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是你们!”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生气了,“我得好好问你们为什么我的货物都是空箱子!”
门在他的怒火中被打开,这个暴躁男人的面容出现在两人面前,下巴上留着参差不齐的胡渣,眼底有让人无法忽略的青黑,头发一缕一缕,大概是有两三个月没有洗过的样子,身上也散发着一股酸臭,干瘪身体套着斑斓的衣服,上面星星点点,不知道是粘上的油渍还是长出的霉菌。
饶是从平民窟长大的海泽尔也需要调动一些意志力才能忍住不皱眉。
余鸣压下生理上的不适感,和这位先生说:“很遗憾,我们停靠在转运站的时候发现有人混上了货运船,卸货的时候发现货物的重量不对,就过来访查了。”余鸣并没有撒谎,虽然他嘴中这个混上货运飞船的人就是他自己。
“那你们就要给我找回来啊!”这个人的音量提高,音调也变得尖细起来。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来做些调查才能继续追回货物。”余鸣装模作样地拿起平板,做出要记录的样子。
这个男人微愣,继而又开始不耐烦地大吼,“不是,你们的问题为什么还要找我,找不回来小心我投诉你们!小心你们的工作,里面可是贵重物品。”男人说得唾沫横飞,奇怪的味道从他的口中飘出。
余鸣的表情没变,“对不起先生,是我们的失误,所以如果您知道供货商的信息我们的调查可能会更清晰,毕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男人眯起眼睛,“你们为什么老是问这问那的,给我看看你们的工号!”
余鸣假装微笑的表情僵住,心里冒着冷汗,完蛋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你们不是运输的人吧?”男人起了疑心,毫无征兆间,他忽然暴起,从腰间抽出短刀,直朝两人面门划来。
要是普通人可能已经被放倒了,但可惜的是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男人这速度在他们眼中可能就只是正常人端起了一个杯子,余鸣稍微一侧身,而海泽尔则直接抓上了男人的手臂,顺着他的力道,将人反身钳制。
“啊啊啊啊啊!”男人发出刺耳的尖叫,余鸣撕开自己的衣服,用布条捂住了他的嘴。凄厉的叫喊声被止住,男人只能发出挣扎的呜呜声。
余鸣不想这样做,如果这个人是这条产业链的比较重要的环节,那么让他失踪无疑是一个打草惊蛇的行为,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余鸣终于放下让他面部僵硬的笑脸,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让人反胃的脸,他将布条取下。男人怨恨地盯着余鸣,他的嘴巴微张,他继续放声尖叫,好像是要吸引周围的人。
余鸣再次把布条塞回男人的嘴里。
既然如此……
余鸣看向海泽尔,表示自己想要用那招,海泽尔会意,点头让他自己做决定。
像是他们这样拥有高精神力的人,是可以简单突破别人的精神力屏障,他们可以直接潜入别人的大脑,去搜寻自己想要的信息,但这种行为也不是非常万能,潜入别人的意识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如果不熟练很容易也让自己脑死亡。
除非必要不要轻易使用这个方法。
但余鸣并不是一个新手。秦迪强教过他特别的审讯手法,这个方法是他们之前在军队里面才会使用的,只是这种方法对被探查的人不太友好。
余鸣已经给过这个男人机会了,面对这样的人渣,一次机会已经很多了。
余鸣闭上眼睛,周围的空间逐渐被余鸣的精神力填满,海泽尔舒服地眯起眼睛,而与之相反的,那个男人,挣扎起来。
他感觉到了那种恐怖的窥视感,他的头很痛,这感觉就像有人用锤子打开了自己的头盖骨,他想要逃开,可是后面抓着他的人力大无比,男人只能呜咽。
余鸣的身体软了下来,海泽尔用脚为他当枕头,这样的表现也就说明,余鸣已经进入到了对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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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是浓稠的黑色,这是余鸣对男人脑海世界的第一印象,现在还只是在表层,这一层并不能找到他想要的信息。他需要快速下潜到最深层,如果是医生在这里的话,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一个人多小时,但是站在这里的余鸣可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下潜,只需要两分钟。
外面,男人的身躯更加剧烈的扭动,他的眼球向上翻动,露出充满血丝的眼白,没多久他的身体忽然伸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这也就说明余鸣到达了脑海的深层。
在这里不会存在任何秘密。
余鸣不能在这里呆太长的时间,但他要找的东西很简单,这个男人对他们如此戒备,而且在这里担任转运的职位,知道的肯定不少,只需要顺着“孩子”这个关键词,马上就能找到。
顺着记忆的丝线,余鸣掠过男人的许多记忆片段,不是非常清晰,像是罩上了一层水雾:正在哭泣的脸,血肉模糊的伤口,冰冷的手术台……余鸣看得心惊。
他不断向下深入,越往里,他看见的东西就越隐秘,也越难以入目,而这还仅仅只是这个男人的记忆。从记忆里的蛛丝马迹看来,这条产业链不仅仅只有男人这一条线,在其他星球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会像运输。
余鸣的怒火越燃越旺,直到最后,他看见了一张熟悉无比的脸,一张无比清晰的脸,男人对她的印象很深,而且蓄意隐藏,余鸣走到这个深度才能找到这最深处的秘密。
艾拉,是她。
余鸣的眉头皱紧,这段记忆里艾拉蒙着脸,但是余鸣还是认了出来,因为她那双手太明显,做着很多美甲,和当时花车上看见的那双手一模一样,她宝贵得很。
这段记忆可能就是前几天,难怪记得这么清楚。
“余鸣,该出来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下潜的时候,海泽尔的声音叫住了他,时间快到了。余鸣只好收回向下探索的**,闭上自己的眼睛,再睁眼,他便回到了现实。
才出来就感觉到头下是柔软的触感,他坐起身,发现海泽尔早就把那个男人丢到了一旁,而他则好好地躺在海泽尔的腿上。
“辛苦了。”余鸣愧疚地为海泽尔捏了捏腿,“没有麻吧,我给你揉一下。”
海泽尔舒服地眯起眼睛,“没事,你出来就好,在里面看见什么了吗?”
“我看见是谁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了。”余鸣边按腿边和海泽尔说,“是艾拉,就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个人,没想到他在背后还搞这种产业,简直太没良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余鸣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我看见是她将这些孩子们带到飞船,接下来这些孩子们会来到男人这里,然后就再被分发到其他的买家的位置。这些孩子哭喊的话,那个男人就会鞭打他们,而且如果有些孩子在运输过程中出了以外,他就会,就会……”
接下来的话不必余鸣多说,海泽尔心知肚明,如果失去生命体征,那么接下来迎接这些孩子就会是身体被冰冷地拆分,然后送到其他地方。
能做出这样的事简直不是人,余鸣下意识锤了一下手,他忘记手下垫着的是海泽尔的腿了,海泽尔装模作样痛呼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都没变。
余鸣反应过来,他急忙又去搓了搓海泽尔的腿,“对不起。”
“我得先去交任务,然后再去铲除这些人。”余鸣气得牙痒痒。
海泽尔专注地看着余鸣的表情,“我和你一起,在我的管辖区内居然还能发生这些事情,是我的失职。”
余鸣抬起手腕看了看了一眼,表情忽然奇怪起来,他看见任务面板上居然已经显示他已经完成任务了,“我以为需要给对方提供各种材料呢。”
“最近接到的任务都好奇怪,感觉对方像是一直在监视着我,上次去那医药包的任务也是,对方发布这些任务的目好像并不是想要什么结果,而是引导我。”余鸣想不到谁会有这样的闲心,最重要的是,对方是发布在雇佣兵的网站上的任务,他是怎么能确定是自己接到的任务呢?
所以这个推论站不住脚。
海泽尔被余鸣这么一说,也开始思考,但碍于本人知道的信息也很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艾拉这件事情要是爆出来她怕是坐不上她想要的宝位了。”
余鸣同意,不对,等等,他忽然像起什么,追查这件事情太专注,他差点忘记这件事,爱丽丝正在和艾拉谈生意呢,要是两人牵了什么合同,这事不就说不清了吗!
“快,我们快走!”余鸣将坐着的海泽尔拉起来,“我们要去阻止爱丽丝!”
“别慌。”海泽尔安慰余鸣,“宴会现在还没有开始,还来得及,先把这个解决一下。”
海泽尔走向那个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男人,将他丢回的房中,再四处检查了一下,海泽尔拨通讯给下属,安排好以后才和余鸣一起离开,希望爱丽丝和艾拉还没有达成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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