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容给萧凛安排的身份是两日前刚被他带进宫的花娘,菱儿。听到‘菱儿’这个名字,萧凛眉头微皱目光冷飕飕的扫向赫连容。
赫连容正对镜给自己换药,瞧见萧凛瞪过来的眼神,坦然道:“这纯粹是巧合。”
萧凛原本心里正在怀疑自己被赫连容算计了,瞧见他神色坦荡的模样,心里的疑虑稍稍退了些。
赫连容此人一向理智,不会为了羞辱他而自找麻烦取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那对他没什么好处。
“菱儿进花楼时间短,加之脸上因有大片极为丑陋的胎记而一直戴着面纱,所以无人瞧见过她的真容。”顿了顿,赫连容续道:“不过,你扮演她的时就不必画胎记了。那其实是她少时误食毒草所致。两月之前我曾请太医给她诊过脉,留有脉案为证。一月个前延请游医为‘你’医治,现下‘你’已经彻底‘痊愈’。”
“菱儿身量比你矮一些。但你会缩骨功,这点对你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的,菱儿父母双亡家里已无任何亲眷,而她自己也在我带她回宫的当晚,因恶疾复发死了。”
“恶疾复发?”萧凛瞧着赫连容,神色玩味,“真的是如此吗?”
赫连容扭头看向他,淡淡道:“花楼那种地方你惯常去的,理该知道那里面有多恶臭,面容丑陋的女子会在那里遭遇什么非人对待。”
萧凛被赫连容堵得哑口无言,羞恼的别开了眼。顿了会儿又觉得不对,扭回来瞪赫连容,质问:“你不是也去花楼了吗?去做什么了?”
问完又觉得话说的有些不对劲,遂找补似的讽刺道:“太子殿下费心装了那么多年的清高端庄,眼下倒是不装,这么明目张胆的逛花楼,也不怕人瞧见了戳断你的脊梁骨。”
赫连容抬眼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我方才让人把菱儿的衣服拿来了,你去换上。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宠姬‘菱儿’。好好扮演,别露出了马脚,否则,你我都完了。”
瞧见地上放着的一口大木箱,萧凛走了过去。打开箱子,里面皆是各式各样的衣裳,颜色、款式,都是当下京城之中最流行的。而那做衣服的料子不是绸就是缎,华贵非常。在衣裳堆里的一角,还有一个样式精致的雕花檀木首饰盒子,里面也是装满了各式的珠花步摇之类的首饰。
望了望这满满当当的衣裳首饰,萧凛看向赫连容忍不住冷嘲热讽,“看不出来,你对那个菱儿还真是用心啊。”
闻言,赫连容顿了下,道,“这些东西是我给你准备的。”
闻言,萧凛哼了一声,随意拿了一件衣裳转进了屏风后。赫连容瞧着那屏风,唇角微微勾起。
片刻,萧凛从屏风走了出来,赫连容收了笑,状似无意地扭头继续给他的伤口敷药,眼角余光跟着萧凛转。
萧凛又回到大箱子前,弯腰从里面拿出首饰盒,朝赫连容走来。
“喂,让一下,我要用。”站在赫连容身侧,萧凛没什么好气的道。
赫连容没动,手里拿过白布递给萧凛,“先练一下怎么伺候人。”
低眸瞧了眼白布条,萧凛挑唇冷嗤了一声,接过来动作熟练的裹缠住赫连容脖颈上的伤口。等缠到最后一圈,他神色骤然变得狠戾,双手抓住布条两端,用力一扯。
“呃!”赫连容被突如其来的勒拉,勒的气息一滞。但他没有挣扎,仅仅只是通过面前的铜镜淡淡看向身后的萧凛。
“怎样?本世子‘伺候’的你可还舒适?”俯身贴上赫连容的耳侧,萧凛同样通过铜镜朝赫连容狞笑,“说话呀!你要是不回答的话,我可要使劲了?啧啧,这么细的脖子,估计都不用我使一成的力道。”
赫连容不说话,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平淡如水,似是一点都没将自己的生死挂在心上。
这就是赫连容。内敛沉静又冷酷无情,不在意别人生死也不在意自己的,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人或者事值得他动容。
萧凛感到颇没意思。哼了一声松开力道,拆下被鲜血浸湿的布条,从旁边拿了个新的过来给他缠上、打结绑好。
收回目光,赫连容起身离开,从柜子里取了衣服转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
萧凛坐在镜前,从镜子里扫了一眼赫连容的背影,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摆弄头发去了。
从前为了降低皇帝对他们护国公府的猜忌,萧凛扮了十来年的纨绔。耳濡目染之下,学了不少讨好女子的手艺。其中便有绾发和妆点。
动作熟练的将乌黑的发髻盘在头顶,梳了个花楼女子惯常梳的倾髻。而后从首饰盒里挑了两支珠花插在发里,又挑了对红玛瑙的坠子,可要戴上时才反应过来,他没扎耳洞。
女子天**美,怎可能有不扎耳洞的女子?萧凛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拿起镜台上赫连容用来缝伤口的银针,对准耳垂两边各自扎了一个洞。然后,不管还冒血的伤口,直接戴上了那对他选好的红玛瑙坠子。
妆点完一扭头,见赫连容不知何时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正神色奇异地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萧凛挑挑眉,故意恶心他,“莫不是瞧上本世子了?”
赫连容没有生气,道:“菱儿是个哑巴。”
意思是让他闭嘴吗?萧凛被噎的梗了一下,心里火起又想掐他脖子了。
“未免露了马脚,从今以后,除了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再说话了。”赫连容道,顿了顿,他走了过来,“菱儿身量六尺七寸,你缩骨我看看。”
闻言,萧凛‘啪地’一声,将首饰盒合上。磨着后槽牙冲瞪了赫连容一眼,站起身闭眼运功。
须臾,只见原本比赫连容还高出半头的萧凛慢慢变矮,两息之间,从一个身量八尺的高大男子变成身材娇小的‘女子’,身上的衣裳也变得合身起来。
赫连容端详着他,神色颇为满意。“还不错。”
“哼。”萧凛哼了一声,正欲运功让自己重新‘长’回来之时,寝殿门外传来脚步声。
萧凛看了眼赫连容,重新坐回镜前。而赫连容则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立在他身后动作自然的给他擦耳垂上的血迹。
李公公敲了敲殿门,神色有些焦急地走了进来,对赫连容道:“殿下,陛下方才遣人来,让您去乾明宫一趟。”
“孤知道了。”应了一声,赫连容把白布给萧凛,神情微暖道:“自己将耳朵上的血迹擦一擦,等孤从陛下那儿回来,让太医给你瞧瞧。”
‘菱儿’点了点头,冲赫连容露出一抹娇媚的笑。
赫连容摸了摸‘她’的额发,转身大步朝殿门外走去。
目光痴痴望着赫连容离开的方向,‘菱儿’脸上神情肉眼可见变得落寞了起来。
李公公见了,笑呵呵走过来宽慰道:“菱儿姑娘不必伤怀,殿下很快就会回来的……对了,”想起什么似得,李公公道:“这几日姑娘一直病中卧床,想必还没瞧过咱们东宫里的景色吧?不如,老奴带姑娘到处逛一逛?说不定,姑娘看景儿回来,殿下也回来了呢。”
菱儿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数年不来,东宫的景致还是如旧时那般,几乎没什么变化。萧凛漫不经心的瞧着,耳边听李公公絮叨。正说着,花园里来了个前呼后拥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是陛下近来宠幸的林美人。”李公公低声对‘菱儿’道。说完便满脸堆笑应了上去,“老奴拜见林美人,您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东宫了?”
“李公公,这位便是侍候太子殿下的菱儿?”林美人染着豆蔻的指尖点了点菱儿,神情倨傲而轻慢。
“回林美人的话,这位就是菱儿姑娘。”李公公恭敬回道。
菱儿拘谨地朝林美人福了福身。
林美人上下打量她,目光落在那张瑰丽娇媚的脸,眼神里闪过一抹嫉妒。她嗤声哼道:“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闻言,菱儿神色更加拘谨,吓得头都不敢抬。
“太子殿下是我朝储君,伺候他的,必须是一等一的妙人。原本按照礼制,像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花楼女子是不配伺候太子殿下的。但陛下格外开恩,许你留下来伺候太子殿下。不过呢,”林美人轻哼了声顿了下,续道:“在伺候太子殿下之前,你需要好好学下伺候人的规矩。等会儿收拾了包袱就跟本美人去尚仪局。”
她话说完,见菱儿不言不语的低着头,不禁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
菱儿张了张口,看向李公公。李公公忙替她解释道:“林美人息怒,菱儿姑娘她,她不会说话。”
“你是个哑巴啊?”林美人眉头皱的更紧,“不会说话总会比划吧?正好我会点,你比划比划给我看吧。”
萧凛僵住了。坏了,他不会比划。
林美人狐疑地瞧着她,正想再问之时,被叫去面圣的赫连容及时出现了。
萧凛松了一口气,忙小步跑到赫连容身侧,装作畏惧的模样抱住赫连容的手臂。
赫连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淡声道:“她不必学规矩。”
林美人瞧着丰神俊朗的太子,一双媚眼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瞟,声音也不似对菱儿那般跋扈,娇声道:“太子殿下这不太好吧?陛下他说……”
“林美人无需替孤费心调教,左右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赫连容打断她,冷酷道。
闻言,林美人瞟了眼菱儿,见她神色黯然地垂下了头,心里因嫉妒而产生的不快,顷刻消散了去。
“既然太子殿下这般说了,那便依殿下所言吧,至于陛下那边,殿下不用担心,婉儿去替殿下说。”林美人瞧着赫连容脉脉含情道。
赫连容点了下头,“那就有劳了。”
林美人朝赫连容福了福身,依依不舍地走了。
‘菱儿’生气甩开赫连容朝寝殿跑去。赫连容顿了下快步追了上去。
刚合上殿门,赫连容便直直栽倒下来,萧凛手疾眼快接住他。
赫连容双目紧闭,头脸上沁满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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