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夜长梦多,萧凛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提出要去醉花坊救宁无酒。
赫连容一点都不意外,拿出准备好的醉花坊布局图。
但事实上,根本用不到这张图——醉花坊是京中有名的秦楼楚馆,萧凛还是护国公府世子的时候没少去那里玩乐,对里面的布局可谓相当了解。
赫连容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铺在桌上的布局图刚铺上就被他收了起来。不但如此,还当着萧凛的面团吧团吧丢进了火盆里,烧了。
萧凛:“……”
用完午膳之后,赫连容便借口带‘菱儿’采买用品为由,与萧凛坐车离了宫。
街上人流如织,马车行至醉花坊附近,一身女装的萧凛趁着身后跟着他们的人不注意,下了马车混入人群中,随后溜进了醉花坊里。
醉花坊还是如以往那般热闹。丝竹弦乐靡靡,穿着大胆的舞姬站在一面架在水上的大鼓上,身形若惊鸿般腾跃甩动水袖。看得下方一众男子如痴如醉。
那舞姬是萧凛的旧相识,萧凛为防她认出自己,低头快步转身离开了。穿过一面小拱桥,转到通往后院的连廊。在后院转悠了半炷香,愣是没找到任何有关那密室的线索。
正在发愁之际,忽然瞧见一名粗使仆役拎着一个食盒穿过连廊,朝坊主房间走去。
眼下过了晌午又还没到晚膳时间,这两不靠的吃什么饭?还有,那醉花坊坊主一贯嘴巴挑剔,醉花坊内设有他专属的小厨房,但刚才那仆役却是从大膳房里走出来。
略略思索了下,萧凛便悄无声息缀了上去。
只见那仆役走到坊主房间门口,抬手扣了几下门板,身材肥胖的醉花坊坊主便打开门来,接过食盒挥手让仆役退下去了。直至看到仆役走远,坊主才神色警惕地扫了眼四周拎起食盒关上了房门。
见着情形,萧凛猜测,关着宁无酒的密室入口,十有**就在坊主房间里了。顿了下,刚要过去,就见管事的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了上来。
萧凛忙闪身重新藏回廊柱后。
管事站在坊主门前敲门,说贵人来了。闻言,坊主忙打开房门,吩咐交代了管事几句,便转身锁上房门,下楼了。
萧凛一直盯着坊主下了楼,便立刻快速掠至房门口,取下头上的发簪,对着锁孔捣鼓了几下便打开了锁,进了屋子里。
萧凛扫视了一圈房内,最后目光定在靠墙立着的珍宝架子上的一只红釉瓷瓶。走至近前,端详了那瓷瓶了须臾,便抬手动了动瓶身。瓷瓶果然有蹊跷。萧凛忙顺时针扭动瓶身,只听一阵轻微地声响,珍宝架子往一旁移了去,露出后面的密道来。
抽出身上的匕首擎在手中,萧凛下了密道。
顺着密道盘旋而下,不多时便来到底下的密室门前。望了望眼前浑然一体的玄铁密室,萧凛算是明白了。难怪袁正敢将密室设在这醉花坊内还不派人看守,这密室当真是严密如铁桶,任谁来了也撬不动。
掏出赫连容给的钥匙打开门上的千机锁,推开密室铁门便看到倚在墙壁上模样狼狈的宁无酒。
听到动静,宁无酒漫不经心的撩开眼皮,看到密室门前站着一名娇小的陌生女子,以为袁正又想搞什么花样侮辱他,便又闭上了眼。
“宁大哥!”喊了一声,萧凛疾步上前,简单直接道:“是我,萧凛。我来救你出去。”
声音是没错,但这脸……瞧着面前完全陌生的美丽女子,宁无酒一脸不可置信,嘴张了张还没说话,便被萧凛打断。
不知道坊主何时突然回来,没有时间自证身份的萧凛直接了当爆了宁无酒的秘密:“你及冠那日尿了床以及至今二十八岁高龄还是个没开过荤的雏儿。”
宁无酒:“……”
知道他这两件丢脸事的人只有萧凛。看来是他没错了。宁无酒捂着脸将胳膊搭在萧凛肩膀上。“走,走吧。”
萧凛笑了下,架起宁无酒离开。
然而,两人刚出密道,醉花坊的坊主便推开房门。见到萧凛和他架着的宁无酒当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扭头就要喊人。
一定不能让他招来人!萧凛脸上闪过一抹狠戾,拔下头上的朱钗就要当暗器射向坊主的脖子。但还没等他动手,一柄利刃贯穿坊主的胸口透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凛愣了下,随即两指夹住朱钗神色警惕看向门口。同时,他身旁的宁无酒也抓起了珍宝架上的一只羊脂白玉做的玉壶。
醉花坊坊主睁大双眼低头瞪看带着自己些许心头碎肉的刀尖。背后那只手将短剑抽出,肥胖的身体轰然倒地。一条月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随手抖落短剑上的残血,赫连容淡漠的神色瞧向萧凛与宁无酒,眉头微微皱起:“愣着做什么?”
闻言,萧凛与宁无酒回过神来。宁无酒咧嘴扬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扭头冲萧凛道:“快啊,太子殿下等咱俩呢!”
萧凛丢了个让他闭嘴的眼神,便架着他出了房门。
离开楼上不久,就有人发现了坊主的尸体,登时,整个醉花坊便被官兵封了起来。
萧凛低头看了眼在楼上楼下有条不紊布防的官兵,皱起眉头来,“怎么是官兵?”
“他们是跟着赫连德成来的。”赫连容道。
萧凛立刻便想起先前管事来找坊主说贵人到了,现在看来那贵人竟是指的赫连德成。
今儿真是走了背字儿了!
宁无酒沉默了一瞬,道:“你们不用管我了,快走吧。”
话音未落,便被萧凛瞪了一眼,道:“来都来了,我是不可能扔下你就走的。”
“但眼下的我就是个累赘,带着我,咱们谁都跑不了。”宁无酒道。
“你闭嘴行不行?”萧凛烦躁的瞪他。
“行了。”赫连容淡淡扫了一眼他们,转头正在朝他们搜过来的官兵道:“先找个空屋躲起来。”
萧凛点点头,重新搀扶起宁无酒跟着赫连容往后退走。
三人转过连廊,正欲往楼下后院方向去时,之前在楼下水鼓上跳舞的舞姬忽然出现,她抓住萧凛。
想也不想的,赫连容手中的短剑当即出鞘,锋利的剑刃霎时朝舞姬袭了过去。萧凛与宁无酒同时出手阻挡。
“是自己人!”萧凛道。
剑尖距离寸许堪堪收回,赫连容居高临下瞧着女子惨白的花容,冷冷对萧凛道:“我倒是忘了,萧世子风流不羁处处留情,京城花楼里遍地是‘自己人’。”
萧凛:“……”
情况紧急,他也没空去想赫连容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的疯,扭头对那舞姬道:“眼下我们正在被搜捕,拂月你就不要掺和进来,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定然是于心难安。”
“你难安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你。”说着拂月抖着唇扫了一眼一旁的宁无酒,转身道:“跟我来吧。”
赫连容闻言扫了一眼尴尬地直挠头的萧凛,哼笑了一声,率先抬步跟上拂月。
赫连容笑萧凛,萧凛就瞪宁无酒,而宁无酒则望着拂月的背影露出一脸傻笑。
三人跟着拂月来到她的闺房中。不多时,官兵搜了过来。在场众人脸色齐齐一变,萧凛与赫连容同时出手,将宁无酒推到床榻之下。而后赫连容把桌上的酒壶塞到拂月手里,萧凛则一手扯自己的衣服一手抓着赫连容一起倒在床榻上。
绯色床帐撒下,下一瞬房门被官兵粗暴踹开,四个官兵手持兵刃冲了进来。
见状,拂月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酒壶落了地。
‘啪’地一声清脆声响似惊动了正在床榻上翻云覆雨的人,赫连容冰冷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是谁在打搅孤的雅兴?”
普天之下能自称是‘孤’的人,只有当今东宫的太子殿下赫连容。
官兵们闻言噗通跪倒在地,“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小的们有眼无珠惊扰了殿下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
“滚!”赫连容道。
“是!”官兵们闻言,立刻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眼见人走远,拂月便想去把宁无酒拉出来,赫连容制止了她,“别动,他们还会来。”
萧凛闻言一凛,“赫连德成?”
“但凡有踩我一脚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赫连容淡声道,“待会好好演。”顿了顿,他又附在萧凛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凛顿了下,点点头。
片刻,一众官兵簇拥一名身材魁梧黑胖的男子走了进来。
此男子便是当今最有权势的王爷,赫连德成。
瞧着红帐曳地的床榻,赫连德成笑眯眯走至近前一步,道:“听说太子殿下也在醉花坊,本王觉得说什么也得过来一趟与你打声招呼,没打扰到你吧?”
“我说有的话,你就会马上滚?”赫连容冷冷回道。顿了顿,他低声好似安抚了下床上的人,而后披衣下床撩开绯色床帐走了出来。“有事说事,无事请滚,孤还有事要‘忙’。”
赫连德成神色冷了下来,“方才醉花坊内进了刺客,杀了坊主劫走了关押在此的死囚。我恰在此处,与坊主也有些交情,便替他找一找这凶手。”
“所以,你怀疑我藏了凶手?”赫连容淡淡道。
赫连德成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赫连容嗤笑一声,道:“孤是当朝太子,若是就这么随意被你搜了屋子,孤的脸面往哪儿放?”
说话间,床榻忽然猛地一动,赫连德成透过绯色的床帐望去,有人裹着锦被在抖,好似很害怕似的。
见状,赫连德成冷笑一声。“兹事体大,本王就对不住太子殿下了!”说着,他绕过赫连容大步朝床榻走去。
锦被被蛮横扯开,还没待赫连德成看清里面的人,便被人扑上来挠花了脸。
赫连德成疼得嗷一嗓子连连后退开来。
跟在赫连德成身边的官兵拔出刀想上前帮他,但被赫连容扫过来地一记轻飘飘地眼风钉在了原地。
脚下一个踉跄,赫连德成捂着脸摔倒在地。赫连容瞧着他狼狈模样淡淡扯唇,道:“啊,孤忘记告诉你了,孤这美人性子不太好,要是被惹怒的话,定是会让人吃苦头的。”
赫连德成一张脸被挠鲜血直流,碰一下都疼的不得了。他推开上前扶他的官兵,恶狠狠地盯着床榻上的人,道:“既然性子不好,本王看太子殿下也不必留着她了!”
话音未落,他便刷地从官兵腰间抽出佩刀,赫连容横出一步挡在床前,目光冰冷的看向赫连德成手里的刀。
“誉王这是想行刺孤?”
闻言,赫连德成倏地顿住。“你少栽赃本王,在场众人都看的明白我是想杀里面的贱人。”
“可事实是你正拿刀对着孤,不是吗?”赫连容嗤声说道。
赫连德成瞪着他,顿了片刻收回刀。他问道:“那太子殿下呢?本王听闻太子殿下出宫时带宠姬采买的,怎么?买着买着就买到了这醉花坊的舞姬房里了?”
赫连容瞧着他的眼睛,淡声道:“孤有必要和你解释吗?”
“殿下若是不想解释也成,那本王只能将你的美人带走,好好问一问了。”赫连德成冷笑道。
赫连容目光冰冷的看向他。顿了片刻,道:“誉王也是男子,该明白沾花捻草是男子的本性,孤出现在这里有何可奇怪的。”微顿了下,他瞧向瑟瑟发抖的舞姬冷哼道:“有的人还不是抬举!”
赫连德成也转头看向舞姬,“是如此?”
“是,是是!”舞姬拼命点头,小脸上涕泪横流,瞧的赫连德成一阵恶心。
赫连德成将刀仍给手下人,没什么诚意的道:“既然是误会,那本王就告辞了。”
话落,带着一众官兵转身朝外走。身后传来赫连容碎冰似的声音。
“誉王,今日之辱,孤他日定会十倍奉还于你。”
赫连德成闻言嗤笑一声,大步离开了。
待房间终于又彻底恢复了平静,宁无酒被舞姬从床下拉出来,搀扶走来。他沉默地看看从床榻上下来的萧凛,又看看赫连容,目光在两人穿的不太规整的衣裳上来回扫了几圈,顿了顿,打破平静。
“你们何时搞到一起的?”
他话音刚落地,就收到了来自双方的四道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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