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出发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紧接着,便下起了磅礴大雨!
在虞褚的协助下,墨白二人很快就追上了那辆车牌号为‘东A-746XX’的油罐车。
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豆大的雨点砸在吉普车车顶,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墨浩然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如炬,死死咬住前方那辆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油罐车。
“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墨浩然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油门稳住,与前车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副驾驶座上,白嫣正用瞄准镜观察前方车辆动向,雨水顺着车窗玻璃蜿蜒而下,将她的侧脸映得有些模糊。
“车速稳定,约六十码。”她声音清冷,“司机没有异常举动。”
耳麦里传来苏阖平稳的指令:“保持距离,确认最终目的地。虞褚,继续追踪他们的路线。”
“明白!”虞褚的声音夹杂着键盘敲击声,“目前正沿环城路继续向西行驶,已经快要穿过棚户区了......等等,他们拐向了一条小路!”
话音未落,墨浩然果然看见油罐车突然转向,条件反射地踩油门提速。等到车子驶至拐弯处,虞褚后面的话也到了:“浩然哥,白姐,小路前面是监控盲区。”
白嫣看着路旁立着的那块锈迹斑斑的铁牌,又抬眸望了眼渐行渐远的油罐车,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条土路通向一个废弃的化工厂区,”孙若卿的声音插入通讯,“根据疾控中心的报告,那片区域三年前就因为污染问题被责令停产了。”
结合所有信息,苏阖用一句话盖棺定论:“看来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墨浩然与白嫣对视一眼,没有立即驱车跟上。他们将车停在路边,白嫣利落地取出复合弓组件开始组装。
“我上去看看。”她将最后一节弓臂卡入位,检查弦线张力。
墨浩然点头:“小心点。”
白嫣闪身下车,沿着土路往前跑了一段后,灵巧地攀上一棵大树,很快到达制高点。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却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瞄准镜中。
透过层层雨幕,她看见油罐车驶入一处破旧厂区,几个穿着胶皮围裙的人立即围上来开始卸货。院中杂乱地堆放着各式容器,黑色油脂从破损的桶中渗出,混入泥地,形成令人作呕的斑驳。
然后,白嫣又移动着瞄准镜扫视着那片厂区,直到确认了大致的情况下,才停止了观察。
“确认目标地点,”白嫣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院内可见大量油桶,有人员在活动。”
“收到。”苏阖的声音依然冷静,“我已经调派支援,十五分钟后到位。你们原地待命,不要打草惊蛇。”
......
墨浩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目光不时瞥向远处。白嫣已经从树上下来,回到车内,正默默擦拭弓身上的雨水。
终于,三辆警车和两辆警用摩托冲破雨幕由远及近,悄无声息地停在吉普车旁。
带队警官降下车窗:“苏处让我们来的,现在什么情况?”
墨浩然简要说明后,警方迅速制定包围方案,众人驱车逼近厂房。然而就在抓捕行动开始的瞬间,厂房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他们要跑!”墨浩然猛地冲向自己那辆吉普车。
果然,一辆油罐车如同受惊的野兽,突然咆哮着冲出厂房大门,不顾前方警车的阻拦,直直撞开一道缺口!
白嫣反应也快,立马背起复合弓,轻盈地跃上了旁边停放的一辆警用摩托车。
“跟上!”她朝墨浩然喊了一声,随即油门一拧,疾驰而去。
“追!”墨浩然大吼一声,然后驱使着吉普车掉头,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雨水哗啦啦地拍打着路面。
白嫣的摩托在前,墨浩然猛踩油门紧随其后,心中暗骂这女人不要命。雨中的机车速度快得惊人,白嫣伏低身子,长发在风中狂舞,与机车几乎融为一体。
油罐车见追兵咬着不放,开始蛇形行驶,试图通过其他车辆阻碍追击,庞大的罐体在湿滑路面上左右摇摆,危险万分。
“白嫣!停下!”墨浩然对着耳麦大吼。
白嫣却充耳不闻,机车在雨幕中灵活穿梭,越过一辆辆“拦路石”,时而贴近油罐车尾部,时而拉开距离。
耳麦里传来虞褚紧张的声音:“目标正驶向东山跨江大桥,桥面正在施工,他们可能会弃车逃离!后方确认过了,‘油鼠’就在车里!天气预报显示,这场雨还要持续十多分钟!”他语速极快地跟二人提供信息支援。
甫一上桥,油罐车就突然一个急转,庞大的罐体猛地甩向左侧,险些扫中机车。白嫣反应极快,油门刹车精准点动,车身惊险地贴着钢铁巨尾擦过,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墨浩然心提到嗓子眼,猛踩油门!
就在这时,油罐车右侧副驾窗拉开,一个瘦小男人探出半截身子——想来就是那‘油鼠’。他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扳手,猛地朝白嫣的机车掷来!
“小心!”墨浩然大吼。
白嫣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凭借直觉猛摆车头。扳手擦着机车后轮飞过,砸在路面迸出火星。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她单手控车,另一只手已从背后抽出复合弓!
紧接着,她又借着摩托车的惯性松开了另一只手,搭箭上弦——
弓弦拉满如圆月,特制的橡胶箭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她要干什么?”墨浩然心惊胆战。
答案很快揭晓。白嫣瞬间就调整好角度,箭矢离弦,精准地射掉了油罐车的驾驶座后视镜!
油罐车司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慌乱中猛打方向盘。白嫣再次拉弓,如法炮制——
嗖!
箭矢离弦,撕裂雨幕,精准命中油罐车左后轮侧面!并非爆裂般的穿刺,而是巧妙地撕开一道口子,让空气急速泄漏。
油罐车猛地一颤,司机见状直接傻了,死死地摁住方向盘。湿滑路面加上急速泄气的轮胎,让庞大的车辆瞬间失控,开始疯狂甩尾打旋!
“白姐威武!”耳麦里传来虞褚的欢呼。
墨浩然猛踩刹车,吉普车在路面上甩出半个圆弧,险险避开失控的油罐车。白嫣的机车则迅速地绕到安全区域停下。
油罐车最终撞上大桥护栏,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停住。黑黢黢的油脂从罐体缝隙中渗出,混入雨水,在地面蔓延开污浊的痕迹。
车门蓦地被踹开,“油鼠”跳下车,拔腿就往回跑。
墨浩然从车里飞身而出,落地时溅起一片水花。八极拳步法如马踏飞燕,迅捷却不失稳健,几步就追上前方踉跄逃窜的身影。
“给老子站住!”墨浩然暴喝一声,形意拳“虎扑”之势已出。
那“油鼠”却异常滑溜,矮身躲过擒拿,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墨浩然面门!
雨水之间,刀光森冷。
墨浩然不闪不避,太极拳“云手”一搭一引,轻松卸掉对方力道,另一手已扣住其手腕,发力一拧——
咔嚓!
匕首应声落地。“油鼠”惨叫一声,却趁机用另一只手手里藏着的铁钉狠狠划向墨浩然的虎口!
刺痛传来,墨浩然闷哼一声,手上力道稍松。“油鼠”挣脱开来,还想再跑,却被墨浩然一记扫腿放倒在地,膝盖狠狠抵住后腰。
“跑啊!再跑啊!”墨浩然喘着粗气,虎口处淌着的鲜血混着雨水和油污,那翻卷的伤口灼痛不已。
恰在此时,耳边的警笛声越来越大,支援终于到了。
雨势淅零淅留,最终趋于无声。
墨浩然押着“油鼠”走向警车,白嫣推着摩托车跟在他的后面。随后,警队带着主犯“油鼠”和从犯司机先行撤离。
任务完成,二人一前一后走向那辆黑色的吉普车。
突然,墨浩然在车前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白嫣。他卷起自己相对干净的T恤袖口内层,不由分说地往白嫣脸上擦去,抹去她眉眼间的雨水。
“都淋透了。”他嘟囔着,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
白嫣微微一怔,却没有躲开。她的目光落在墨浩然血流不止的虎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紧接着,白嫣从口袋里掏出刚才跟同事要来的碘伏棉片,拉过他的手,沉默地为他消毒。棉片按压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刺痛,墨浩然嘶了一声。
“活该。”白嫣冷声道,却动作轻柔地贴上创可贴。
墨浩然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滴落,忽然觉得虎口的刺痛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
火锅店。
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木桌前,中间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红油翻滚,辣椒和花椒在锅中沉浮。这是他们破获了第一个案子后的庆功宴,虽然只是路边大排档,却有一种难得的温馨。
“爽!”虞褚夹起一大片毛肚,烫得龇牙咧嘴还不忘称赞,“破案后的火锅就是香!特别是端掉那种黑心作坊后,吃起来格外有滋味!”
孙若卿小心地涮着一片青菜,轻声补充:“地沟油案告破,至少短期内不会有更多人受害了。今天从那个加工厂里查封的劣质油,足足有十吨......”
“十吨?”虞褚瞪大眼睛,“那得害多少人啊!这些黑心肠的混蛋!”
苏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颗花生米:“别高兴太早,”他咀嚼着花生,目光扫过众人,“这只是一个开始。”
下班后的墨浩然更不用在意什么纪律条例了,想到摧毁掉了害人的地沟油工厂,他就满心满脸的高兴,开怀畅饮间,一杯接一杯。身为组长的苏阖也由着他。
火锅热气氤氲,辣味弥漫。虞褚被辣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却仍不住地往辣锅里下肉。
“喂,你行不行啊?”墨浩然终于从酒杯里抬起头,戏谑地看着虞褚通红的脸,“不能吃辣就别硬撑。”
虞褚一边嘶哈着嘴,一边不服气地说:“谁、谁说我不行!我这是热的!我就喜欢吃辣!”说着又灌下一大口红汤,结果喝得太急,被呛得直咳嗽。
孙若卿连忙递过纸巾和水,无奈地摇头。
虞褚接过水猛灌几口,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又开始作妖了,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起可乐气泡的声音:“噗噜噗噜...嗝!”学得惟妙惟肖,仿佛真的有一瓶可乐正在他喉咙里冒泡。
众人都被逗笑了,连白嫣的嘴角都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苏阖笑没两声,便板起脸来,吐出几个字:“人菜瘾大。”
墨浩然看着白嫣垂眸涮肉的模样,几缕发丝从她耳畔滑落,险些沾到油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帮她把头发拢到耳后。
“头发快掉碗里了。”他嘟囔着,手指刚触到发丝。
白嫣猛地抬头,冷眼如刀。
墨浩然悻悻收手,却不小心扯掉了她束发的发绳,长发如瀑散落。
气氛瞬间凝固。
虞褚正巧看到这一幕,一口鸡肉呛在喉间,顿时涕泪横流,咳嗽不止。苏阖闭目咀嚼花生,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白嫣面无表情地瞥了墨浩然一眼,那眼神让墨浩然脊背发凉。他条件反射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发绳,笨拙地递过去:“那什么......再来一条。”
白嫣沉默地看着那堆发绳,又看看墨浩然局促的样子,最终伸手拿起其中一条,淡淡道:“多事。”
墨浩然如蒙大赦,赶紧低头吃饭。
酒过三巡,墨浩然已有些醉意。他摇摇晃晃起身,说要出去透透气,却差点被椅子绊倒。白嫣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走稳点。”她的声音依旧清冷,手指却稳稳支撑着他的重量。
聚会散场时,白嫣瞥了一眼桌面,没说什么,孙若卿便心领神会地将没吃完的卤猪蹄和炸酥肉打包——这是墨浩然刚才点的,他最爱吃这些。
五人走出火锅店,夜空如洗,霓虹灯在湿哒哒的街道上折射出斑斓光彩。虞褚推着苏阖的轮椅,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积水洼中破碎又重合。
白嫣撑着墨浩然走在最后面,男人的手臂沉甸甸地搭在她肩上,呼出的气息混着酒味喷在她白皙姣好的侧脸上。
“阿嫣...”他含糊地低喃,脑袋无意识地往她颈窝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白嫣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他。她的目光扫过他虎口上那个她亲手贴上的创可贴,边缘已经微微卷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点水汽。
“笨。”她低声说,也不知是说他的伤口,还是说他这个人。
——
回到仓库,那块被虞褚涂鸦“废柴收容所”的门牌在夜色中静静悬挂,仓库外的灯光掠过,让那潦草的字迹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仓库高窗洒落,仅剩不多的灰尘在光柱中翩翩起舞。
墨浩然头痛欲裂地从行军床上坐起,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不远处,白嫣正在擦拭弓具,动作轻柔而仔细。
“醒了?”她头也不回,“苏阖让你醒后去审讯室一趟。”
墨浩然揉着太阳穴:“‘油鼠’开口了?”
“部分。”白嫣转过身,将一瓶水和两片解酒药递给他。
观察室内,苏阖正在查看笔录。见墨浩然进来,他推过来一份文件。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油鼠’只是个执行者。”苏阖指尖敲击着桌面,“可惜对上线的身份一无所知......但他提到一个有趣的点——最近‘上面’要价越来越高,似乎很缺钱。”
墨浩然眉头微蹙,瞅了眼单面玻璃另一边的“油鼠”:“黑心钱赚不够,还缺钱?!”
“或许他们有什么大计划需要资金。”苏阖若有所思,然后说出了喊来墨浩然的原因:“他是被你亲手制服的,你去试试还能不能榨出点其他的信息。”
......
经过了一番尝试,苏阖终于确认了这个“油鼠”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二人回到“特别小组”的仓库基地,各自往自己的工位移动。
就在这时,虞褚兴冲冲地跑进来:“好消息!地沟油案的报道出来了,咱们小组被点名表扬了!”
孙若卿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几份报纸,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虽然篇幅不大,但这是咱们第一次上正面新闻。”
报纸确实用不小篇幅报道了案件破获过程,特别赞扬了“市公安局疑难案件特别处理小组”的高效和专业。虽然文中没有出现几人的名字,但已经是这个被戏称为“废品回收站”的团队首次获得正面关注。
喜悦气氛在仓库中弥漫,就连苏阖脸上也难得多了一丝松快。
然而这份平静没能持续太久。
正当虞褚提议着如何“庆祝”这小小的胜利时,仓库里那部老式座机突然刺耳地响起。
铃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惊得众人都是一怔——这部电话除了内部联络,几乎从不响铃。
虞褚离得最近,犹豫地接起电话:“喂?特别案件小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的女声,语速很快:“是特别案件小组吗?我要举报‘德美博爱医院’......他们用劣质医疗器械,乱收费,还......”
当听到“举报”两个字,虞褚就机灵地按下了“扬声”的按钮。
然而,众人才刚刚听见开头,话音就突然中断,对面传来一阵杂音,像是拨打者遇上了什么事或遇上了什么人,及时闭上了嘴。然后,隐隐约约听见原先那个女声说了句“是......跟家里人说这几天值班......马上关机......”,最后只剩忙音。
嘟嘟嘟——
忙音在寂静的仓库里回荡。
五人面面相觑,方才的喜悦瞬间消散。
“怎么回事?”墨浩然皱眉问道。
虞褚也有点懵,“对方说了一半就......挂断了。”
苏阖转动轮椅来到电话旁,示意虞褚让开。他回拨过去,却只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德美博爱医院......”孙若卿轻声重复,“是那家有名的私立医院吗?”
白嫣已经打开电脑,快速搜索着相关信息:“德美博爱医院,全称德美博爱医疗中心,四年前成立,主打高端医疗服务,收费昂贵但号称设备先进。”
墨浩然冷哼一声:“又是这种黑心机构?刚端掉一个地沟油,又来一个黑医院?”
苏阖沉思片刻,抬头看向众人:“虞褚,你追踪一下刚才来电之人的身份信息。孙若卿、白嫣,翻一翻德美博爱医院的背景和近期投诉记录。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去会会这家医院。”
窗外,阳光不知何时又被乌云遮蔽,天空再次阴沉下来。
新的战斗,已经拉开了帷幕。
仓库内,五人眼中隐隐浮动着紧张与期待。那块“废柴收容所”的门牌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静静悬挂,仿佛在无声注视着这群即将踏上新征程的“废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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