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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的笛子无音不全

黑风谷的风,似乎永远带着呜咽,卷起谷底焦黑的尘土,打在脸上带着细微的刺痛。谷底那场精心策划、用以掩人耳目的“大战”留下的痕迹,早已被更浓郁、更混乱的新生魔气侵蚀覆盖,只余下更深沉的死寂,连那些惯于在腐尸上觅食的魔鸦都远远避开这片区域。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是焦黑粘腻、仿佛被魔火反复灼烧过的土地,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无的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找不到着力点。

樊宇那些冰冷而现实的话语,像淬了毒的楔子,一根根钉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带来阵阵钝痛。

我停在黑水河边。这条横贯魔域数个区域的河流,河水依旧浑浊不堪,泛着令人不适的、仿佛掺杂了剧毒的幽绿光泽,缓慢而粘稠地流淌着,散发出刺鼻的腥气。河面微微晃动,倒映出我此刻的模样——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如同久病之人,额间那枚凝血月印记却红得妖异刺眼,仿佛皮肉下埋着一块燃烧的炭。

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进攻无圣宗?这个刚刚在樊宇面前嘶吼出的疯狂念头,此刻在死寂的河边显得如此可笑。凭现在这群刚刚招募、纪律涣散、战力堪忧的新魔军?强行攻打,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是让他们去送死,用血肉铺路。而且,此举会彻底坐实我“勾结魔族、背叛仙门”的罪名,再无转圜余地。更可怕的是,这会将师尊也彻底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她清名蒙尘,与我这个“魔头”绑在一起,受千夫所指。

等待?继续等樊宇按部就班地练兵,等待那不知何时才会成熟的“最佳时机”?可师尊她……她到底怎么样了?“重伤垂危”这四个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是什么样的重伤?严重到何种地步?竟然连云霞峰都待不住了吗?需要离开她经营了千年的洞府,去往别处疗伤?一想到她可能正独自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或许正气息奄奄地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而我这个她唯一的徒弟,却远在魔域,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用力揉捏,疼得几乎痉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缓缓蹲下身,蜷缩起来,手臂环抱住膝盖,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目光落在幽绿浑浊的河面上,那个随着水波扭曲、晃动、魔气隐隐缭绕的倒影,陌生得让我心惊。那双眼睛里,除了慌乱、无助,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属于魔的暴戾气息。

这就是现在的我。谢音。

脆弱,不堪一击。离开了师尊的羽翼,我果然什么都做不好。自以为周密的计划漏洞百出,情绪轻易就被外界消息搅得天翻地覆,失控咆哮,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难怪……难怪师尊总拿我当个没长大的孩子看待,事事操心,处处维护。以前我还会不服气地小声顶嘴,会抱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仰着脸信誓旦旦地说“徒儿已经很长大了,师尊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如今看来,那些举动真是可笑又可怜,像极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

我确实,还是个离不开师尊的孩子。一个闯了祸,却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残局,只会蹲在河边对着倒影茫然无措的笨蛋。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愧疚、思念和深深无力的浪潮席卷而来。眼眶发热,视线开始模糊。我颤抖着,缓缓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物。

那是一支通体温润、触手生凉的玉笛,笛身线条流畅优美,材质并非凡品,在魔域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隐隐流淌着淡淡的月华清辉,与周围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这正是师尊早年赐予我的本命灵器——无音不全。

师尊总喜欢带着几分戏谑叫它“不全”,可我私下里,却更爱叫它“无音”。

无音。如同我那些无法宣之于口、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不见天日的心事。对师尊近乎偏执的依恋,对她身体状况无法抑制的担忧,还有那……更深沉的、不容于世的、连我自己都时常感到惶恐的妄念。

我将冰凉的笛身,轻轻抵在微微颤抖的唇边。玉质的寒意透过皮肤,稍稍压下了喉间的哽咽。

吹响它,真正发挥其制造幻境、惑人心神的威力,需要至少元婴期的修为支撑。我如今刚刚稳固金丹初期的境界,体内灵力虽因凝血月而变得驳杂诡异,但境界未到,强行吹奏,耗费巨大且效果甚微,吹出的,不过是徒有其型的空响,引动不了多少天地灵气,就像我如今给敌人布下的那些幻境,看似厉害,实则根基浅薄,虚无缥缈,一触即溃。

但此刻,我需要的不是克敌制胜的力量。我只是……很想她。想到心脏抽痛,想到无法呼吸。仿佛只有通过这个与她紧密相关的物件,才能稍微缓解那蚀骨的思念和恐慌。

笛孔中,并未流淌出任何成调的音律,只有一丝极细微的、需要极度凝神才能勉强捕捉到的、属于我自身灵力的微弱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而我心中,反复默念回荡的,是那首早已刻入灵魂骨髓的曲子——《浮光》。

记忆中,师尊陆凌云的身影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和慵懒的仙气,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痕迹。唯独在吹奏这首不知名、或许是她自己谱写的曲子时,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会变得格外专注,眉眼间凌厉的线条也会悄然柔和下来,染上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温柔的色泽。

那时我还小,修为浅薄,心性不定,加之幼年颠沛流离的阴影未散,夜里总被光怪陆离的噩梦惊扰,不敢独自入睡。便常常抱着柔软的枕头,赤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在夜深人静时,跑去敲师尊静修室那扇沉重的木门。

“师尊……音儿害怕……”我总会用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软软地撒娇,眼睛红红得像小兔子,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仿佛她是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师尊起初是无奈的,甚至带着些许被打扰的不悦。她性喜清净,需要绝对的安宁来体悟大道,稳固修为。但每每对上我那双蓄满泪水、写满恐惧和依赖的琥珀色眼眸,那点无奈和不悦最终总会化作一声极轻极轻、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夜里。

“多大的娃了,筑基都快了,还怕黑?”她嘴上总是这般说着,带着些许调侃,清冷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悦耳。但那只骨节分明、莹白修长的手,却总会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古旧经卷或是正在温养的灵光法器,微微抬起,示意我过去。

我便会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立刻踢掉鞋子,飞快地钻到她身边,紧紧挨着她坐下,将半边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那令人无比安心、清冽如雪后松针的淡淡香气,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所有梦魇带来的寒意。

“睡不着?”她侧过头,垂眸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嗯……”我用力点头,依旧眼巴巴地望着她,小手悄悄拽住她宽大袖袍的一角,“师尊,你哄我睡好不好?就像……就像凡间的娘亲哄孩子睡觉那样……”我知道这要求过分,声音越说越小。

师尊闻言失笑,伸出指尖,轻轻点在我光洁的额头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胡闹。”语气里却并无多少责备。

“那……那师尊吹曲子给我听!”我退而求其次,改为双手扯着她的衣袖轻轻摇晃,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就吹上次那个!好不好嘛,师尊……求求你了……”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

往往是被我缠得实在无法,师尊才会微微摇头,带着一丝拿我没办法的纵容,取出了这支当时尚未正式命名、只是偶尔拿出来把玩的灵笛。她将笛子横在唇边,试了试音,微蹙着好看的眉头,评价道:“凡俗之笛,音色虽糙,却有几分人间烟火气。这笛子……灵气是足了,终究是差了点意思,不够圆满。”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吹了。

一段空灵而寂寥的、由精纯灵力构筑的特殊韵律,仿佛有温柔的月光随着那灵力的波动缓缓流淌而出,笛声弥漫在静室之内,温柔地包裹住蜷缩在她身边的我。在那样的“旋律”构筑的安宁氛围里,所有对黑暗的恐惧、对噩梦的不安都会悄然消散,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只剩下令人沉溺的的安心和温暖。

我常常听着那空灵的旋律,感受着身侧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靠着师尊身侧沉沉睡去,连梦境都是暖的,带着阳光和花草的香气。

后来,我隐约察觉到,师尊似乎私下练了许久这支曲子,对着这支笛子反复调整、注入灵力。直到某一天,我修为略有小成,她忽然将我唤至身前,将这支笛子郑重地放在我手中,对我说:“这笛子,以后便跟着你了。它叫‘无音不全’。”

不全。她说的是笛子本身的缺陷,还是暗示着这世间万事万物难有完美?那时的我懵懂不解,只是单纯地欢喜于师尊终于给这支我觊觎已久的笛子取了名字,并且将它赐予了我。而我,偷偷在心里,固执地叫它“无音”。

我的无音。承载着所有无法言说、也永不会齐全的、深埋于心底的心事。

如今,我在这魔气森森、死寂荒凉的黑水河边,再次吹响了它。吹着那首只有我们师徒二人才懂得、才明白其意义的《浮光》。

没有声音,只有冰冷的笛身紧贴着颤抖的唇瓣,和心中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澎湃、几乎要将我淹没的回忆与思念。

师尊,你到底在哪里?

音儿……好想你。想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忍不住从酸涩的眼角挣脱,悄然滑落,划过苍白的脸颊,带着微弱的灵力波动,“嗒”的一声轻响,砸在幽绿浑浊、死气沉沉的黑水河中,瞬间便被那污浊的河水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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