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
熟悉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顾青引看着站在门口前的人，一时惊讶得忘记动作。
“你应该请我进去。”面前的女人脂粉未抹，苍白的脸躲在长发后面，嘴唇没有血色，眼睛倒是红肿。
这是顾青引头回目睹潘延婷憔悴的脸。
宋安然说要招待朋友，但没提那个人是她。
潘延婷现在魂不守舍的样子，跟朋友相聚一点都沾不上边。
见顾青引没有反应，潘延婷直接侧身挤进来。
她收拢黑色长裙上珠光灰的丝巾，仿佛很冷，可现在明明还是夏天。潘延婷整个人看起来像秋日落叶上停驻的蝴蝶。
“能抽烟吗？”她坐进沙发里，另一只胳膊横在胸前，环抱住自己。问题是冲顾青引问的，但她的面孔却始终朝向一边，“今晚应该只有和我宋安然两个人。”
“你来早了。不能抽烟。”顾青引给她上了一杯清水，“想喝点什么？我现在发消息给安然，让她早点来。”
“不要。”顿了会儿后，语气像冒出尖刺，“都不要。”
顾青引回到柜台后面，她不想跟潘延婷有太多接触。
退一万步讲，就算张献喻现在真心喜欢自己，也掩盖不了她曾经是潘延婷的平替。
顾青引可以不计较，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
如果非要详细点，就是很烦躁，只要看到潘延婷就很烦躁，想离开打电话跟张献喻吵架。
顾青引努力不让自己太无理取闹。
晚上得把张献喻的屁股打开花，她暗暗想道，加重手上擦杯子的力气。
“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潘延婷踱步到她的面前。
顾青引抬眼反问，“我该为什么高兴?是今天晚上赚到钱，还是——”
“你得到了张献喻。”她直接打断她。
顾青引蹙眉，不满潘延婷的说法，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她认真说道:“心长在她身上，她爱的是谁就是谁，我管不了。”
不知这句话哪里没说对。
潘延婷脸上的焰火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她眼底闪烁的透明水光，仿佛金刚石在摇晃。
顾青引抽出纸张塞进她的手里，潘延婷将纸摁在脸上。
蓬松的、洁白的面纸掩盖住她落泪的样子，纸张微微颤抖，她的声音含混地传来，“她爱的是你。”
“只是现在而已。”顾青引叹了口气，“潘延婷，感情没有永恒。”
“自以为是。”她压住哭意，面纸扔进废纸篓里，“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对她的了解还没我深。”
顾青引头疼，分手找到更好归宿的人是潘延婷，哪怕对方结婚还一定要给祝福的人是张献喻。
难道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现在意识到自己失去张献喻后，才一直耿耿于怀。
“我们有很多的以后可以互相了解。”
潘延婷一梗。
自己这句话又把她气着了。
顾青引发自内心提醒，“我们两个的关系，不适合多说话。”
很明显她听进去了，一直到宋安然来之前，她一直都保持缄默状态。
杯子里的水慢慢变少，顾青引过去给她添上。
到了约定时间，宋安然准时出现。
她一进来便问顾青引，“我要的东西有准备好吗？”
顾青引看向潘延婷，又看向她，“现在就要拿出来吗？”
“迟早都是要用上的。”她将腋下鼓囊囊的包抱进怀里。
潘延婷看见包，立刻绷直了背，呼吸也不自觉加快了点，“把我的东西给我。”
“不急，我们合同的事情还没谈妥。”宋安然甜甜一笑。
顾青引不知两人在讲什么，但能听出是关于《五十九号电台》ip改编的事情，宋安然要求利润分配八比二。
潘延婷哼笑一声，骂她是个贱人，“你怎么不直接抢?”
顾青引一边偷听，一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火机和铁盆。
在看到火机和铁盆的时候，潘延婷的脸上完全没有血色，她张着嘴巴僵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转向宋安然，紧接着整个人朝她扑了过去，却没料到宋安然一个闪身，她扑了个空。
旁边的顾青引吓一大跳，怕书店发生意外，她张开胳膊护在宋安然的面前。身上被潘延婷挠出了好几条的长口子，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鞭打着她的神经，顾青引低头一看，锁骨、胳膊全是渗出血的印子。
“你冷静点。”她用力将对方抱住，还好潘延婷力气不大，不然自己肯定按不住她，“只是一个盆而已，你怎么……怎么……”
怎么跟狂犬病犯了一样。
担心身上又添新伤，她只能吞下后面的吐槽。
宋安然死命地抱住怀里的包，她还没从潘延婷要杀人的怒火中回过神来，一脸无措地东张西望，最后眼神定在某个角落，义无反顾地揣着包包跑过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正握着扫把，称手的武器令她冷静不少，可她的武器对准的人是顾青引。
两个人打架，最惨的是那个劝架的。
“艹!”顾青引没忍住说脏话，“你们两个有病啊，我要扔掉铁盆。”
“你现在扔!”
“你不能扔!”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顾青引痛苦地闭上眼睛。
宋安然示意顾青引稍安勿躁，“姐，我现在就来救你。”
她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顾青引胳膊快要散架了都没敢松开手，抱着抱着她忽然愣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皮肤上，湿润而繁密，顾青引很快意识过来——是眼泪。
被她抱住的潘延婷正在哭泣。
手上的力气一松。
下一秒一条麻绳却忽然将刚得自由的潘延婷紧紧绑住，她正沉浸在悲伤当中，反应已是迟钝不少。
当意识到自己遭受更非人的待遇时，潘延婷一边啜泣一边恶狠狠地骂宋安然是贱人，“你们三个没一个好东西，我恨你们!特别是张献喻，我恨她，我最恨的就是她!”
顾青引心里一震，对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
宋安然仿佛看穿了她的迷茫，主动说道:“别急，你马上就知道了。”
随后，她将潘延婷扔在沙发上。
“到底谁贱?”她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别以为我个子小就能随便欺负。”
“你这样对我，你觉得我们的生意能做成吗？”
面对她的问题，宋安然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微笑，她将铁盆拖过来，一路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每一次响动都无异于在刺激潘延婷的神经。
顾青引注意到宋安然的视线一直聚焦在潘延婷的脸上，她在观赏对方的痛苦。这个认知令顾青引感到不适，现在没有需要她的地方，顾青引抬腿打算离开。
“青引姐，你不能走，你是必须出现的观众。”宋安然叫住她。
顾青引蹙眉，“你们之前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跟你关系很大。”她说道，“你是一切故事的源头。”
铁盆最终稳稳当当停在潘延婷的面前，宋安然半蹲下来，从包里掏出照片——全是张献喻和潘延婷的合影。
中间也有夹杂不同的单人照，宋安然特意挑出来，扔到她的脚下。
顾青引捡起来，她发现照片里的人是上大学期间的自己。
她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青引瞪大眼睛抬头看向宋安然。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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