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康有些不争气的说道：那你这四年其余的消费呢？一分工资没有？
江砚池还是那欠打的样，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栏杆上，嘴角还带着笑。
“没啊，哪能那么惨，前两年是身兼数职了，后两年我爸的生意靠我妈的关系起来了，就滋润多了”
梁康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会一抽一抽的疼，当年是个连泡面都不会煮的少爷，到了美国一定受了很多苦。
“干什么工作去？”
“面包小哥”
江砚池微长的头发被微风吹起，讲话有些不着调。
“就那面包店排长龙，就为了一睹我的帅脸，我辞职的时候，那店长还挽留我好久”
江砚池讲这些话的时候，甚至笑得更开怀了，明明是苦痛，他非讲的滑稽又搞笑。
秦骁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挺骄傲”
“那是，外国人都吃我这张脸”
江砚池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忘从兜里掏掏纸，往梁康脸上乱糊，梁康是又气又笑。
“当年我交了资的，怎么还是散了？”
这句话他问的庄重，但是为了让气氛不再凝重，还欠兮兮的加了句“我还等着四年之后能有个家回”。
秦骁幽幽的来了一句：“主心骨走了呗”
江砚池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梁康，梁康意会了，也就接口说。
当年你一走，就留下个资金，rain高层马上就乱了，最大的股东走了嘛，资金也只够一个赛季，其他的品牌方纷纷解约，rain就是个空架子，高层直接瓜分了那笔钱逃了，也没收青训队和正式队员的解约费，等于说是直接放了。当时30多个人呢，全像丧家之犬一样，连保洁阿姨的工资都没付……
“后来怎么解决的？”
宋煜有钱啊，他付了整个基地的杂费，青训队原地解散，给了一人5万，现役队员全部四散到其他队，我去了一个小俱乐部当经理。你的辅助和中路去别的战队坐了一年冷板凳，后来就直接宣布退役了，当时网上惋惜的热火朝天，主要还是骂你。
江砚池风轻云淡的笑笑，明明眉眼还是从前的那个他的，但梁康看着现在的江砚池就是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秦骁呢，就去了DW战队呆了两年，后来直接转会到wind了……
“宋煜呢”
“啊……？”
“干嘛老避开他？”
“他没啥好讲的，就那样”
江砚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在打马虎眼？
“秦骁，你一说谎就挠耳朵，还没改”
秦骁刷的一下就红了，易燃易爆。
“我他妈去你的*************”
江砚池挨了他两拳，但还是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
“宋煜呢”
……
“都在一个队了，不讲开，以后都这么尴尬吗？”
……
“你怎么不去当面问他本人？”
……
秦骁是个急性子，“我说！我说！”
当年你一走，非要给人联系方式都删了，做的那么绝，煜头肯定是心灰意冷啊，但他确实够仗义，把烂摊子收拾完后，自己随便找了个基地就上了，他刚去的时候价钱开还是算高的，但这小子那半年确实没认真打，纯是混日子，转会期就被低价卖给小战队了，刚开始还在混，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又认真打了，带着小战队冲到s组，但那战队配置确实烂，供不起他这尊佛，他就又转会到wed，但这个战队不缺射手，煜头又不转其他分路，wed还是念旧，没放煜头上去比几场，他就又转会了……
“每个转会期都转啊”
对啊，当时网络上都说他是流水席，骂的也不好听，煜头粉丝跟你不共戴天的仇大部分来自这，煜头打的确实好，成绩打出来优秀，每次转会期都有人要，但那会正好碰到康哥出事儿……
梁康本来还打起精神听着，听到这会儿已经神情蔫蔫了，他确实不想回忆那段往事，但想着今晚大家都撕开伤疤了，那就都看看底色吧。
江砚池早注意到梁康不喜欢提，所以开口说了句“简单讲讲”。
嗯……当年康哥那个小战队，五个队员，四个打假赛，被联盟那里发现了，这五个直接抱团了，毕竟随便揪出一个被禁赛，他们那个小战队就得解散，教练也不能走，只好推责到经理身上了，唉，反正当时把康哥搞得声名狼藉，康哥那会儿母亲还得了癌，正是要钱的时候，哪能丢工作？那时正好转会期，但康哥就是没人要啊，我只知道最后是宋煜跟上面谈好了条件，就把康哥一起接到wind了。
两人默契的齐刷刷把目光甩到梁康脸上，梁康叹了口气，顺着这话讲了下去。
那会儿我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我有个本科学历，都准备回去找个踏实工作了，宋煜就是那时候联系我的，其实我很惊讶，因为那些年其实我俩没联系过几次，五个手指都掰的过来，他说他帮我想办法。我也就随便应应了，当时觉得他能想啥办法呀，20出头的年纪。没过两天他就告诉我办妥了，让我提行李去wind，一年800万，我当时还以为他骗我，但想想他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我就拎个包来wind了。来基地的时候还有人接待我，我当时很佩服宋煜，觉得他很有本事，想请他喝一顿。
“怎么谈妥的？”
别急，快讲到了，当天晚上我就请他去排挡吃一顿，我问他这么难的事他怎么谈妥的？他当时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我，我也忘了是什么个理由了，总之当时的我信了哈哈。直到高层把我叫过去谈话，我才知道我这份工作是怎么来的。
……
宋煜跟他们签了卖身契，签约费从2000万减到1000万，其余工作费二八分，宋煜二，基地八（也就是代言费或者直播的钱）。我当时气死了，我宁愿不要这份工作，也不想这么坑害别人，但是合同已经签了，也于事无补。我当下就去找了宋煜，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劝了我半天，那是我第一次听他讲那么多话，当时酌了点小酒，大致内容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说“不想你离开了，离开的人太多了”。我当时心里就下决定了，宋煜在wind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
这些话听了，让在场三个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梁康又接着道：“我当时觉得宋煜怎么一下就长大了？后来回房间我才恍然想起，我也缺失了宋煜在小战队摸爬滚打的那几年。后来我见到的宋煜早就独当一面，人人都叫他煜神，只是在我的心里他还停留在rain的煜煜”
秦骁看气氛不对，就说了些让人开心的：“你不知道这小子多争气，他是当年高考的省状元，网络上猛传，说竞圈真来了位学霸”
江砚池神情有些蔫蔫的，好久没说话的他突然开口来了句：“酒呢？为什么变得这么爱喝酒？”
……
这句话好久好久都没有人回，空气在那一刻好似静止了，只有风吹动小草的摩擦声。
梁康弱弱的说：砚池啊，其实宋煜有交代我们别跟你讲的……
“讲都讲了，怕这点？”
……
秦骁开口了：“磨磨唧唧的，他病了”
江砚池罕见的眉头一簇：“什么病？”
秦骁眼睛滴溜转了好几圈：“叫什么……什么障碍来着”
“酒精药物使用障碍”
梁康咽了咽干涩的口水。
“这是什么病？”
就是对酒和药物产生了依赖，我又不是医生，也说不明白，你自个儿上网搜搜？
江砚池搜了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颓唐，梁康又安慰道：“但今年好多了，我们都有帮他控制，他已经不需要药物和酒了，就是之前酒喝多了，把自己胃搞垮了，肝脏也有问题，细心补补就好了”
秦骁又阴测测的来了句：“我当时看宋煜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就来气，但后来他把这病控制的越来越好了，我问他怎么开导自己的？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
江砚池这会连话都不想讲，只做了个表情表达自己的疑问。
他说，他曾经依赖自己的爷爷，有一段时间依赖学习，依赖游戏，依赖你江砚池，后来又依赖酒，依赖药，他不想再依赖任何谁了，还是依赖自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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