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阁下是何人,也敢管我们‘正元堂’的闲事,不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吗?”没想到真有人敢阻拦,掌柜老脸一沉,他在这条街横行霸道惯了,大家都知道他的东家是谁,从不敢有半句议论。
无视这聒噪的掌柜,萝笙径直来到少年的面前,好奇得打量他身上的光辉,还挺浓郁,这天赋也实属罕见。“还能站得起来吗?”手指微微点动,地上少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慢慢扶起。
见这女子完全不理睬自己,掌柜的脸皮剧烈抖动,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想必阁下是修士了,您不为我们百姓主持公道,竟要包庇这个小偷吗?”
“那个...谁,你叫什么?”
“凌灿...”
“哦,凌灿,跟我走吧。”
“嗯。”
眼见少年快步跟上女子,转眼间已经快走出巷口,掌柜的脸彻底阴沉下来,这两人是彻底当他不存在吗?“拦住他们!”
一群孔武有力的人飞快地从“正元堂”内跑出,迅速拦住女子面前,黑压压一片。跟在女子身后的凌灿手心里沁出了汗,飞快得撇了眼挡在身前的女子,见她眉头微微皱起,一脸不耐。
“阁下可知,天剑门乃是‘正元堂’的东家,为了一个小偷得罪天剑门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掌柜自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灿在听到天剑门这三个字时,身形剧烈晃动了一下,忍不住偷偷观察面前女子的神情,要是她害怕了,要是她放弃了,那自己...
“我不是小偷,我可以证明药不是我偷的...咳咳!”一着急起来引发剧烈得疼痛,咳得满脸通红。
“聒噪!”一时间也不知道女子说的是自己还是掌柜,凌灿顿时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女子慢慢转过身子,手指轻点下巴,歪着头似笑非笑的对着掌柜道:“天剑门...很厉害吗?”
掌柜噎住了,这个反应好像跟自己预期的不一样。天剑门,实力可谓是现在所有门派的无冕之王,但这女子说这三个字时,吐字玩味,极为不屑。顿时,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这女人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实力极强,看样子明显是属于后者。
“等等...”掌柜还未说完,就见女子手指飞出两道光点,一个迅速没入那少年身体,另一个朝他极速而来。他连连后退,光点紧追不放,“现在可是规定门派弟子不能无故对凡人使用伤害法术!”
掌柜慌忙大叫,拉过手下挡在他身前,可光点还是越过众人直直沉入他的身体里。顿时,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像被重重碾过。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疯狂撕扯衣服想要寻找伤口上药,却看到身体光洁如初,半点伤口也无。
“本不欲与你这老倌纠缠耽误时间,可没承想你是天剑门的人,那就如你所愿,好好享受这‘移痛术’吧!另外,我可没伤害你,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女子淡淡声音从远处飘来,却已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
杨柳依依,护城河面泛起层层涟漪,萝笙站在柳树下,夕阳透过枝叶缝隙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她的脸颊上,显得十分温柔。
凌灿正讶异自己身体的疼痛全部消失,偷偷抬眼看向树影中的女子。她约莫双十年龄,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眸子像是跳动着火焰,鼻梁高挺,唇如殷桃般红润,乌黑长发用素银簪高高挽起,一身纯白衣袍衬得她如画中仙子般。他不禁晃神,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梦吗?
“喏,擦擦吧,满脸血和泥,难看死了!”似是少年的偷看被女子发现了,她皱眉看向他,递过来一张手帕。
接过帕子,凌灿擦干净脸庞。萝笙才发现面前的少年生得一张好皮囊,十六七岁的年纪,剑眉星目,眼睛看人时专注又认真,高耸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但遍布淤青的脸庞像是在一张雪白的画布上画了一副荒唐的画。
萝笙斟酌着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太弱?”
好像这个说法不太好,眼见对面少年的脸立马胀红了起来,低着头,手指局促地扯着自己脏黑的衣角。
那就换个说法,“你想不想变强?”萝笙的声音带着引诱,“刚刚那种货色,你一个可以打十个,或者都不用打,勾勾手指就可以让他把整个药店送给你。”
看少年依旧茫然,萝笙开门见山道:“听说过逍遥宗吗?曾经的八大门派之首。你天赋还算凑合,勉强能入门,我可以推荐你去。”
少年看着面前女子,总算明白为何她那时走得那么干脆,后面却去而复返救了他,原来是看中自己的天赋。那她说自己天赋凑合估计也是骗他,少年失笑一声。
“抱歉,我无心修炼,只想和祖母过平静的生活。”凌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呵!”她冷笑一声,“平静的生活是需要强大的实力来支撑的,否则,你凭什么保护自己,你又拿什么保护家人,怀璧有罪,今天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女子看着河面,眼神迷离,语气却一下子尖锐了起来。怒其不争,像是在告诫他却更像是说给她自己。
少年讶异的看向女子,一直从容的她第一次露出失控的表情。
萝笙也意识到了,低咳一声,继续开口道:“实力,永远是立身之本。”
“真的抱歉,我去不了。祖母年龄大了,她的衣食住行皆需人照顾。”
萝笙眯着眼盯着他,眼中带一丝威胁。少年微微抬起头,也丝毫不让。一瞬间,风声停止了,时间像是停滞住了。
“咳咳咳...”猛烈的咳嗽打破了这场对峙,他咳得腰都弯了下去,一张苍白的脸瞬间胀得通红。萝笙低叹一声,伸出手指点在了少年的额头上,虽然没有了痛感,但伤势依旧还在。还没到山门,死在了路上可不好,既然他软的不听,那便直接把他打晕扛回去吧。
少年被疏通气血,脸色一下子好了不少。想着自己刚刚与她争锋相对,她却还帮着疗伤,一下子气短了几分,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天色已晚,想来大人还未用膳吧,不妨来我家!我们才攒了一块猪肉,我祖母教我做的东坡肉肥而不腻,最是好吃。我没什么别的好东西,只能备一餐粗食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萝笙皱紧眉头,如果从后脑勺打的话,按照自己的力量,不会直接把他扇死吧。
看女子不满的表情,是东坡肉太肥了?凌灿斟酌着,“唔...扁豆焖肉呢,还是小炒肉?”
“扁豆焖肉吧...”还是打后脖颈最保险,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
少年眼睛一亮,这位姐姐是答应了吗?“好!我做的菜最好吃了,保管姐姐你一吃就爱上...”
少年还在喋喋不休,萝笙冷眼看向他,他眼神热忱,毫无防备地盯着自己,手中始终拿着那个满是脚印的脏黑药包,家里还有祖母在等着他吃饭。而她,却再也没人等着她了...
眼神似乎软了下来,萝笙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无半点脆弱,“滚吧!拿着你的药,滚回去!”
笑意猛地僵在脸上,凌灿不知道面前女子为何突然满脸戾气,只担心是不是哪句话说错,忙收敛表情,一脸敬畏地看着她。
女子满脸不耐,“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还没不快走!”
“是,大人!”凌灿向她深深鞠了一躬后才缓缓转身,快步向城外走去。
“等等!”
一个莹白色光团急速向他飞来,凌灿直觉伸手去档,手心突然多了一件东西,摊开手掌,一个纯白色纸鹤静立在他手心。
“这是千机鹤,要是后悔了或者你祖母老死了,可以来找我!”女子背对着他站立在树下,夕阳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十分孤寂。“另外,不用担心那掌柜再来找麻烦!”
女子身影渐渐消散,树影下又重新寂静下来。少年捏紧了手中纸鹤,对着那个方向,低低说了声,“谢谢...”
......
夜色朦胧,淡淡的脚步声渐渐响起,惊得树杈上的寒鸦拍翅而飞。
月光寒凉,冷漠的光辉洒向黑黢黢的树林中,照出大团大团的黑影,仿佛其中藏着数不尽的野兽。
这条路凌灿已经走过五年了。路的尽头是他住的茅草屋,每晚都会亮起昏黄的烛光,告诉他有人在等着他回来。
今晚却漆黑一片。
攥紧了手中的药包,凌灿心中有点不安。
树林摇曳着,树叶发出擦擦声响,像指甲摩擦地面,让人心中发毛。
凌灿大步奔至门前,过于紧张甚至忘了呼吸,可能祖母睡着了,抬手想推门却迟迟不敢动作。
“吱呀”门自己缓缓开了,黑暗的门洞仿佛是一张血盆大口,把凌灿一口吞噬殆尽。
强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腥臭味扑面而来,借着月亮的微弱光线,他看到平时慈祥的祖母满身是血,脸颊被月光照出诡异的银白色,一双眼惊恐的圆瞪着,仿佛见到了人世间最可怕的怪物。
桌上还放着给他留的饭菜,上面溅满了鲜血。
手中的药包坠落在地,凌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脏“怦怦”作响,想向祖母奔去脚却如灌了铅般再难以迈动一步。脑袋深处传来眩晕,双手紧紧扶住门框不让自己倒下来,眼睛干涩得厉害,但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地上的影子缓慢地蠕动起来,卷起一股强烈的腥臭气迎面扑来。凌灿失去灵魂般呆呆静立在原地,也不躲闪,一股巨力撞着他的身体猛然往后退,他一下子失去平衡仰面倒地。
时间像是停止了,身体被冻结在这一瞬间,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他盯着房梁上挂着的一块猪肉。手指一凉,能感觉到一缕阴凉邪恶的气流缓慢爬上来,紧紧缠住了他的小指,屋中一片寂静,凌灿能听到自己凌乱的呼吸和屋外乌鸦拍翅远飞的声音。
气流停住不动了,凌灿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接着它便“唰”得顺着胳膊快速攀爬上他的胸膛,像一条吐信的蛇,冰凉的触感让凌灿激起一阵颤栗,似乎能感觉到鳞片刮过皮肤带来的刺痛。爬过剧烈起伏的胸膛,气流最终停留在他的脖颈处。凌灿想,是要死了吗?脖间微微一凉,却不见疼痛,他的眼皮逐渐沉重,身体像是漂浮起来,越来越高,意识也慢慢沉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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