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带过来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匣子,上面雕刻着异常精美的花纹,看其样子,仿佛是西域那边的式样。
那盒子之前已经被打开过了。巫医此刻在众人面前打开,方便大家看到里面的情况,一壁解释道:“诸位大人请看,这匣子里白色的小虫子就是四方斑斓幼体的分泌物,红色的是已经干掉的血迹,看其情形应是幼体被转移后不再喂食鲜血,导致这些分泌物早死去多时了,而这个匣子,是在二少爷房间窗台的一盆绿植下埋着的。”
早在巫医拿着匣子走进院子时,崔崖岚就已经惊呆了。不可能,他不是早就处理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能找出来?他又何曾在绿植里藏什么东西?待得匣子被打开,他亲眼见了里面的东西,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大势已去。他的秘密,被他呵护有加的亲妹妹给揭破了。
是了,这个被他丢弃的匣子,肯定是妹妹给找回来塞进他房间绿植下的,除了她,没人知道有这个东西。可是为什么她要揭发他?崔崖岚突然想到刚才妹妹说的那句话——“明明是哥哥你,要杀死我啊。”。
崔崖岚觉得事情早已脱离自己掌控却还不自知,以至于现在要面对这难解的问题。崔崖香已是指望不上了,更何况一心要为儿子报仇的崔太太,他的生机,只在一个人身上。想到这儿,他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崔庭之面前,焦急而又委屈的道:“父亲明鉴,大哥不是我害死的,我根本不知道那匣子为何会在自己房间里,儿子是被冤枉的,还请父亲明察秋毫,还儿子一个公道。”
他的喊冤声令崔太太回神,这位被刺激到的母亲红着眼睛,几欲噬人,二话不说提剑就刺。他一惊,连滚带爬的躲过这一剑,狼狈的藏到了崔庭之身后。后者拦下崔太太,丢给了那些侍女们,反身就是一巴掌扇到崔崖岚脸上。他的力道可不是崔太太那种级别,这一巴掌打下去顿时将人直接给扇到了地上。只听他愤怒的质问道:“你这畜牲,你说不是你,那你妹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在今日揭发你?早就知道你不服阿崇,没想到啊,狼子野心的家伙,居然敢暗害你大哥!”
他的样子是那么痛心疾首,仿佛下一瞬就要杀了崔崖岚泄愤,却正好掩盖了他话中的真实意味。不过崔崖岚听懂了。他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砖,大声辩解:“父亲明鉴,孩儿不知妹妹为什么诬陷,但是孩儿真的不知这害人的东西从何而来。是,孩儿是不服大哥,但也不至于置他于死地,稍有不慎便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更遑论将这害人之物留在身边呢?”
“哼,照你这意思还是你妹妹干的不成?”崔庭之冷冰冰的反问。闻言崔崖岚不由犹豫,只趴在地上不说话。就是这一档口,一道身影从外面迅疾冲来,随即一声清脆的耳光骤然响起,崔崖香应声倒地。
杨姨娘哭着指着女儿叫骂:“那天你抱着一盆绿植到你哥房间我就说奇怪了,你只道是给哥哥换掉被冻坏的花,谁成想你居然是要害你哥啊。”她扑过去推搡一言不发的女儿,骂道,“我知道你想让你哥哥当未来家主,但早跟你说了这是痴心妄想,有你大哥在,你们大树底下好乘凉啊。可你居然真的下手了,暴露了还让你哥哥顶罪,谋害嫡子可是大罪啊,你是想杀了你哥哥吗?你是想让崔家绝后吗?”
谁也没想到杨姨娘会突然冲出来,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话。怎么,大少爷,是二小姐害死的吗?
崔崖香盘腿坐在地上,一双大眼没有任何情绪的盯着自己的娘亲,半晌才出声:“你们想怎样,打着一副好算盘,看我能不能成为替罪羔羊是吗?那还真不巧,反正都得死,还是省省吧。”
杨姨娘本是心惊于她不带一丝光彩的眼神,现在听了她这番话不知为何,浑身打了个哆嗦。崔庭之也道:“你什么意思?”
“二小姐的意思是,”夏林海突然说话了。他刚才一直和巫医在一旁悄声讨论着什么,现下似是有了结果,“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口哨,吹出一段莫名的曲子。在这之后,突然从外面涌进来一群装备精良的羽林军,将这小院子都给包围了。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局势一触即发。
崔庭之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打得措手不及,连忙问道:“大人,这是为何?”这分明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崔家究竟如何触怒了他,或者说,触怒了宫里那位至高无上的王。
夏林海低声吩咐了几名羽林军,后者随即和巫医一道出了小院,片刻后捧着一花盆疾步跑来。花盆里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卉,而是一株通体碧绿的草。
“大人,东西带来了。”巫医道。
夏林海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崔庭之,厉声道:“好你个崔庭之,居然敢私通西珏,盗走由瑟城府看管的我国宝物,你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崔家众人皆惊。崔庭之更是煞白了脸,上前辩解道:“大人您何出此言,我崔家一向......”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夏林海打断了,“崔大人,这盆草可是在你书房里找到的,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有话说给王上听吧。来人,将崔家上下人等一律关押于大牢,听候发落!”
这一刻,整个崔家上空,愁云惨淡。
夏林海带着巫医回宫复命,期间小心叮嘱道:“你可仔细些,这神草落地就会长脚跑了,你可千万看好了。”
巫医自然知道。这草当初就曾逃过,幸得一身手矫健的异能者在它即将钻入大地里时将它截住,否则他们恐怕就得和它失之交臂了。所以这次,他特地找了个花盆,将这草从崔庭之种在书房的文竹盆里挪了出来。为表决心,他严肃的道:“大人放心,下官绝对会安安全全的将神草送至王上面前。”
“好,我们快回去复命吧,之后都是事呢。”
“你瞧,这崔家不是要倒大霉了么?”
宋邸里,宋苡仁笑着对云天猛说道。当初崔庭之就是用这三件宝物摧毁了一个超级大族,自己取而代之,现在他也是栽在这上面,只能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云天猛还有些怔忡,似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仇今朝终可报,一时间呆在那里。宋苡仁摇摇头,没有打扰他,起身为他续了杯茶,茶水落于杯中的声音惊醒了云天猛,他深深看了眼宋苡仁,起身长鞠一躬:“多谢。”
“客气啥,说了我欠你两个人情,这下我还了一个了啊。”宋苡仁笑道,将茶杯推到他面前。
云天猛道:“若不是你兵行险招,可能我还得等上几十天,万一事有反复,恐怕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咱们现在两清,以后你有事只管来找我,我若皱下眉,就是那畜牲养的。”
按照他自己的计划,原只是让宋苡仁用他的风系异能在崔崖崇灵堂上做几次手脚,从崔家内部散布崔崖崇死因可疑的流言。崔崖崇是官员,又是赴瑟城府调查宝物遭劫失踪的调查小队成员之一,王听闻后肯定会派人调查,而这个人一定会是诸城暴尤,到时他将上次从瑟城府带过来的一些东西和西珏的密信放进崔家,以诸城的能力找出来是迟早的事。没想到宋苡仁这小子听说草在他这,将计划改变了。先是让他去杀崔崖香自己再救下来,挑拨他们兄妹俩的关系,随后找了能人仿了崔庭之的笔迹口吻写了字条给宫里的崔夫人,却又“不小心”被王上的人截获,以此吸引来夏林海,最后借崔崖香之口提出搜院,给了夏林海借口派巫医搜寻被提前种进花盆的草——之前他们通过崔崖香已经摸透了崔家布局,知道崔庭之书房就在崔崖岚的居所前面,是到那儿的必经之路。
一环接一环,成功将崔家下了狱。
宋苡仁提醒他:“这只是个开始,要想洗清你们云家清白,你还需费点功夫。”
云天猛却说不必了。宋苡仁疑惑,前者道:“王上不想将宝物公之于众,就不能给我们家翻案,否则昆阳县屠城一事就瞒不住了,当初王室不就是说我们与西珏勾结吗,若不然为何屠城?更何况......”他自嘲的一笑,声音低了下去,“如今的我,不正是和西珏勾结在一起了吗,也不算冤枉。”
宋苡仁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拍拍他的肩膀。
云天猛甩了甩头,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回瑟城府吗?”
“不啊,难得有机会出远门,我和朋友们约好了环游世界。”宋苡仁道,“云兄这些年走南闯北,有什么好地儿推荐吗?”
闻言云天猛不由哈哈大笑,道:“要说好地儿,那自然有我们云之北啊,那地方,一年一半时间太阳不升起,整日整夜都是黑的,一半时间太阳又不落下去,在户外睡觉都觉得光线刺眼,哦,还有炫目多彩的光.你来,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那敢情好。”
两人笑谈着,渐渐将王城这些事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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