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空间的白夜突然暗了下来，终端的警报声刺破寂静。
沈渊猛地从书桌前站起，虚拟书架上的空白书籍开始剧烈晃动，书页翻飞间，浮现出一行猩红的文字。
【紧急副本触发：旧物市场·记忆回响】。
几乎同时，隔壁空间传来陆骁的咒骂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沈渊推门出去时，正看到陆骁一脚踹翻了模拟酒吧里的吧台，折刀已经握在手中，熔金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搞什么？刚歇了不到三小时！”
沈渊的终端自动弹出副本信息：
【紧急副本：旧物市场·记忆回响】
【触发条件：持有“锈心古堡入场券碎片”】
【任务目标：在“午夜清仓”前，找到并带走“带有狼头烙印的铜盒”】
【副本规则：1. 旧物会映照持有者的记忆碎片；2. 禁止损毁市场内任何标有“待售”的物品；3. 午夜12点后，未离开市场者将成为“新商品”】
“狼头烙印？”陆骁的目光骤然锐利，“这破系统是故意的？”
沈渊的指尖在终端上滑动，调出锈心古堡的碎片图鉴。第一枚碎片的塔楼图案旁，确实有一个模糊的狼头印记，之前被血色纹路遮挡，此刻在紧急副本的触发下变得清晰。
“不是故意，是规则。”沈渊分析道，“碎片之间会互相吸引，第二枚碎片大概率就在这个铜盒里。”他抬头看向传送门的方向，那里已经泛起白光，“而且，‘紧急副本’通常意味着——有其他玩家也在找碎片。”
陆骁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契约链的骨白色在虚拟灯光下泛着冷光：“来得正好。老子手正痒。”
传送的眩晕感褪去时，一股混杂着霉味、灰尘和劣质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渊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窄的过道里，两侧堆满了摇摇欲坠的旧物：掉漆的铁皮玩具、泛黄的明信片、蒙着灰的老式收音机……天花板上悬着裸露的灯泡，线缆外皮已经开裂，灯光忽明忽灭，在布满划痕的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市场，迷宫般的过道纵横交错，每个摊位都用褪色的帆布围着，上面用红漆写着“待售”二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嗡鸣”，像是无数台老旧电器同时运转，仔细听，又像是压抑的、细碎的人声。
“这地方比玩偶巷还他妈压抑。”陆骁皱眉，踢了踢脚边一只缺胳膊的铁皮青蛙，“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是没有，是藏着。”沈渊的目光扫过摊位深处，那里的阴影似乎在微微蠕动。他弯腰捡起一张泛黄的明信片，背面没有字，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胸口别着一朵枯萎的红玫瑰，背景是一座古堡的尖顶。
明信片刚入手，沈渊的眼前突然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
【记忆碎片映照中……】
混乱的代码流、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屏幕上跳出的红色警告“防御被突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场持续36小时的数据攻防战，耳边是队友冰冷的声音：“沈渊，你的技术，归我们了。”
“喂！书呆子！”
陆骁的吼声将他拽回现实。沈渊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握着明信片的指节已经泛白，卡片边缘被捏得变形。而那张照片上，男人的脸居然变成了他曾经信任的队友的脸，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
“规则1生效了。”陆骁的声音低沉，“这破地方的东西会映出记忆。”他晃了晃手里的一只旧怀表，表盘里没有指针，只有一片漆黑的漩涡，“刚才我看到……死斗笼的铁栏杆。”
沈渊将明信片丢回摊位，上面的照片瞬间恢复原状。他的目光落在摊位角落的一块木牌上，用白色粉笔写着：“铜器区——左转第三个过道。”
“走。”沈渊率先迈步，“狼头铜盒大概率在铜器区。”
穿过两条过道，空气中的金属味越来越浓。第三个过道的入口挂着块生锈的招牌，上面画着一把铜钥匙。刚走进过道，沈渊就听到了争吵声。
“这铜盒是我们先看到的！”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紧紧抱着一个巴掌大的铜盒，盒子表面刻着清晰的狼头烙印，正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她身边站着个瘦高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根钢管，警惕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女人穿着红色旗袍，妆容艳丽，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扇骨是惨白的骨头制成。她身后跟着两个肌肉壮汉，面无表情，像两尊门神。
“小妹妹，话可不能乱说。”旗袍女人笑得妩媚，眼神却冷得像冰，“这市场的规矩，谁拿到算谁的。你们哥哥俩，怕是护不住这好东西吧？”
“你！”少年气得发抖，钢管在手里握得咯吱响。
沈渊和陆骁的出现让争吵声戛然而止。三方目光交汇，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火药味。
旗袍女人的视线在两人手腕的契约链上停留了一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原来是组队的玩家。怎么，也想要这铜盒？”
陆骁直接上前一步，折刀“噌”地弹出：“识相的，把东西放下，滚。”
“呵，挺横。”旗袍女人扇了扇折扇，“知道我是谁吗？‘骨扇’柳红，在这回廊里，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她身后的壮汉向前踏出一步，地面都震了震。
“没听过。”陆骁的语气毫无波澜，“只知道挡路的，都得死。”
冲突一触即发。沈渊却注意到那个女孩怀里的铜盒在震动，狼头烙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女孩的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铜盒正在映照她的记忆，而那记忆显然并不愉快。
“等等。”沈渊突然开口，目光转向柳红，“你知道这铜盒的用途？”
柳红挑眉：“当然。打开能得积分，运气好还有道具。怎么，你想跟我做交易？”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它的。”沈渊的目光扫过铜盒，“这市场这么大，你偏偏能精准找到它，除非……你有特殊线索。”
柳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被说中了。陆骁趁机向前逼近一步，折刀的寒光直指柳红的咽喉：“没时间跟你废话。要么交东西，要么——”
“等等！”女孩突然尖叫起来，怀里的铜盒震动得越来越剧烈，狼头烙印的眼睛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它……它在发烫！”
少年急忙想帮她拿下铜盒，手指刚碰到盒盖，整个人突然像被电击中般抽搐起来，瞳孔里倒映出扭曲的画面：燃烧的房屋、尖叫的女人、一个男人举着刀朝他砍来……
“规则1！”沈渊迅速反应，“别碰它！它在强制映照记忆！”
柳红的脸色变了变，她显然没料到铜盒会有这种反应。就在这时，市场里的老旧挂钟突然敲响，沉闷的钟声回荡在过道里——
“咚——”
“咚——”
已经是十一点半，距离午夜清仓只剩半小时。
柳红眼神一狠，突然对壮汉使了个眼色：“抢过来！”
两个壮汉同时扑向女孩，钢管少年想阻拦，却被其中一人一拳砸中腹部，疼得蜷缩在地。女孩吓得闭上眼，怀里的铜盒却突然飞出，直直冲向陆骁！
“操！”陆骁下意识接住铜盒，入手的瞬间，一股灼热的痛感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记忆碎片强制载入……】
黑暗的地下室，铁链锁住脚踝，铁笼外站着个穿燕尾服的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枚狼头戒指：“‘狼崽’，好好表现，这场‘婚礼’，你是最重要的祭品……”男人的脸模糊不清，但声音像毒蛇的信子，黏腻而冰冷。
“陆骁！”
沈渊的声音像冰锥刺破黑暗。陆骁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铜盒，狼头烙印的眼睛里渗出的液体，居然和他虎口的血混在了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
旗袍女人趁机扑上来，折扇直刺陆骁的眼睛！
“滚开！”陆骁侧身躲过，一脚踹在女人腹部，同时将铜盒抛给沈渊，“拿着！”
沈渊接住铜盒的瞬间，终端突然震动：
【检测到目标物品：狼头铜盒（内含锈心古堡入场券碎片×1）】
【警告：非关联者持有将触发“记忆反噬”】
铜盒果然开始发烫，沈渊强忍着眩晕，目光飞快扫过四周——旗袍女人的两个壮汉正围攻陆骁，少年扶着女孩退到角落，显然被这场面吓住了。
“规则2！”沈渊突然大喊，“他们在损毁‘待售’物品！”
众人循声看去，陆骁刚才踹飞旗袍女人时，对方撞翻了旁边的摊位，一堆标着“待售”的铜器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市场的嗡鸣突然变得尖锐，过道两侧的旧物开始剧烈晃动！那些生锈的铁皮玩具突然亮起眼睛，泛黄的明信片自动飞到空中，照片里的人影伸出手，抓向离得最近的壮汉！
“啊——！”
一个壮汉被无数只纸质手抓住，瞬间被拖进旧物堆里，只发出一声惨叫就没了动静，原地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旗袍女人的脸色彻底变了：“该死！忘了这破规则！”她看了一眼剩下的壮汉，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陆骁，咬了咬牙，“撤！”
剩下的壮汉扶着她，头也不回地冲进黑暗的过道，很快消失不见。
少年和女孩惊魂未定地看着沈渊和陆骁，少年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你们……”
沈渊摆了摆手，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铜盒上。他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果然躺着一枚入场券碎片，和之前的那枚一样，呈现出暗红色，边缘的塔楼图案恰好能和第一枚拼合。碎片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祭品编号：07】。
陆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盯着碎片上的编号，指节捏得发白：“07……是我的编号。”
沈渊将碎片收入终端，铜盒瞬间化作光点消散。他看向陆骁，发现他后颈的皮肤在微微发红，那里并没有疤痕，却像是在呼应某种烙印。
“那个穿燕尾服的男人。”沈渊轻声问，“你想起他是谁了吗？”
陆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猛地转身：“不关你的事。”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沈渊没有再追问。他知道，铜盒触发的记忆只是冰山一角，那个“婚礼”、“祭品”、“燕尾服男人”，都是陆骁过往里最锋利的刺。
挂钟的第十二声钟响终于落下。市场里的旧物停止了晃动，灯光不再闪烁，恢复了死寂。终端弹出提示：
【午夜清仓结束，副本结算中……】
【获得：锈心古堡入场券碎片×1、积分 3000】
【特殊提示：该碎片与“陆骁”深度绑定，仅其可触发隐藏信息】
沈渊看向陆骁，对方正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走吧。”沈渊的声音放轻了些，“还得找最后一枚碎片。”
陆骁没有回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人穿过寂静的过道，离开旧物市场。沈渊握着终端，那里躺着两枚暗红色的碎片，拼合的塔楼图案旁，狼头烙印的眼睛似乎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下一个线索，会指向哪里？沈渊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锈心古堡的阴影，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而陆骁隐藏的过往，终将在那座古堡里，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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