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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伪光

夕阳,如同一颗巨大的、行将燃尽的炭球,沉沉地悬在木叶隐村鳞次栉比的屋顶上方。它奋力泼洒出最后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金红色,将天空染成一片壮烈又颓败的绸缎。这光芒毫无暖意,反而像冰冷的金属熔液,流淌在青石板铺就的商业街上,将行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仿佛无数挣扎的鬼魅。

空气粘稠滞重,混合着白日喧嚣残留的汗味、尘土味、食物烹煮的油烟味,以及一种更隐秘、更令人作呕的——腐烂的气息。

漩涡鸣人就是在这片不祥的光晕中,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一个烂熟的西红柿,带着破风声和一股浓烈的酸腐气,精准地砸在他后脑勺上。“啪叽!”一声闷响,黏稠冰冷的汁液混合着稀烂的果肉,瞬间浸透了他那件洗得发白、边缘已经磨损起球的橙色运动服。刺眼的橙红在他耀眼的金发上蜿蜒流淌,如同丑陋的伤疤。紧接着,更多的“弹药”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发黑卷曲的菜叶、裂开的臭鸡蛋、干瘪的土豆、甚至还有一块硬邦邦的、不知放了多久的面包。它们像一场肮脏的冰雹,砸在他身上、脚边,溅起浑浊的水花和更浓郁的恶臭。

“滚出去!怪物!”

“该死的妖狐!你怎么还不去死?”

“滚回你的下水道去!别污染了我们的村子!”

恶毒的咒骂如同淬毒的短匕,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向那个小小的、孤立的身影。声音来自阴影里的面孔,模糊不清,只有一双双眼睛在夕照的余烬中闪烁着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憎恨与恐惧。行人们或远远避开,贴着店铺的墙壁快速溜走,眼神躲闪;或停下脚步,抱着手臂,嘴角噙着残忍的快意,欣赏着这场每日上演的“仪式”。

鸣人站得很直,像一株被狂风骤雨蹂躏却不肯折断的小树。他背对着最汹涌的辱骂来源,面朝夕阳的方向。那张总是咧得大大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标志性的笑容,此刻正灿烂地绽放着。嘴角用力地向耳根咧开,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脸颊的肌肉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微微隆起,甚至显得有些僵硬。那双本该是天空般纯净湛蓝的眸子,在强光的刺激下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眼角夸张地堆起笑纹。

“嘿嘿嘿!”他发出响亮、刻意拔高、甚至带着点滑稽腔调的笑声,盖过了部分咒骂。他抬起手,不是去擦脸上的污秽,而是竖起了一根沾着蛋液和烂菜叶的大拇指,动作夸张得像个舞台剧演员。“大叔大妈们!今天的‘礼物’也太热情了吧!多谢款待啊!”他甚至还蹦跳了一下,让鞋底踩在烂泥里,发出“吧唧”一声,“明天的我,会更强!更努力!总有一天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认可我!我要当上火影!保护整个村子!哈哈哈哈!”

那笑容,那声音,那动作,构成了一副近乎完美的“阳光笨蛋”的图景。然而,这张面具的裂缝,只在不经意间才会闪现。

就在他弯腰,想去捡滚到脚边一个还算完整的土豆时——大概是某个愤怒主妇失手扔出的“弹药”,动作幅度稍大,身体微微侧转。夕阳的光线恰好从他另一侧脸颊滑过,将阴影投在那张灿烂的笑脸上。

瞬间,面具剥落了。

那张侧脸暴露在阴影中,线条冷硬得如同石刻。嘴角夸张上扬的弧度消失了,只剩下一条毫无生气的直线。那双眯起的、弯弯的蓝眼睛,在阴影里倏然睁开。瞳孔深处,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像冻结了万年的寒潭,死寂、漠然,映不出任何倒影,也感受不到周遭一丝一毫的喧嚣与恶意。那是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沉淀在骨子里的寒意和疏离。一丝极快、极淡、几乎无法捕捉的戾气,如同冰层下游弋的毒蛇阴影,在那片冰蓝深处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

他直起身,再次面对人群和夕阳。那副“阳光”面具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复位,灿烂依旧,仿佛刚才的冰冷从未存在过。他再次发出那串标志性的、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用力挥舞着沾满污物的手臂,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蹦跳着冲出那片污言秽语的包围圈。烂菜叶和蛋液在他身后甩出一道狼狈的轨迹。

“等着瞧吧!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他最后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了些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空洞的豪迈。

咒骂声在他身后渐渐稀疏,最终被黄昏的寂静吞噬。然而,鸣人脸上那夸张的笑容,在脱离人群视线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骤然垮塌。嘴角迅速拉平,甚至微微向下撇去。他抬起脏兮兮的袖子,粗暴地擦了一把脸,将烂番茄的汁水和蛋液糊得更开,在脸颊上留下几道暗红的污痕。眼神重新变得空洞而冰冷,只是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捡来的土豆。土豆表皮粗糙,沾满了泥土和一点灰绿色的霉斑。他无意识地用拇指的指甲,狠狠地抠进那层霉斑里。霉菌冰冷滑腻的触感,带着一种潮湿腐烂的气息,透过指甲缝钻进感官。他用力地抠着,指甲深深陷入土豆松软的表皮,留下几道深刻的沟壑,直到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仿佛只有这种微弱的、自虐般的痛楚,才能稍微驱散心中那片更庞大、更沉重的阴霾。

同一片夕阳,却将村子另一隅的宇智波家族专用训练场,涂抹成一片截然不同的、肃杀的血红。

这里远离喧嚣的街道,高大的树木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水和金属摩擦后特有的、淡淡的铁腥味。寂静,只有一种声音在撕裂空气——尖锐、急促、带着决绝力道的破空声!

“咻!咻!咻!咻!咻——!”

一枚又一枚锋利的十字手里剑,带着少年全部的力气、压抑的绝望和无处宣泄的愤怒,如同黑色的死亡之蝶,狠狠地、连续不断地钉向五十米开外的硬木靶心。每一次投掷,宇智波佐助那尚显单薄的身体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右脚猛地蹬地,腰胯扭转,带动整个右臂像鞭子一样迅猛甩出!动作标准、凌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美感。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背后印有乒乓球拍族徽的深蓝色短袖训练服,紧紧贴在略显嶙峋的脊背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乌黑如墨玉、此刻却略显凌乱的碎发滑落,划过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在下颌处汇聚、滴落,砸在脚下干燥冰冷的土地上,瞬间洇开一小团深色的印记,随即被尘土吸收,消失无踪。

他的黑眸,那双继承了宇智波一族最纯粹血脉的眼睛,此刻却空洞得可怕。灭族之夜的惨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每一次呼吸间,每一次心跳时,反复地、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上演、循环:

母亲温柔的笑脸在血光中凝固、破碎;父亲伟岸的身躯沉重地倒下,那双曾严厉却也暗藏关爱的眼睛永远失去了神采;冰冷的月光下,那个曾是他整个世界的哥哥——宇智波鼬,背对着满屋的猩红和至亲的尸体,那双猩红的、旋转着诡异图案(万花筒写轮眼!这个名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他的神经)的眼睛,冰冷地、毫无感情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冻结了他所有的温暖,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和……无边无际、足以溺毙灵魂的孤寂。

“鼬……”每一次回忆的闪回,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稚嫩的心脏上反复切割、研磨。唯有这近乎自虐的、极限的训练,让□□承受超越极限的痛苦,让肌肉在酸胀中颤抖,让神经在持续的紧绷中麻木,才能暂时压制住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蚀骨之痛和无边黑暗。

“咻——噗嗤!”

这一次,手里剑没有完全命中靶心红圈,而是深深钉在了红圈边缘的木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佐助的动作猛地一顿。他低下头,摊开自己紧握苦无柄的右手。

虎口处,早已是一片狼藉。因为过度的摩擦、紧绷的握力和连续不断的冲击反震,那里的皮肤早已绽裂开来,几道深深的口子像丑陋的蜈蚣趴在那里。鲜红的血珠正不断地从裂口处渗出,染红了苦无粗糙冰冷的金属柄,也顺着他修长却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指蜿蜒流下,滴落在脚下的尘土里,形成一小滩刺目的暗红。

尖锐的、火辣辣的疼痛感清晰地传来。

很好。

就是要痛。痛才能记住。记住那份深入骨髓的血海深仇,记住那个背叛者——宇智波鼬的名字!记住他带来的,这永恒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孤独!佐助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腔剧烈起伏。他猛地咬紧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空洞的眼神瞬间被一种更加锐利、更加冰冷的恨意所取代,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他不再看手上的伤,只是更加用力地、近乎狂暴地握紧了苦无,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远处的木靶,准备投出下一枚手里剑。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手腕滑下,在深蓝色的袖口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训练场边缘,由粗大原木和坚固金属丝网构成的、足有三米高的围栏,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栅栏状的阴影。

一个橙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围栏外。

漩涡鸣人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原木栏杆,身体微微蜷缩,仿佛想将自己藏进这片阴影里。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捡来的土豆,土豆上沾满的泥土和霉斑,此刻在他沾着烂番茄汁液和蛋液的手上,显得更加污秽不堪。他没有看向训练场内那个挥汗如血、如同受伤幼兽般拼命的身影,甚至没有刻意去“听”。他只是低着头,视线空洞地落在手中的土豆上,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又或者只是一块毫无意义的顽石。

夕阳最后的、带着垂死挣扎意味的金光,落在他沾满污渍的橙色外套和耀眼的金发上,却无法穿透他周身弥漫开来的那股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和沉寂。远处的喧嚣、近处训练场里那一声声撕裂空气的锐响,似乎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冰冷、灰暗、只有腐烂土豆气息的世界。

无意识地,鸣人攥着土豆的手指开始收紧。指甲因为之前的抠挖已经嵌入了土豆松软的表皮,此刻更是深深陷了进去,也更深地碾碎了那些灰绿色的霉斑。冰冷滑腻的霉菌混合着泥土的腥气,顽固地沾满了他的指甲缝,那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更加浓烈地钻入他的鼻腔。他浑然不觉,或者说是毫不在意。这种冰冷、肮脏、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对他而言,或许比商业街上那些虚伪的阳光和恶毒的咒骂更加熟悉,更加……安全。

围栏内,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破空声,在又一声沉闷的“噗嗤”钉入木靶的声音后,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

佐助在投掷的间隙,身体保持着发力的姿势,却猛地顿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倏然滑过他的脊背。不是杀气,不是危险,而是一种……被窥视感?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存在感?仿佛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了围栏的阴影,落在了他身上。

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迅猛凌厉地回头!那双因仇恨和疲惫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黑眸,带着森然的寒意和警惕,精准地、如同实质的利箭般刺向围栏外那片阴影笼罩的区域!

——那里,只有被夕阳拉长的、扭曲的栏杆影子,交错投在干燥的土地上。空无一人。晚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影子中间。

错觉?佐助皱紧了眉头,锐利的目光在那片阴影区域反复扫视,试图找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除了那片空寂的阴影和风声,什么也没有。训练过度产生的幻觉?他抿紧苍白的嘴唇,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但身体已经重新绷紧,转向了木靶。只是,这一次投掷前,他握苦无的手指,无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挤压了一下还在渗血的虎口伤口,用更强烈的痛楚来驱散那丝莫名的烦躁。

围栏外,那片阴影的边缘,一道更深的影子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通往更幽暗小径的方向。

鸣人早已不在原地。只有地上,留下一个被捏得严重变形、沾满泥污、指甲痕和霉斑的土豆残骸,静静地躺在尘土里。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垃圾和腐烂物的冰冷气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孤寂。那气息如同幽灵,盘旋片刻,最终也被渐起的晚风吹散。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了地平线之下,最后一丝天光被巨大的、墨汁般的黑暗吞噬。木叶隐村的轮廓在迅速降临的夜色中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零星亮起的灯火,如同黑暗中警惕的眼睛。巨大的黑暗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淹没了整个村庄。那些伪装的、刺眼的“阳光”,在真正的、无边无际的黑夜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如此可笑,瞬间便被碾碎,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在这片暗流汹涌的巢穴深处,两只被命运诅咒的雏鸟,一只戴着滑稽的面具在泥泞中挣扎,一只用淋漓的鲜血在痛苦中自赎,各自发出了第一声无人听见、也无人理解的、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悲鸣。

而在这片黑暗之上,在象征着村子最高权力的火影岩顶端,一个苍老的身影,披着火影的斗篷,正静静地伫立着。他手中,一个透明的水晶球,在夜色初临的微光中,清晰地映照出商业街散去的狼藉人群,以及……训练场中那个兀自投掷着手里剑的、孤独而倔强的黑色身影。水晶球的光芒,将他布满皱纹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晚风吹动他花白的胡须,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屋宇,投向更远处那片围栏下的阴影——那里,只留下了一个扭曲的土豆残骸。

水晶球光滑的表面上,倒映着老者的面容,也隐约映照出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影。在那片深沉的树影中,似乎有更深的阴影蠕动了一下,如同潜伏的毒蛇,随即又归于沉寂,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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