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
那一声冰冷而充满渴望的呢喃,如同直接凿入颅骨的冰锥,让燕翎浑身剧颤,几乎魂飞魄散!
他猛地回头! 只见那双猩红的绣鞋,就静悄悄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
婉娘遗蜕那描绘着浓妆的青白面孔,在隧道外湖光变幻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那抹鲜艳的笑容仿佛拥有了生命,正无声地扭曲、扩大!
它什么时候进来的?!竟然毫无声息! 巨大的惊恐让燕翎本能地想要向前扑逃,远离这具诡异的遗蜕!
然而,他的身体刚刚一动——
隧道外,湖心那巨大的、隆起的黑色阴影,似乎彻底浮出了水面!
“轰隆——!!!”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低沉到足以震碎灵魂的巨响,猛地从湖心爆发开来!
整个地下空腔剧烈震动!岩壁轰鸣,碎石如雨般落下!乳白色的顶光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燕翎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无形的巨大声浪混合着强烈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迎面扑来!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中只剩下那毁灭性的轰鸣,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扭曲、模糊!
他仿佛看到那巨大的黑色阴影之上,猛地睁开了无数只……无法形容其颜色和形状的……眼睛?!
那些“眼睛”同时“望”向了祭坛,望向了隧道,望向了……他!
“噗——!”
燕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巨锤击中,向后狠狠撞在岩壁上,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死过去!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摇欲灭! 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冲击,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碾压!那巨物所带来的威压和混乱,直接侵蚀着他的神智!
祭坛方向,徐震山及其手下的吟诵声和敲击声,在这声巨响和冲击下,也骤然变得混乱和尖锐,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和冲击!
整个地下空腔,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混乱的狂暴之中! 而就在这天地变色的混乱背景下——
站在燕翎身后的婉娘遗蜕,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它那双空洞的死寂眼眸中,甚至……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扭曲的……狂热?
它抬着的手臂,坚定地指向湖心那巨大的阴影,朱红的嘴唇不断开合,无声地呢喃着更多破碎而疯狂的词语,仿佛在应和,在祈祷,在……呼唤?
它一步步地,向着隧道出口,向着那混乱的源头,僵硬地走去!
它经过瘫倒在岩壁下、意识模糊的燕翎身边,甚至没有丝毫停留,仿佛他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它的目标,只有那片湖泊,那座祭坛,那个……从湖中浮现的庞大存在!
燕翎蜷缩在角落,七窍都在流血,意识如同破碎的棉絮,根本无法连贯思考。
他只看到那双猩红的绣鞋,沾满湿泥,一步步坚定地踏出隧道,走向那片光怪陆离、如同末日般的湖畔。
然后,他看到祭坛上的徐震山,猛地转回身!
面对从隧道中走出的、他早已“病故”的正妻遗蜕,徐震山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极致的、扭曲的……凝重和……疯狂?
他猛地一挥手! 祭坛上那些跪伏吟诵的身影中,立刻站起两人,身形如鬼魅般扑出,迎向那具行走的遗蜕!
一场超越常人理解的、在天地轰鸣和光影疯狂闪烁下的诡异交锋,瞬间爆发!
那两人动作快如闪电,手中似乎持有某种特殊的、闪烁着幽光的法器或武器,招式狠辣刁钻,直攻遗蜕的要害关节!
而婉娘的遗蜕,动作看似僵硬缓慢,却力大无穷,并且似乎对普通的物理攻击有着极高的免疫力!
它手中的短镐挥舞起来,带着凌厉的恶风,每一次劈砍都让那两人不得不闪身躲避!
镐尖上飞溅的粘稠液体,似乎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某种精神污染,让那两人应对得极为艰难!
它们的目标似乎都不是彼此,而是想要突破对方,冲向湖心那巨大的阴影!
徐震山站在祭坛中央,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战局,却没有亲自出手。
他的嘴唇也在飞快开合,似乎在念诵着什么,双手结着一个复杂而古怪的手印。
湖心的嗡鸣声和巨响仍在继续,那巨大的阴影似乎在缓缓转动,无数只“眼睛”开合不定,散发出混乱而恐怖的精神波动,影响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燕翎瘫在隧道口,被这如同神话战争般的场景震撼得无以复加,同时那持续的精神冲击也在不断碾压着他本就脆弱的意识。
他感到自己的思维正在变得混乱,无数破碎的、不属于他的记忆和幻象,如同病毒般涌入脑海——
冰冷的水……无尽的黑暗……猩红的嫁衣……扭曲的笑容……
锁链……挣扎……墨玉的光芒……
徐震山冰冷的脸……孙妈绝望的眼神……
这些碎片疯狂闪现,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接下来的战斗波及,他也会被这恐怖的精神污染彻底逼疯!或者变成一个白痴!
必须离开!必须屏蔽这一切! 他挣扎着,用最后残存的一点清明意识,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眼睛紧闭,试图隔绝那可怕的声响和景象。
但效果微乎其微。那声音和冲击仿佛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就在他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
他的右手,无意中碰到了怀中那个之前无法打开的、从骸骨旁捡到的金属盒子。
因为之前的撞击和挣扎,盒盖似乎……松动了?他下意识地拿出盒子,用力一掰!
“咔哒。”
盒盖竟然真的被他掰开了! 一股极其奇异、无法形容的气息,从盒内飘散出来。
那气息并非香味,也非臭味,更像是一种……极其纯净的、空无的……“静”的气息?
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隔绝一切纷扰。燕翎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也不想,立刻将盒子凑到面前,深深吸了一口那气息!
奇迹发生了! 那气息吸入的瞬间,他脑海中那疯狂肆虐的精神冲击和幻象碎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抚平、隔绝了大半!
虽然并未完全消失,却变得遥远而模糊,不再直接撕裂他的意识! 他的大脑获得了宝贵的清明! 这盒子里的东西,能抵抗精神污染?!
他急忙向盒内看去。借着隧道外闪烁的光芒,他看到盒内衬着黑色的丝绒。
丝绒之上,静静地躺着三枚……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天然水晶般剔透质感、却又隐隐流动着七彩光晕的……奇异鳞片?
那抚平精神的奇异“静”之气息,正是从这三枚鳞片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的鳞片?竟然有如此神效?!
燕翎来不及细想,立刻取出其中一枚鳞片,将其紧紧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鳞片触额冰凉,那“静”的气息更加浓郁地包裹住他的头部,如同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绝大部分的精神噪音和幻象都有效地阻挡在外!
虽然身体的痛苦和虚弱依旧,但他的意识终于从崩溃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刚刚从深水中挣扎而出,心有余悸。
他不敢去看隧道外那惊天动地的战斗和湖心的恐怖巨物,紧紧靠着岩壁,全力维持着意识的清明。
战斗的声音依旧激烈,轰鸣声依旧持续,但有了这奇异鳞片的保护,他总算能够勉强支撑。
时间在极度混乱和危险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隧道外的轰鸣声和那恐怖的精神冲击,开始逐渐减弱。
那湖心隆起的巨大阴影,似乎正在缓缓下沉,重新没入那乳蓝色的湖水之中。
弥漫的空腔的恐怖威压,也随之逐渐消退。
顶端的乳白色光芒恢复了稳定的照耀,虽然依旧朦胧,却不再疯狂闪烁。
战斗的声音也平息了。燕翎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头,向外望去。
湖面正在逐渐恢复平静,翻涌的雾气变淡,那巨大的阴影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圈圈巨大的涟漪,在不断扩散。
祭坛之上,徐震山依旧站在那里,身形如山,仿佛从未移动过。
但他脚下的祭坛石面,却布满了新的裂痕和战斗留下的狼藉痕迹。
那两名手下站在他的身旁,似乎都受了些伤,气息有些不稳。
而在祭坛下方,靠近湖岸的地面上—— 婉娘的遗蜕,静静地倒在那里。
它身上的猩红嫁衣有多处破损,沾满了更多的暗色粘液和灰尘。
它的一只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那柄短镐落在不远处。
它那张描绘着浓妆的脸上,笑容依旧鲜艳,却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任何生气。它似乎被最终制服了,失去了行动能力。
徐震山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地上失去行动的遗蜕,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那只是一件损坏的工具。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抬起,越过湖面,精准地……再次锁定了燕翎所在的隧道出口!
这一次,他的目光中不再有惊诧,只剩下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杀意。
他抬起手,指向隧道出口。站在他身旁的那两名手下,立刻躬身领命,随即身形一闪,如同两只猎鹰,疾速向着隧道方向扑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已经掠过了大半的距离! 燕翎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徐震山在处理完遗蜕和湖中异象后,毫不犹豫地要对他这个意外的闯入者,下杀手!
这两名手下,虽然刚才应对遗蜕时显得有些吃力,但那是因为遗蜕本身诡异非凡!
此刻用来对付他这样一个重伤濒死、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逃跑?向后逃回隧道深处?那只会被瓮中捉鳖!
向前?冲出隧道?更是自投罗网! 似乎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眼看着那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已经扑面而来! 燕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怀中那个金属盒子里——剩下的两枚奇异鳞片!
又看了看隧道外那虽然平静却依旧诡异的乳蓝色湖面!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自杀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劈入他的脑海!
或许……只有那里……是徐震山的人……唯一可能有所顾忌的地方?!
没有时间犹豫了! 在那两名手下即将扑到隧道口的刹那—— 燕翎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用尽最后所有的力气,从隧道中疯狂地冲了出来!
但他冲出的方向,并非向着两侧躲避,也不是向着祭坛,而是……笔直地、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刚刚吞噬了恐怖巨物的、乳蓝色的湖泊!
在徐震山及其手下惊愕的目光中—— 燕翎的身影在湖畔猛地一蹬!纵身跃起!
然后,“噗通”一声巨响!
他整个人,直接砸入了那冰冷、诡异、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
水花四溅!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彻底被那乳蓝色的湖水吞没,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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