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梁贞没跟上他跳脱的关注点,“运动手环。”
“你啥时候戴这种东西了。”张钊凯思考,“而且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眼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梁贞摸摸硅胶环带笑了笑。
相当熟悉的人和相当熟悉的情境。
“对。”张钊凯竟然毫无察觉。
梁贞不忍心接着蒙傻子……可刚张了张嘴,海绵宝宝就被切了,切成了戏曲频道,咿咿呀呀的,真够割裂。梁贞盯着屏幕左下角的标题看了会儿,“星云汇?”
“嗯?”张钊凯被带歪了,盯着电视看了会儿,“我爹放的碟。你知道?”
梁贞摇头,又点头。
“搞什么啊。”张钊凯看着他说,“神经质。”
张钊凯见他看得挺投入就没再说话。
按理说星云汇不该有录像。
他不是没搜过,确实没有流传的。
张钊凯他老爹怎么搞到的,梁贞不知道。
但梁贞知道搞到一张就大概率不止搞到一张。
“小贞哥!”
梁贞抬头,张望端着酒过来,“来,咱哥俩喝一杯。”
“老张同志,”张钊凯说,“你哥们不喝酒。”
梁贞笑笑,“谁说我不喝。”
“我靠?”张钊凯小声说,“你牛逼。”
一般这种什么什么总什么什么哥我敬你一杯的话术,到了梁贞这儿,管他敬的是啥,茶杯碰上去一口闷掉就完事儿了,没人敢在你喝完之后揪着你领子说你喝的是个啥再来一杯。
要是有就再闷一杯。
老梁是这么说的。
这是老梁教给他的为数不多他用得上的生活小技巧。
今天不一般。
张望满意地笑起来,“咱们不喝多,要的就是一个小酌怡情!小贞哥,我再喝一杯,你看着我喝,哈哈哈哈!”
梁贞挺主动地跟着他喝。
张望被他热情到了,笑得脸都挂不住,老人家最喜欢这种请酒不推劝酒不听了年轻人了。
“喝成啥样儿了还小酌怡情!你这都伤身了!你还带着我贞子喝,人不能喝酒!”张钊凯见他还乐呵着没当回事儿,怒道,“我老妈呢!没人管你了还。”
“别为这点儿事烦你妈。”老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说着就想跑,“你们吃,我找老什么老什么唠会儿去!”
“跑啥啊你!”张钊凯揪住他。
“啧”老张说,“我还有下桌要聚呢,小兔崽子少碍事儿。”
“唠嗑可以。”张钊凯看着他,“要让我发现你再喝酒你看你今晚老妈怎么收拾你。”
“不带这样玩儿的啊小张同志。”老张同志说,“我不喝多扫兴。”
“想喝就喝后果自负!”张钊凯说。
“嘘。”梁贞被他们激烈的我要告状你不准告状我就要告状的小学生式争吵吵得有点头疼,“老张。”
张钊凯听见停下来了。
“你再拿你妈压我你工资就充公。”老张接着说。
“我靠!”张钊凯转头瞪着他,“老张你不是人!”
梁贞决定再沉默一会儿。
张望回头,“你刚叫我了?”
“啊。”梁贞一下懵了,这俩姓张的是一脉相承的神奇,“你那碟还有吗?”梁贞指指电视问。
“星云汇?”老张一愣,“有啊。我多了去了。”
老张带着梁贞上楼,铁搭的楼梯,甚至还是中空造型,两根铁杆打了个叉就当做平台了,脚短一点儿就能体验一脚踩空□□挂铁杆上的滋味儿。
护栏也是生锈的几根铁杆,和楼梯一样随便。站这儿能看见楼下围桌打包饭菜的两三桌人,还有一个蹲在大盆菊花前面浇水的张钊凯,像个二货。
还有花田。
景色不赖。
“你知道我这人呢,”张望边走边说,“就爱收集些小玩意儿,尤其是曲艺啊,毫不夸张地说,整个粤剧体系的书我这儿几乎都全了,剧本不用多说,各家的讲评和欣赏我也都集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拿了老梁那批书之后,全得不能再全了。”
“臭显摆。”梁贞说,“你跟我这样不收集的人讲是没法起作用的。”
“你要是我凯子我现在就揍你了。”张望叹了口气说。
“这么多啊。”盒子不大,但很旧,梁贞一拿上手盖子就风吹一样飞了,“你好歹给人家换个好点儿的容所啊收集癖!”
“是啊。从,”张望想了想,“八零年那会儿到现在的我都买全了。”
“谢了啊。”梁贞拍怕他肩膀,“帮大忙了。”
“既然这样,”张望这个见缝插针的说,“再陪我喝两杯。”
梁贞笑了,“你们喝酒的是不是都爱带不喝酒的喝酒。”
人不喝酒的喝不了了还要在旁边冷嘲热讽一下。
“老张教你喝酒。”张望说。
“不用了。”梁贞说。
“不带这样玩儿的啊。”老张有点失望,“用完我老张就丢啊。”
“我有人教。”梁贞挑挑眉。
老张眯了眯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老张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是这么回事儿。”梁贞把他拉近了,“我谈了个对象。”
老张酒一瞬间醒了不少。
“他会喝酒。”梁贞说,“这么说你懂了没?”
“懂了。”老张点点头,“什么人?”
“他吗?”梁贞看着他问。
老张点点头,梁贞觉得姓张的这傻劲儿也是遗传基因在作祟,他说:“鉴于今天是你生日。”
“我生日。”张望说。
“我不告诉你。”梁贞说。
“没有这样的道理。”张望四处张望了下,凑过来,神秘地捂上嘴,“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吗。”
“不是。”梁贞抽空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什么动作。”
“我这不是怕隔墙有耳吗。”张望说。
“你这屋隔壁还有屋吗。”梁贞有些无语,果然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你这是阁楼,老张同志。”
“没。”张望说着放下手,“你说是不是。”
“不是。”梁贞说,“很见得光。”
“那不告诉我。”张望说。
“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吴老八,”梁贞说,“他到现在没理过我。”
张望瞪大了眼睛,“你还说见得光?!你要见得光吴老八……”
“嘘。”梁贞把他拉下来,刚才就应该让他把嘴捂着,“晚点儿告诉你。”
张望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凯子知道吗。”
梁贞说:“凯子不知道。”
张望又说:“先告诉我再告诉他。不然我就把你有个让吴老八到现在都不理你的对象的事曝出去。”
“这算什么威胁。”梁贞说。
“那我就收回你的光碟。”张望看着他手里的盒子说。
“行。”梁贞笑了,“真够阴的。”
“真不能现在说?”张望问。
“我怕你生气。”梁贞说,“五十大寿嘛,好好过。”
“不就是个寿吗。”张望说。
别人的大寿可能十年一回,他老张今年过了五十大寿明年就该过五十一大寿了,大寿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大。
“刚才都说好了。”梁贞说。
“行。”张望说,“你下去吧。”
“你……”梁贞看着他摸出一盒红双喜,就不说话了,“行。”
梁贞拿了碟回家,从一盒塞了个半满的碟片里翻找。所以说老东西被淘汰不是全无道理。就这外观一模一样的几十个碟找到邵源那一个得找到猴年马月……
也得找。
很快梁贞就觉得不是所有老东西都有淘汰的道理。
比如老梁年轻时候自己改装的DVD机……去年就让梁贞连着其他家电一块儿装麻袋里开着小绵羊拖去了距离医院后面的垃圾站……
找光碟得先把光碟放出来。
没有DVD机。
梁贞突然有点头疼,不知道是DVD机的缘故还是张望那两杯酒,他基本全吐了,这吐酒的功夫张钊凯很佩服,但好像还是没吐干净喝了点儿。
你不是吧梁贞。
几滴酒你就不行了?
让邵源知道保准笑他笑到毕业。
梁贞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腾地站起来,喝了酒脑子迟钝真不是唬人的,他这会儿醒了不少,跳着下楼去他妈房间里去和那台老式电脑会面,那电脑台式的,有个放碟的槽。
他连擦尘都顾不上,抽出电线找到插头,松了松成团的线然后插上去,屏幕就亮了。
这张不是。
这张也不是。
还不是。
广东的夏天热得不行,就连风来了你也得对着风喊一声“滚!好烫!”的程度。邵源刚出教室脑门儿就开始冒汗,烈日之下人力蹬车从广戏蹬到锦上花之后更是热得人都快懵了,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今天是大暑。
“你怎么在这儿啊。”他推车走了百来米,大太阳扎得人睁不开眼,凭借眼睛大的先天优势他得以睁开眼,睁着的部分还不小,他就用这部分眼睛看见王安蹲在草地上,屁股离地只有十来厘米,“屁股滚烫不。”
王安眯着眼看了会儿,估计是忍认出邵源来了,又低回去,手往后摸了摸,“不烫。正常体温。”
邵源停好车回来蹲在她前面,背着光,“蠢不蠢啊,对着太阳蹲。”
王安无言转身,“我转过去就像在面壁思过,不好看。”
“都罚站了还好看不好看的。”邵源笑笑,“偶像包袱。”
“你怎么知道我被罚了。”王安说完又转回去,“你过来,我看不见你。”
邵源薅了两根草蹲下,分她一根,“谁没事儿空调房不进在这大蒸笼底下待着啊。”
“我。”王安拔了两根草连着他那根一块儿编了个麻花辫。
“好丑。”邵源说。
王安一气之下把辫子甩他身上不说话了。
“谁罚的你。”邵源问。
“胡老头。”王安说。
“你怎么他了。”邵源挺吃惊的,老**时严了点儿,但还算和气。
“他心情不好。”王安说,“他这是迁怒!唉,我就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白白成了他的小沙包。”
“还小沙包呢你。”邵源笑了,“说实话,到底干嘛了。”
“练枪的时候没拿稳,枪飞王平身上了。其实也没怎么他,就戳了一下他小腿儿,骨肉还健在呢,血都没流。”王安说,“他娇气,一点儿磕碰就大吼大叫。老胡连着他一块儿罚了,因为他练功的时候乱跑,跑到练枪的这一块儿来了。”
“他人呢。”邵源说完就看见了拿着两瓶可乐跑过来的王平。
“哟!”王平这个身高刚好一巴掌拍他背上,“小邵!”
“劲儿挺大。”邵源拿过他的可乐分了一瓶给王安,王平愣了愣,反应过来时两个人都喝上了,“喂!”
邵源笑着晃晃瓶子,“谢了。”
“哎——”王平在他站起来之前跳上他后背,“连小孩的饮料都要抢你是不是人啊!”
“嘘。”邵源说,“我等会儿给你们求求情,就当谢礼。行不行?”
王平看着他。
“行。”王安说。
“你行什么行?”王平转头,“谁买的可乐?”
“行。”邵源站起来,“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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