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却是百药谷谷主陆知还和毒谷谷主严凌。毒谷弟子见到谷主纷纷行礼。
“怎么回事?你们为何都在此处?还弄成这个样子?阿景和阿映人呢?”
二十几人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严凌叹了口气:“跑去哪儿了?”
二十几人这才慢慢举起手,指着方才二人离开的方向。
严凌俯下身查看一名弟子的伤势,“好剑法啊!是谁伤的你们?”
“是谢与灵。”
话音一出,旁边的陆知还微微一怔,“谢与灵?你确定没有看错?”
那弟子答道:“严师妹说那人是谢与灵。让我们布置毒阵困住他,没想到阵法还是被他给破了,死了十几名弟子。”
陆知还问道:“那他人呢?”
弟子答道:“方才还在这里。”指了指谢与灵刚刚站过的位置。
陆知还走上前,看着地上的一滩鲜血,隐隐现出黑色,眉头微皱,有些担心,“这孩子……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转身看向严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严景和严映已经数月没有回家,毒谷弟子四下探寻也没有消息。不过平日里两人便是成日不着家的性子,所以严凌也并不太过担心。可前两日突然收到消息,说两人出现在虞山附近,只怕是有危险,其时陆知还也正在毒谷,这才急忙一同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虽说是严景下毒害人在先,但这死掉的十几人毕竟是严凌谷中的弟子,陆知还担心谢与灵安危,却也有些不好开口。
严凌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师姐,受伤的弟子有点多,还要劳烦你和我一同救治。”
陆知还点点头,走到树下一名断骨的弟子身旁,开始为他接骨止血。
粗壮的树干之后,谢与灵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悄声离开。
走出数十丈,突然停步。
一个白发飘飘、面色红润的老头走上前,“谢与灵,见了长辈不打招呼就离开,那可很不好。”正是夏云岫。
谢与灵躬身行礼,“前辈,好久不见。”
夏云岫满脸笑容地看着他,“这才对嘛。不过,你受伤了?”
谢与灵道:“没事……”
夏云岫不等他说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因是长辈,谢与灵不便挣开,只得道:“前辈……我没事……”
夏云岫摇摇头,“青雾中的毒倒是没事,及时封住了经脉,吸入得并不算多。”眉头一皱,胡子飞起,“但你这气息这么乱成这个样子?”不等他说话,手指疾点,谢与灵只觉前胸后背一阵刺痛,便已不能动弹。
“前辈!还请为我解开。”
夏云岫从他的手里抽出剑,扔到一旁,按着谢与灵坐到地上,“不解!”
谢与灵叹了口气,还要再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夏云岫道:“看病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你这个习惯很不好。”将粗细长短不一的数十根银针摊开在一旁,“你呀,急火攻心,气息狂躁,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的。施针只能帮你暂时压制暴走的真气,最终理顺气息还是要靠你自己,你知道吧?这其中最最关键的便是平心静气,心无旁骛,若是太过着急,思绪过重,只会适得其反,万一到场吐血身亡,那可就不能活蹦乱跳地见到叶姑娘了啊,你想清楚。”
夏云岫施完针,看着神情忧急的谢与灵,笑道:“心无旁骛,摒除杂音。我知道,你听到马蹄声了,对吧?放心,不会有事的。不就是俞无涯吗?又不是只有他来了,赶紧调息运气才能起来看好戏啊!”
见他仍不肯闭眼,又道:“你拖着这样的身体去见叶姑娘,到时候还不是要她耗费内力助你疗伤?她……”
不等说完,谢与灵已经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气息也逐渐恢复平稳。
夏云岫捋着胡子,围着谢与灵转了几个圈,“不对啊,我说让他心无旁骛,可这家伙看起来心里一直在想着什么事嘛,这样真气很容易走岔路的。”又俯身凑近看看,探探他的鼻息,“可是他的气息竟然真的平稳了,在想什么呢?”
谢与灵突然睁开眼,夏云岫一惊,退开两步。
“如何?”
谢与灵仍不能说话,只是眨了眨眼。
夏云岫搭脉一试,确实已经全然恢复,不急不慢地开始收针。
谢与灵却有些着急,刚能说话便问道:“前辈……”
夏云岫道:“你想问我们为什么会到这来?是收到了谁的消息,对吗?”捡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草草画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黑蝉。
夏云岫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吧?咽……”
“嘘——”谢与灵做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方才的毒阵处传来,“二位谷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俞掌门,深夜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俞无涯道:“是谁杀了这么多的毒谷弟子,下手可真够狠啊。”
严凌道:“这样的剑法俞掌门会认不得吗?”
俞无涯顿了片刻,似是俯身查看剑伤,语气有些惊讶:“一招割喉,出手这么利落,能将九转剑法用到如此境地的,难道是我的义子谢与灵?”
严凌没有说话。
俞无涯叹了口气,“没想到他果然还活着,起初我还以为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与灵真的回来了。我收到密信,说是他在此处现身,便想过来看看。清虚那日,不少人见到他失控入魔,我很是担心,生怕他一个不慎滥杀无辜,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这孩子父母死得早,和我又不太亲近,成日行踪不定,可真是……”脚步声更近了一些,话锋一转,“不过地上这毒针是怎么回事?严谷主,不会是有人设下陷阱想暗害与灵吧。这等毒物,想来不是寻常弟子能持有的,对了,怎么不见严谷主的两个孩子?我听说她们很久没回家了,严谷主很是着急呢,如今可找到了吗?”
谢与灵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右手按在剑柄上,却见夏云岫想要起身,连忙按住了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听先前的马蹄声,虞山派这次应该来了不少人,看来方才严景的话并没骗他,他若不在毒阵中弃剑认输,便会被俞无涯带走,若只是带回去吸干内力那也罢了,只怕最糟的是,俞无涯会以他为质,引拂衣主动现身。
听俞无涯的脚步声,应当是在绕着毒阵附近打转,想要再寻到些蛛丝马迹。严景和严映二人离去得匆忙,马蹄印当是很明显。
果然,就听俞无涯说道:“瞧这蹄印,应当是沿这个方向离开的。既然已经发现踪迹了,那就不打扰二位了。”一挥手,便要带着虞山派弟子追过去。
严凌担心景映的安危,虽然和俞无涯并无过节仇怨,可心下总觉得此人有些怪异,下意识地便想要景映离他远一些。于是说道:“这蹄印也未必就是谢与灵的,陷入毒谷的毒阵,一时半会儿可骑不了马。”
俞无涯道:“严谷主说得有道理,这么一想,与灵八成是中了毒还没离开这片树林。那就劳烦两位谷主再次稍候片刻,等我找到他,也好赶快为他解毒疗伤。”
此言一出,虞山派几十名弟子持剑而立,将严陆二人围在中间。
俞无涯道:“二位多担待,我实在是很担心与灵那个孩子。若是他走火入魔,突然冲出来打伤二位,那我可就更过意不去了,这样也可暂护一时。对了,尸骨毒江湖闻风丧胆,二位谷主也可用来防身。但我若是不小心中毒,那就只好再劳二位出手救治了。”
语气和缓,面容平静,可字字句句都是难以掩饰的威胁。若她二人暗中下毒,只怕也难以脱身。
严凌看着景映离开的方向,按下心头的怒气没有说话。
另一边的夏云岫却是心急如焚,几次想要冲过去都被谢与灵按下。虽然被捂住了嘴,仍是焦急地想要出声,突然穴道一麻,身子瘫软,倒在地上,半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谢与灵看着他眼里的怒气,低声道:“前辈稍安,我去看看。”
谢与灵所点穴道,正是夏云岫方才点的穴道。这是百药谷特有的点穴之法,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是却能帮助内息流转,平心静气。没想到,一息之间,谢与灵便已学会,还用在了他身上。只不过不同于夏云岫施针,谢与灵是用内力透入穴道,若非功力深厚者,一时半会儿难以自解。
夏云岫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就是,点穴者终被点之。”
谢与灵刚走出两步,便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远处有人喊道:“师父!前面有人!”
谢与灵身形一顿,心道:“他们怎么来了?”一只手摩挲着剑柄上的花纹,挑了挑眉。
“任掌门,别来无恙啊。”
来人正是任自其。他自听闻叶拂衣要去虞山的消息,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往这边赶,生怕来晚了一步,玄灵内功落入他人之手。
眼下半夜在这林中碰到俞无涯,心下暗暗庆幸来得不算晚,可一看成包围状的虞山派弟子,心里又是一沉,恐怕叶拂衣已经落入他手,再想去争,很是不易。
俞无涯察觉到他的视线不住地向后看,故意上前两步,挡住他的目光,“任掌门,你瞧什么呢?”
任自其收回视线,神情有些不太好看,“俞掌门,这大半夜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俞无涯道:“此处离我虞山派更近,若说没想到,那也该是我没想到才是。不知任掌门带了这许多弟子,是有何事?还是说,想找什么人?”
任自其被他说中心事,面上却是不显。当日谢与灵和叶拂衣联手戏弄他,非但没得到挂云剑,还招来了许多麻烦,百里家的那群人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吹拉弹唱得简直把望崇山当成那个戏台子。可是俞无涯作为谢与灵的义父,竟然半点不曾表示,既不曾当面说明情由,也没有书信致歉。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几句管教无方,虞山派也不知谢与灵的下落就算完了。
这分明是**裸地撇清干系,虞山派的声名半点未损,反倒是望崇派成日遭人非议。
任自其心里早就有气,眼下刚见面不久,俞无涯话里话外都是试探之意,当真无礼。再一想到叶拂衣可能落入他手,说不定已经得到了玄灵内功,心中更是烦闷难当。
方才还平静的神色,陡然间怒气横生,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找什么人?”
俞无涯看着他脸色骤变,又青又白,实在不知怎么回事。
按理说叶拂衣在赌坊的消息他应该也听到了,不赶紧去云山镇,竟然大半夜地带着弟子来虞山,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算盘。
一向遇事平静、面色从容的他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俞无涯问道:“青面鬼赌坊舞剑的消息,任掌门可听说了?”
任自其道:“自然,望崇派还不至于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心道:“人不就在你这儿吗?怎么?现在是要想我炫耀吗?哼,亏你还是江湖第一,连这点风度气量也没有,若换作是我,可断然不会这样。”
俞无涯道:“听闻那青面鬼还会用左手剑,内功属阴寒一脉。”
一说到左手剑法,任自其便想到自己死去的儿子任在野,他本来或许是这江湖唯一会用左手剑的人,可是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他执剑了。此时俞无涯再提,难说不是意含讥讽。
“你什么意思?”
俞无涯见他有些生气,说道:“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叶拂衣,任掌门不想去看看吗?”
任自其道:“我就是想看才来的这里!”
俞无涯道:“什么?”难道他也是冲着谢与灵来的?想要以谢与灵为人质逼叶拂衣出现?
一旁的谢与灵也是有些不解,突然瞥到任自其身后一人。
那人的长相却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
脑中灵光一闪,是肖全。
可那日,他和拂衣亲眼看到肖全被烧成灰烬了。
再仔细一看,这人虽和肖全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神色却截然不同。浑身打颤,眼神惊慌,又隐隐透出一丝期待。
这人正是肖生。
望崇山上他本想趁乱偷偷溜走,结果没走出两步,就感到身后一阵恶寒,好像有数道目光冷冷地钉在身上,果不其然,下一刻,长剑就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任自其既是从他这里听闻了拂衣的去向,那自然不能轻易让此人离开。所以,迫于长剑的威势,肖生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望崇派的人赶到这来了。
谢与灵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琢磨着任自其方才的话,言下之意他会出现在此处竟也是为了拂衣。
可是拂衣在赌坊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任自其又为何朝着相反的方向赶来呢?
这个和肖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有前段时间大张旗鼓找儿子的百里家……
一个念头闪过,眉头渐渐舒展,谢与灵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细细抚摸着剑柄上的柳纹,心道:“要再快一点赶到了。”
可是眼下两位谷主受困,自己不能袖手旁观,正思虑间,右侧林中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二位,许久不见呐。”
那人来得好快,说话时尚在十丈开外,话音落下,已在俞无涯和任自其面前站定。
背负长刀,眉目疏朗,正是成山派掌门应远途。
俞无涯眼中闪过一丝戒备,随即平静地问道:“应掌门,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应远途道:“俞掌门,这虽然离虞山派最近,可还不是你的地盘吧。我和任掌门出现在此还要经你同意吗?”言下之意竟是和任自其站在一边了。
任自其虽然素来和应远途不和,但这一句却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心道:“难得,你还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
俞无涯笑道:“二位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当然不需要任何人点头。不过,我们聚在此处却是为了一个人。”
应远途道:“叶拂衣?”
俞无涯道:“正是。此人修炼邪功……”
应远途打断道:“说来,既是惩奸除恶,清虚那日为何不见俞掌门的身影?”
任自其听了也回过神来,俞无涯这如今的江湖第一,清虚那日竟然不见人影?不知在背后谋划些什么。一双眼睛紧盯在俞无涯身上,想要找出些蛛丝马迹。
俞无涯道:“不巧,偏偏那段时间旧伤发作,虽然强撑着赶去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多亏了二位,这才彻底铲除了那些傀儡。”
任自其刚想说话,就被应远途抢了先,声音沉静:“江湖皆知,我们能活着,是天水境出手相救。”话音一转,“不过,两位谷主又为何会在此处?还被虞山派弟子围在四周?”
任自其道:“两位谷主?”
应远途道:“百药谷谷主陆知还和毒谷谷主严凌就在此处。俞掌门,难道你的伤还没好吗?”
任自其看向俞无涯,心念电闪,若他真的重伤未愈,或者身中剧毒,已经到了要请两位谷主合力医治的地步,那倒是好事一桩。
俞无涯道:“夜黑林深,只怕两位谷主遇险。”
任自其道:“有何危险之处?”
难道是叶拂衣出现了?那消息果然是真的,幸好来得及时。
俞无涯道:“我的义子与灵回来了。二位也知,当日曾有人见他失控入魔,若传言是真,只怕不妙。”
应远途道:“俞掌门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身后就是两位谷主,俞无涯自然不能说是严景传信给他,正想开口,却听应远途道:“若想要寻到谢与灵,眼下不正有一个好去处吗?”
俞无涯笑道:“云山镇。”
应远途道:“正是,若叶拂衣真的出现在赌坊,谢与灵就算不在那里,现在也应该赶去那里了。”
俞无涯笑道:“应掌门说得对,如此,那便一起去云山镇看看吧。”
转身走向陆知还和严凌,“实在抱歉,惊扰二位了。若二位见到谢与灵,还要劳烦告知虞山派一声,多谢。至于严景、严映两个孩子,若是有消息,我一定立时传信告知。”
三位掌门这便一齐朝云山镇出发了。
任自其却是满腹心事,偷偷交代几名弟子留下,在此处探听叶拂衣的下落,这才一起离开。
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倏忽而去,片刻间已经去得远了。
严凌看着俞无涯的背影,回想起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下总是觉得不安。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一道白发飘飘的身影喘着粗气跑过来,一把抓过陆知还的肩膀,“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快给我看看,刚才可是受惊了,现下不用害怕了。知还啊,是我来晚了,那小子……”
陆知还打落他颤抖的手,“究竟是谁在害怕?”
夏云岫又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地仔细查看,“真的没有受伤吗?我再看看……”
严凌摇摇头走到一旁。
陆知还朝他使个眼色,夏云岫这才看到地上还有正流血的毒谷弟子,走上前一瞧,低声道:“啧,这小子杀气够重的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不知去哪儿了。”
树林边缘,一只信鸽隐入夜色。
王平回想起方才在林中听到的谢与灵和严景严映的对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立刻间赌坊一事传书告知寺里。
看着信鸽飞走,王平有些心神不宁。
法净大师曾说过,练武需当脚踏实地,戒骄戒躁,可是如今只要换血便能功力大进,那还要过去的吃苦卖力有什么用呢?
他想起被法净大师救回寒林寺的日子,无论风吹雨打、蝉鸣鸡叫,自有一道道身影清心定念,参禅打坐,习武练功。
若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终究抵不过一场赌局、一次换血,那寒林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这样的捷径又有几人能不动心?
习武讲究天赋悟性,若是不能换血,可能再过十年百年,哪怕终其一生,他都不是叶拂衣的对手,那就永远也报不了仇。
天赋?这该死的天赋,就是命吧。
可谁又愿意认命呢?谁又愿意自认不如呢?就真的能心平气和地看着别人一日千里、风光无限,半点也不嫉妒吗?
要看得开?要寻本心?
王平并不知道他的本心究竟是什么?
如果法净大师还活着,或许就能回答他了。
但法净大师寻到本心了吗?
那他为何终日沉思郁郁?
叶拂衣心术不正,修习邪功,残害人命,杀她不是江湖正义吗?她要重开清虚不就应该阻止吗?
在王平的心里,他的父亲是因为想要阻止灾祸重现才去杀叶拂衣的,却死在了她的手里。
所以,王平每日每夜想的都是杀叶拂衣报仇,他站在江湖正义的那一边,他永远理直气壮。
可真的是这样吗?
为何作出决定的法净大师每一天都活在痛苦里?
他后悔了吗?
法净大师曾说过,不管清虚发生什么,都不要报仇,不要再去寻那个人。
可是,眼下所有人都在找她。
王平再次寻着谢与灵的踪迹,踏上去云山镇的路,只是,这一次,脚步却带着几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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