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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现在的画面简直令人如置地狱。

那大汉——不,现在应该叫他皮包骨——它完全不在意标记上被宋苡仁弄上去的藤蔓枝叶,而是轻轻一扯将人群后方一个瘦高个给拉到了跟前,无视他的求饶大手印在他的天灵盖上,手指一弯一抬,一张完整的还染着血的皮就被剥离下来。他抓着皮对众人露齿一笑,之后不再管被这个诡异扭曲笑容吓到的人群,伸手将人皮套在自己残破的身体上,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容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支离破碎,分明就是变成了瘦高个。

看见这一幕的人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很快有人受不了开始呕吐,也有人看见了一旁的凤元一,大呼救命。后者张嘴就是一团凤火,谁知皮包骨竟学聪明了没有硬碰硬,而是抬手将几个人扯到自己面前形成人墙挡住这一波攻击。那几个人惨叫着被烧成灰烬。凤元一脸色黢黑,虽咬牙切齿但也不敢再随意出手。

他不敢,有人敢,那就是宋苡仁。要知道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既柔既刚,变幻无常,可是杀人越货的完美助力。

宋苡仁也没怎么动作,众人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就见皮包骨刹那间四分五裂,飞出去的尸块被风包裹着悬在半空中,阻断了标记,皮包骨再想靠“养料”复原身体是不可能了。做完这些宋苡仁转身问刚刚一直在召唤阳无常的仁杞:“好了吗?我感觉这些东西并不安分,我未必能困住它太久。”

“再等等......好了。”仁杞长吁一口气。她手中的无常令突然无风而起,升至半空中,转眼间这里狂风呼啸,吹得人东倒西歪。宋苡仁猝不及防下有一瞬失去对风的控制,不由暗叫糟糕。

果然,皮包骨的碎块趁此机会挣脱桎梏,向最近的人飞去,那些人只觉眼前一花,直到清楚的看见定在面前的血红骨块才反应过来,均大叫一声后身体软了下去,竟是被吓晕了。

皮包骨没有得逞,几根纯黑的锁链缠住了它,不让它再前进分毫。顺着锁链看去,发现其居然是从那块小小的无常令中蔓延出的。

“阳无常!”仁杞惊喜的喊道。

先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大步跨出,又有一身白紧随其后,一黑一白,大家都知道他们是谁。在场霍城众人纷纷跪下纳头就拜,嘴里哭喊着要无常老爷为他们做主除害。

大概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黑色的那个明显一愣,被白色那个一胳膊肘捅了个激灵,仿佛隔着纯黑色没有半点起伏的面具都能看到他的龇牙咧嘴。白色的那个就朝仁杞点点头,两位阳无常带着皮包骨又钻进了无常令中。

他们来得迅速,消失得也很快,快到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除了地上几摊血肉证明惨剧真实发生过,其他人都觉得这不过只是一场噩梦。

“没能找到皮,它不会借此重生吧?”一直充当隐形人的茜草这时出声了。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宋苡仁他们刚放下来的心复又提起——是了,必须要同时消灭皮和骨,这一点在仁杞所说的《惊奇异典》残卷上与现存的修改版中都有提到,就算是被剥离骨中生气,皮包骨也能借着皮中蕴含的生气重塑己身。

仁杞也急了,又想去召唤阳无常,这次无常令并没有如往常般升起,而是在其上出现了四个字又渐渐消失——

皮在骨中。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只以为皮包骨会分开藏匿自己的皮,没想到竟自大到就放在自己骨头里。它就不怕遇见厉害的直接将它挫骨扬灰吗?

宋苡仁道:“算了,反正这凶邪已经被消灭,咱们就别管它是怎么想的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好过节。”

这些天来霍城中所发生的事被隐瞒下来,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不希望此事打扰到过节的气氛,因此霍兰节那天到处是一片欢欣雀跃、盛世太平的样子,这种氛围一直持续到整个霍兰节结束。

仁杞的友人过来接她,双方打了一照面,约定下次再聚。他们也该启程了。

凤元一死活闹着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走,苏山栀往日效果颇佳的铁拳镇压这次也失去效力。宋苡仁抱臂围观了许久,眼见京墨第三次催促这才开口为其解围:“元一啊,听大舅一句劝,你母亲喜欢建功立业、前途广大有作为的孩子,你现只在霍城这小地方称王称霸,啧啧啧,别说你母亲了,大舅我都看不上眼。”

凤元一还在思考如何才算是建功立业、前途广大有作为,一旁同样围观的凤元二却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拉过凤元一劝道:“大哥,凤凰可是上古神兽,在世间地位超然,你若回族接受传承,那你母亲可就是凤凰一族未来族长的母亲了,多威风啊。你说说,这难道不是建功立业、前途广大有作为吗?”

好有道理他没法反驳。

凤元一就这样被忽悠走了。临走前凤元二递给宋苡仁一个小匣子:“这是谢礼。”言毕告辞离去。

“这小子还挺上道。”宋苡仁看着他们飞走的身影,笑着掂了掂匣子,十分满意。

照京墨的说法,他们先要到达一个叫莱玄的地方,可宋苡仁几乎要将锦瑟地图翻烂了也没能找到位置。

“莱玄是古地名,现在的地图上自然没有。它对应着的,就是现在的芥苍府主城。”京墨解释道。

芥苍府,为锦瑟王朝的最北端,再往北就是宋克亚海,与北域十三国隔海相望。

宋苡仁问道:“我记得,现在的城主是先王的表哥,燕北门吧?”

苏山栀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据说燕北门自先王还是太子时就表露出对王位的渴望,被他的亲舅舅也就是当时的王察觉其野心,一旨调令令其从王城城主被贬为当时地广人稀且偏远落后的芥苍府城主,非召不得出,要不然当时的王临终前,与先王的权力交接哪会如此顺利。

“要说这燕北门确实是个人才,芥苍府在他手中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样子,你到时就能看到了。”京墨说道。

这些年宋苡仁几乎没踏出过瑟城府的地界,对芥苍府的映象还停留在过去听说过的传言中,因此这次双脚切切实实的踏在芥苍府主城的土地上,这才感慨从前的自己无异于井底之蛙,跳出来才知世间广大。

京墨道:“走吧,这些回来再看也不迟,我们现在还是去莱玄旧城吧。”

然而宋苡仁却站在原地不肯动。众人还欲细问,他一手指着一个方向,无奈的道:“诸城暴尤。”

诸城暴尤早就看到他们了,当下带着身边的小朋友走到了他们面前。

苏山栀和茜草已经准备跪下行礼,反被人托住了,示意其不要声张:“姐姐别声张,我是偷溜出来的,叫我妹妹就好了。”

宋苡仁不知这人是谁,苏山栀为他们介绍:“这是女公子夏,王上唯一的女儿,为诸城夫人所出。”

诸城暴尤则是纠正夏话语里的错误:“没礼貌,你该称呼苏四小姐为苏四姨。”

姨?苏山栀本能的排斥这个称呼,虽然按理按辈分这样的叫法没有错。好在夏也不以为然。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她热情的问道,一边从诸城暴尤提着的纸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来,“姐姐吃不吃奶酪,这里的非常正宗哦。”

苏山栀婉拒了她的好意,表示还要和朋友到处看看。夏这才注意到对方身边还站着一些人。

一个也不认识。夏对他们不感兴趣,见自己舅舅早就走出几步远一脸不耐的瞪着自己,忙与他们道别小跑着追了上去,边跑边回头大喊道:“山栀姐姐,我现在住帆悬姐姐家,有空常来玩。”

她的声音随着身影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苏山栀好笑的摇摇头,正要招呼其他人继续赶路,一直在旁笑而不语的空青这时突然低声说道:“刚刚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

闻言众人心中皆一咯噔。宋苡仁首先反应过来,但也不愿将事情放大,于是笑道:“没事,他又没见过你打量一下也是有的,各位太在意,反而露馅。”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茜草不由得抱怨:“怎么每次出来都能遇到他啊。”

宋苡仁就劝道:“算了,大家保持平常心,也别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这人情报搜集能力不错,小心栽在他手上。”

其他人只能点点头,无奈的应承了。

莱玄就在主城中,京墨已经给他们解释了,但是他没有说过旧城居然是在地下。从两幢房子中间一低矮的门洞进去,原本以为应是到了室内,结果后面居然是一条狭窄又长的石阶,一直向下通往另一条街,看起来人来人往挺繁华的。

“不是下面,走这边。”京墨叫住径直往下走的宋苡仁,指了指他身边一个岔路口,示意其跟上。在他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前。京墨扣响门房,不多时就有人过来了。来人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见他们一行六人,语气没有丝毫起伏的道:“六个金币。”

京墨掏出六个金币递给他,向他们解释:“这是过路费,凡要从这进的都得交一金币。”说着,老头打开了门房边上一侧门,让他们通过,“老规矩,别惊扰到里面的人,否则我们不会为你们出头。”

“好的,我会和他们说明的。”京墨答应一声,带着他们进去了。路上他向众人解释,“莱玄之所以在地下,主要还是因为它的作用。它是异能者最后的归宿。”

“异能者,最后的归宿?”在场的人中除了京墨,还有宋苡仁和茜草也是异能者,但从来没有听闻这种事,因此急切的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京墨道:“虽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几乎所有异能者死后都会埋葬在这里,其中不乏一些力量强大的异能者,所以待会儿进去时不要高声说话,也别随意走动去不该去的地方,好好跟着我走。小心那些闪尘。”

闪尘?又是个陌生的名词。

“就是异能者死后异能与其精神的体现,若吸收后有一定机会得到该异能,但也非常可能被其上附着的精神所操控,甚至被掠夺躯体。”京墨为他们解惑。一般来说这类精神很难驱逐,所以他到现在也不敢轻易去碰闪尘。

听京墨说可以通过吸收闪尘得到异能时宋苡仁等人就已经惊呆了,苏山栀还真想去试试看,再一听后半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果然是财富伴随着风险啊。

有了京墨的提醒,他们真的进入地下时都比来时谨慎了许多,地底下的场景也逐一呈现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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