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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帝女花

“为什么这样说。”邵源问。

“周尚是个混蛋。”梁贞说。

“嗯。”

“他始乱终弃。”梁贞抱着他,手不自觉地收紧。

从小,何晚就告诉他,你妈是个好人,你妈是个让贱男人害了的好人,你妈妈漂亮、善良、温柔、知性,你妈妈是镇上乃至市、省里最优秀的文武旦,你妈妈……

冯意鸣很厉害,长相出众、嗓音清越,功夫好、身段美,穿上戏服那更是不得了,她眉目清秀,东方人的刚柔并济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凭一部《帝女花》,成了镇上公认的小长平,人道是“听过冯意鸣唱帝女花,再见别的长平公主,都缺了点儿味道。”

兴,是帝女花,衰,却也是帝女花。

这天锦上花里进来个新学徒,姓周名尚,眉眼周正,什么脏活儿累活儿,一言不发地就干完了。朴实能干,在那个年代是帅气的代名词,何况周尚本人也长得端正。

冯意鸣和他一对上眼儿,真就应了那句话了:

初见早已许平生。

年轻嘛,总得犯些糊涂,爱上那么一两个人,先不管这人值不值得,既然是糊涂事,那当然是义无反顾地爱了,而且爱得死去活来。

冯意鸣就干了这样的糊涂事。

“后来他带着一身绝活儿走了,这相当于卖了锦上花。”梁贞说,“他走的时候,我妈已经怀着我了。老梁同时知道这两件事,被气中风了,瘫了。”

“嗯。”邵源说。

“我出生后她就疯了。”梁贞说,“……是产后抑郁。我外婆也是产后抑郁走的。”

她每天就做几件事。

起床,去剧团,等着周尚,然后和“他”一起唱戏:

“落花满天蔽月光……”

从落花蔽日光,一直唱到落花蔽月光。

从落花,唱到落雨,唱到落叶。

于是老梁把锦上花的人都遣散了。

冯意鸣就在房间里唱:

“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没人能和她说话了,老梁也不能。

老梁必须每日每夜地看着她,在梁贞从床上摔下来差点儿死了后,何晚才带走了他。

他真怕她做傻事。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这是冯响唯一的遗物。

是他唯一的念想。

他有时候想,冯意鸣这样偏执又疯狂的个性,是不是因为缺了冯响。想到这儿,他更加愧疚起来。冯响是产后抑郁,心受伤了,拖累了身子,冯意鸣出生后没三个月就走了,她只来得及知道这个女儿的名字。

梁贞五岁前,还只能叼着野草爬上屋檐,吹着风看他妈和老梁坐在门口说话。冯意鸣一见到他就砸东西,最严重的一次,一个酒瓶飞过来,头上多了个窟窿,哗啦哗啦往外冒着热血。

老梁发现他了,会立刻把冯意鸣送回屋子里,把他丢进那间练功房,先抽上一顿,再教他学戏,学不好,接着抽。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好了。”梁贞说,“他开始陪我玩,陪我学戏,老梁要抽我的时候她会拦。但是其实我不太需要。”

说到这儿梁贞笑了笑。

邵源嗯了一声,听着。

“你隔壁那个不让进的房间,是她以前的房间。”梁贞说,“里面有一顶凤冠,是老梁那时候亲手给她做的。”

“改天带我去看看。”邵源说。

“……好。”梁贞说,“这样下去是不是挺好的?”

“嗯。”邵源说。

“可是后来那个男人回来了,他又开始撩拨她。”梁贞说,“她就动摇了。我有时候也不明白,她怎么就非得喜欢那男人呢,这么上赶着是为了什么呢。”

“别怪她。”邵源说。

“我不想怪她。”梁贞说,“但我以前一直挺……就,有一段时间,很不理解她。”

邵源拍拍他的背,这也是人之常情,站在不同的角度能看见不同的事实,从而产生不同的认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个男人又一次骗光了我妈的钱,”梁贞说,“把我妈好不容易又捡起来的感情也骗走了。”

人世间为情所伤的人那么多,她却是最无可救药的一个。

周尚此人,最擅长说些花言巧语。

所以周尚再一次离她而去的时候,她崩溃了。

好像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

在她又一次穿上戏服,戴着那顶凤冠,唱着:“落花满天蔽月光……”的那个夜晚,梁贞进来了,说:“妈妈。”

这么喊了几声,冯意鸣不高兴了,但她接着唱:“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

不甘殉爱伴我黄泉壤。

“妈妈!”梁贞在她唱出来这一句之前又喊。

冯意鸣停下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梁贞说,“你是小长平,可他不是周世显。”

“我说错话了。”梁贞紧紧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脖子,头发挠着下巴有点儿养,邵源把手掌垫在他头上,梁贞说那么多,无非就是自责,人在压力大的时候总要想办法去宣泄解压,梁贞把自己当做这个宣泄口。

梁贞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冯意鸣早就没救了,他知道一切都改变不了了,他是最后一根稻草,就算没有他,冯意鸣早就垮掉了,死去只是时间问题。

他不停地自责,无非就是想用这份罪恶感带来的痛去掩盖丧母之痛,还有整个童年陪伴缺失带来的伤害。

“我不该跟她说这些,如果我不说,她可能就不会醒过来,她没准能在那儿唱一辈子,而不是醒过来,然后走上我外婆的老路。”梁贞说。

邵源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没办法,牙痛不能掐脸,他逼迫梁贞和他对视,然后狠狠地吻上他的唇,用舌尖顶他的牙。

梁贞任由他咬着,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挖出来展示给他人看,这种裸奔一样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对方是邵源,就还好。没有臆想中的惊惶,一颗心终于落在实处。多年的负担,在这个吻里一哄而散。

邵源放开他,两个人挨在一块儿大口大口喘气,药味儿从梁贞嘴里到了邵源嘴里,邵源咽了口水,没咽下去,就不管了。

“痛不痛。”邵源指指他的嘴。

梁贞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邵源轻轻地亲了他一下。

“这是安慰吗?”梁贞说。

“这是把药味儿吐回你嘴里。”邵源板着脸从他身上翻下去,一把扯过被子背对着他睡下。

“宝贝儿。”梁贞抱住他的腰。

“闭嘴睡觉。”邵源说。

“分我点儿被子。”梁贞说。

邵源转过身看着他,在梁贞亲上来的前一刻裹住他的头给掰了回去。

梁贞躺了会儿,掀开被子。

这山里没有路,老胡挥着锄头,对着草根砍,这一砍有讲究,不能把根给翻了,要留点儿草茬茬在外头,过段时间才好长新草。

梁贞拿过锄头又把竹篮塞进他手里,“我来吧,你这速度走到天黑我们也上不去。”

老胡接过竹篮,擦了把汗,呼了口气,“去吧。”

梁贞扛着锄头上去了,年轻人干活确实比老头儿利索些,三两下路就出来了。

“再往上走走。”老胡说。

梁贞跨过树根,踩到附近一块石板上,这里的草矮,不用砍,这几天没雨,泥地干了好走些,清明的时候满天飘着雨,路就泥泞不堪了。

来到一个山头前。

一个没到梁贞膝盖的鼓包,堆了点儿泥土在最上面。

老胡往上盖了两层草皮。

竹篮里面是酒菜肉饭,香火蜡烛。

“你来。”老胡退了一步说。

梁贞慢慢地走过去。

老胡也不催他。

他把那篮子抄到山头前面,手一抓抓了一把香,“点三根。”老胡说。

“多烧点儿让他高兴高兴。”梁贞点着了香,手一挥,火灭了,剩一点一点的光,那些没点着的,他给丢了,然后一把香插在那草皮上,又点了两支花烛插上去。

老胡在旁边摆上了吃喝。

“你不喝酒,”他说,“但我给你带了,这是拜山的规矩,不能坏。”

梁贞站在一旁看着他。

老胡酒往地上一泼,“喜欢就喝,不喜欢就自己倒了。”

酒香四溢。

梁贞转过身。

“一年了。”老胡说,“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寮步,大路终于修好了,十字路口那儿装了新的红绿灯,但没什么用,前两天还炒车了,大货车撞电动车。你不用担心,被撞的不是梁贞。”

“锦上花现在挺好的,都接戏了,前段时间又去剧院比赛了,锦上花重新崛起指日可待啊。梁贞,他也挺……梁贞!”老胡才发现他走了,“过来!”

梁贞收回目光走过去。

“梁贞也挺好的。”老胡拍拍他说,“总之,你在下面别担心。都挺好的。”

梁贞又走远了,蹲在一个小山丘上看老胡蹲着和老梁诉心肠,这山包包里啥都没有,就是一撮土,他不明白有啥好说的,不过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这个道理他知道。

左边有根草一直飘啊飘,一丛里就属它最长,梁贞拔了下来咬在嘴里。梁贞一截一截咬断又吐掉,整根草燃尽了老胡还没说完。

脚踩在树叶上是会有声音的。

梁贞刚张了张嘴,老胡就叫他过去,他收了东西,“你在这儿等着火灭吧。我先下去了。”

“知道了。”梁贞说,“东西放下吧,我拿下去。”

老胡拍拍他肩膀走了。

梁贞看着面前这个代表老梁的山头,很久都没有说话。老梁若是在天有灵,什么都不用说他也该知道,要是没灵,说再多也只能满足活着的人发发牢骚的**。

他朝七点钟方向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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