性,那秦近栝对他所做任何事情都必须要隐秘,如同做贼一样战战兢兢、临深履薄。
他不能违背他的第一性o特征,就如同三岛迷恋近江丰饶的月夜毛,而秦近栝也为打篮球后身上的汗臭味感到骄傲和自豪。这是男人的象征,这是阳刚力量的代表,谁都没有资格改变铁似的事实。
空气凝滞,只剩下两人并不平稳的呼吸声。恍然间,秦近栝好像听到有钢琴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在他的记忆里,温其寒会弹钢琴,可是现在这么晚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在弹钢琴呢?
秦近栝捏着那袋烫手的药,喉咙发干,行动定格在原地。他的思绪已然混乱甚至是称得上混沌,大抵他是不适合这样的集体训练生活,他总用想象来逃脱现实。
总算回归神来,秦近栝他声音嗫嚅,“那个……”带着些探索一样的谨慎,“你应该不疼了吧?”
钱涵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嗯”。
秦近栝的呼吸变得粗O浊,似乎他为此感到尤为心情起伏。“你……你要不要上药?我,我帮你。”他看到钱涵的半截腰,肤色白皙、肌理细致。他感觉喉头愈发干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话音刚落他就立即后悔。他在说什么鬼话?昏头一样。他不能再看三岛的书,他懊悔地想。
钱涵终于掀开眼帘,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提出有趣方案的小熊玩具,带着评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感。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沉默,成了最有效的鞭子,一下下抽在秦近栝紧张的神经上。他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几乎是同手同脚。管他呢?他就不该问钱涵需不需要,他需不需要都得需要。秦近栝快速拆开冰敷贴和药膏的包装,浓重的药油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他蹲在钱涵面前,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仰视对方,一种微妙的弱势姿态让他耳根发烫。
“转……转过去点。”他命令他,声音却缺乏底气。秦近栝心如擂鼓,究竟为何,他也不得而知。
钱涵配合地微微侧身,将受伤的后腰彻底展露在他面前。
秦近栝深吸一口气,像是面对什么烫手山芋,手指蘸了冰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贴上去。指尖触碰到对方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秦近栝着实慌张,他从来没跟人有过这样亲密到恐惧的接触。而钱涵的肌肉线条在触碰下瞬间绷紧。
“放轻松。”秦近栝故作埋怨,试图用不耐烦掩饰自己的手忙脚乱,“肌肉绷得跟石头一样,药效怎么进去?”
钱涵从喉咙里漫出一声低笑,带着气音,像羽毛搔过心尖。“弄伤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让我放松?”
秦近栝:“……” 他手下用力,带着点泄愤的意味按下去。
“唔……”钱涵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疼痛,但值得。他自O虐般地想道。
秦近栝似乎不舍得再惹他,力道复而轻柔无比,动作笨拙地一圈圈地揉着那处淤伤。
钱涵感受着身后那带着薄茧的,有些粗糙却异常认真的触碰。他在哄着我。这个认知,比药剂更能舒缓神经。这份由无意伤害与有意弥补构建起来的新模式,如同一个更牢固的锚,将他与秦近栝锁得更紧。他的基点,始终是掌控欲,而非虚无的感性。
他能感觉到掌下皮肤的温热,甚至能清晰地数出钱涵因为忍耐而微微起伏的呼吸节拍。
一种奇怪到超越道歉和愧疚的情绪,像一只自由的鸟,在他心里扑棱着翅膀,让他呼吸同样和他一样急促。
然而钱涵即使闭着眼,看似放松,实则内心的警惕从未松懈。
就是现在。当那份因对方温顺而生出的,微妙的满足感即将过度滋长时,他内心那把磨得锋利的镰刀骤然挥下,冷静地切割掉任何可能越过界限的柔软。钱涵告诉自己,我要享受成果,但绝不能沉溺。心动是愚蠢的,掌控才是永恒的。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因为隐忍而带着一丝沙哑,精准地落在秦近栝紧绷的神经上。
“秦近栝。”
“你这算是在……哄我?”
本文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作者:豆豉鲮鱼好蛙蛙
直至下班之后,走出公司大楼。
秦近栝脑子里还在反复播放着那句“你这算是在……哄我?”,像卡带的录音机,搅得他七上八下。他沉着张脸,和钱涵一前一后,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快步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外围的粉丝眼尖看到他们,或许是觉得秦近栝那气鼓鼓的样子格外有趣,带着善意的调侃高声喊道。
“栝栝妈咪!看这里!下班快乐!”
“妈咪?!”
秦近栝的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在平地上表演原地摔倒。刚被“哄”完,又来个“妈咪”?今天是捅了什么称呼的窝吗?!
他猛地扭头,凶巴巴的目光狙向声音来源,却只看到一群笑得花枝乱颤的粉丝。他下意识又瞥向身边的钱涵,那人依旧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温润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钱涵内心OS:妈咪?这个称呼的传播范围,比预想中更广。看来,群众基础打得不错。
秦近栝看着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来气了,咬牙低声道:“她们怎么回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却不冷硬肃穆,他脸小,且骨相好,显得他看起来自带一种刚柔兼济的美感。他的耳虽小巧,却有垂珠。钱涵不禁想道,这样的耳朵最适合打耳洞,可惜秦近栝没有耳洞。
钱涵闻言,这才微微侧头,用一种带着些许无奈和纵容的语气,低声回应,音量恰好能让秦近栝听清:“粉丝的爱称而已。习惯就好。”
“习惯个……” 秦近栝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憋得如西红柿,再也待不下去。几乎是脚下生风,用竞走的速度逃离这个让他接连遭受精神冲击的是非之地。
终于回去歇息。
秦近栝洗完澡摔进床里,白天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死去的回忆不断攻击他。
钱涵那句低沉沙哑的“哄我”,粉丝那声石破天惊的“妈咪”,还有钱涵那副看似解围实则拱火的嘴脸……
“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一把抓过手机,点开了那个唯一的发泄口。
【@水木CP今天BE了吗?的深夜动态】
22:47
「水木CP今天BE了吗?没有,但我快被某些眼神不好的气死了。[死亡微笑]」
配图:一张极度愤怒的卡通兔子表情包,兔子正在疯狂啃食胡萝卜。
「妈咪是什么鬼?这破公司能不能管管粉丝的称呼?我栝爹是真男人啊呀呀呀呀!!!」
「@永恒星耀 倒闭吧!赶紧的!」
23:15
「有些人,表面上是顶流练习生,背地里其实就是只老狐狸,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心都是黑的!秦近栝不需要和任何人捆绑!!!」
(秦近栝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敲击,仿佛键盘是钱涵的脸)
00:02【非小号发布内容,是秦近栝内心OS】
「睡不着。越想越气。」
「我秦近栝,就是从这里跳下去,死外面,也绝对不会‘哄’那只狐狸,更不是什么‘妈咪’!」
「但今天好像确实撞他腰撞得有点狠了,不知道那药膏有没有用……Crap(废话)!我在想什么?他自找的!」
秦近栝愤愤然地放下手机,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发出了一声漫长而憋屈的哀嚎。
而一床之隔,钱涵刚结束阅读,合上了一本他喜欢的书。像是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并非窥探任何**,而是姿态从容不迫地浏览着公开的CP超话。他和秦近栝的cp粉也不知道算不算看热闹入坑的笋丝,竟然都已经飙升到十几万水木粉了,光是每天在超话签到的都七八万人数。要知道,这也才组CP没多久时间。这速度的确超乎他的想象力。
首页飘满了他们下班时的新图和新梗。【水木两口子甜蜜下班】【栝栝妈咪被喊到害羞】【千千daddy温柔护妻】。
他看着照片里秦近栝那张气得宛如河豚的侧脸,和那些充满想象力的配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效果很好。”他心想,“舆论方向完全在掌控之中。”这几天,他的个人粉丝量也有在往上涨,感谢秦近栝,感谢这对CP。从某种角度上来看,秦近栝算不算是旺夫,夫指的自然就是钱涵本人。
他满意地放下手机,关灯入睡。今夜,有人怒火攻心,有人心安理得。
【连接前文秦近栝在床上哀嚎后】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煎锅上的鱼,那句“哄我”和“妈咪”交替在脑海里立体声环绕,气得他睡意全无。隔壁床安静得可怕,钱涵的呼吸平稳均匀,仿佛早已进入梦乡。
“凭什么他睡得这么香?”一种混合着不甘,烦躁和恶作剧的复杂情绪,像一团迷雾笼罩他。一个模糊的念头升起:“得弄出点动静,不能我一个人白白睡不着。”
这一刻,他没什么深意,就像一只精力过剩的狗子非要去扒拉一下熟睡的同伴。他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蹭到钱涵床边。
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指,带着一种属于他认为的真男人方式,实际却极其幼稚的报复心,轻轻地,迅速地,捏住钱涵的鼻子。
一秒,两秒……
果然,那平稳的呼吸被打断了。紧接着,一阵被阻碍后变得滑稽,此起彼伏,仿佛托马斯小火车汽笛般的鼾声,从钱涵鼻腔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噗……”秦近栝瞬间破功,赶紧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疯狂抖动,憋笑憋得浑身发颤。那一刻,秦近栝露出自他进公司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容。
就在他享受着恶作剧成功,心灵如同鸟儿般短暂自由的快乐时。
床上的钱涵,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在黑暗里清亮无比,没有一丝刚被吵醒的迷蒙,只有一片既深沉又无语的平静。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秦近栝,看着他还捏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指,和他那副笑得快要抽过去的欠打模样。
秦近栝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
“……”
房间的世界,好安静啊。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下意识后退半步,心脏咚咚狂跳,仿佛要挣脱胸膛那只鸟的束缚。
钱涵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极其淡定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然后,他重新躺好,闭上眼,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中的一个小插曲。
就在秦近栝以为危机解除,准备灰溜溜爬回自己床上时,钱涵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黑夜中缓缓响起。
“秦近栝。”
“再闹,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秦近栝浑身一僵,所有熊孩子的气焰瞬间被扑灭。他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回去自己床上,用被子想闷死自己一样蒙住了头。
“他刚才到底睡没睡着?”
“他是不是早就醒了?”
“他会不会真的把我扔出去?”
新的,更多的黑人问号,取代了之前的不甘心,充斥了他的大脑。
旁边床上,钱涵在黑暗中,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他听着秦近栝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被褥摩擦声音,慢慢便再度坠入梦乡。这次,他睡得很安然。
本文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作者:豆豉鲮鱼好蛙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