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澈倒是有一副好相貌，五官端正，一双丹凤眼透着文人雅士的内敛。
说起来系统并没有说女主的剧情，或许对于韩澈来说，任何女子都比不上他心中的野心。
肖若不管他是否孤家寡人，但不能沾染这天星寨和凌凤。
韩澈微微颔首，声音因虚弱而低哑：“是姑娘……救了在下？”
“顺手罢了。”凌凤走进屋内，目光落在他腰腹间被厚厚包扎的伤口上，“感觉如何？老孙头说你命大，阎王爷暂时不收。”
“不死就行。”韩澈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额角渗出冷汗，“在下韩澈，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凌凤。”凌凤报上名字，并未伸手搀扶，只是看着他艰难地靠坐在床头，“这里是夜朗山，天星寨。”
天星寨……韩澈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他确实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首领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女子。
“原来是凌当家，失敬。”韩澈拱了拱手，“凌当家救命之恩，韩某没齿难忘。”
“客套话不必多说。”凌凤打断他，单刀直入，“我只问你，何人伤你？为何会倒在那条官道上？你是什么人？”
韩澈心头一紧，脑中飞速运转。
他的真实身份是绝不能暴露的，若是他们怕受牵连，自是不会收留，而且他现在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地方。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复杂神色，再抬眼时，脸上已带上恰到好处的悲愤与无奈：“不瞒凌当家，韩某……本是北地一商贾之家出身，家中略有资财，但现在世道不太平，钱就是祸患，我家里人全都被杀，某好不容易逃出来，又遇上了截杀的人，身上一点银钱都没有了，还请凌当家不要赶某走…”
他声音哽咽，显得情真意切。
凌凤看出他有些秘密，但她并未戳穿，乱世之中，谁没有点秘密？只要他不危害到寨子，她可以暂时不去深究。
“原来如此。”凌凤语气依旧平淡，“那你便在此安心养伤吧，寨子里条件简陋，但保你性命无虞还是能做到的。”
“多谢凌当家收留。”韩澈再次道谢，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知道这第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不必谢我。”凌凤转身欲走，手腕上的银蛇也随之调整了姿势，蛇首依旧朝着韩澈的方向，“记住我的话，天星寨有寨子的规矩，养伤期间，安分守己，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去的地方别去，需要什么，跟外面的阿虎说。”
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等你伤好了，是去是留，随你。但若留下，就要守我天星寨的规矩；若走，也需将养伤的费用结清。”
说完，她便离开了医舍，留下韩澈一人靠在床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凌凤……天星寨……
一个女人罢了，若是能为他所用…
所以等韩澈的伤势能下地走动后，便不再安于只待在医舍那方寸之地。
天星寨依山势而建，屋舍错落，多以木石结构，虽简陋却整齐。
寨民们面容大多带着劳作的风霜，但眼神却不像外面流民那般麻木绝望，反而有种罕见的安定感。
韩澈心中暗自称奇，这凌凤，确实有些手段。
他看似随意地漫步，实则目光敏锐地扫过各处。
这日，他信步走到寨子中央一片较为平坦的空地，见七八个半大的孩子正在追逐打闹，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才五六岁模样，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小脸冻得通红，却洋溢着无忧无虑的欢快。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跑得太急，摔了一跤，手里的木棍子飞了出去，正落到韩澈脚边。
男孩爬起来，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先生”。
韩澈弯腰捡起木棍，并未立刻归还，而是用木棍在覆着薄雪的泥地上划了几下，写下一个端正的“山”字。他温和地看向那男孩：“认得这个字吗？”
男孩茫然地摇摇头，其他孩子也好奇地围拢过来。
韩澈微微一笑，声音清晰而平和：“这个字，念‘山’。我们脚下站的，就是山。它高大、稳固，为我们挡住了外面的风雪和刀兵。”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那奇妙的符号，又看看韩澈，充满了新奇。
“我教你们认字，好不好？”韩澈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吸引力，“认了字，就能看懂更多的道理，将来，或许能走出这大山，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男孩犹豫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韩澈便每日抽出一段时间，在这片空地上教孩子们识字。他没有书本，便以树枝为笔，大地为纸。
从“日月水火”开始，到“田禾米谷”，再到“忠孝仁义”，他不仅教识字，还会讲述与这些字相关的典故、道理，言语深入浅出，循循善诱。
他本就相貌儒雅，谈吐不凡，此刻放下身份，耐心教导一群山野孩童，更是显得平易近人，博学多才。
很快，不仅是孩子们，连一些年轻的寨民，甚至偶尔路过的妇人，都会忍不住驻足听上一会儿。
“韩先生懂得真多！”“韩先生讲的比镇上说书的还有趣！”“俺娃要是一直能跟着韩先生读书就好了……”
不知不觉间，“韩先生”的名声在寨子里悄然传开。
人们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好奇、审视，渐渐多了几分尊重和亲近，他通过这种方式，不着痕迹地融入了天星寨。
这一切，自然落入了凌凤和肖若的眼中。
凌凤站在自己屋子的窗边，远远望着空地上被孩子们簇拥着的韩澈，他正耐心地纠正一个孩子的握“笔”姿势，侧脸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倒是会找事做。”凌凤低声自语，她不得不承认，韩澈这一手很高明。
教书育人，在任何地方都是积攒威望最快、最无懈可击的方式之一，他并未直接接触寨务，却从下一代入手，润物无声。
肖若的蛇身微微绷紧，鳞片摩擦着凌凤的皮肤，传递着无声的警告。
这一世有着肖若的影响，凌凤始终保持着清醒，对韩澈有所防备。
“我知道。”凌凤仿佛听懂了他的意思，轻轻抚了抚银蛇冰凉的鳞片，眼神锐利如初，“他翻不起什么浪，阿虎一直盯着他呢。”
果然，不多时，阿虎就气冲冲地找了来：“小凌姐！那姓韩的天天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教孩子，寨子里好些人都快把他当活菩萨了！我看他就没安好心！”
凌凤收回目光，看向一脸愤懑的阿虎，平静道：“他教孩子们识字，是好事，总比孩子们整天疯跑、将来做个睁眼瞎强。”
“可是……”
“没有可是。”凌凤打断他，“他愿意教，就让他教，你把人盯紧就行，重点是粮仓、武库这些关键地方，别让他靠近，至于孩子们……多学几个字，没坏处。”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再说了，他教的‘忠孝仁义’，听听也无妨，至于这‘忠’，该对谁……日后自有分晓。”
阿虎似懂非懂，但见凌凤如此镇定，也只好按下心中的不满，瓮声瓮气地应道：“知道了，小凌姐，我会盯死他的！”
日子便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缓缓流淌。
凌凤的生活依旧忙碌，清晨练武，处理寨务，巡视防御，调配物资。
而肖若几乎与她形影不离，白日里偶尔换个位置盘在她肩头，有几个胆大的想摸，都被凶了。
冬去春来，山间的积雪消融，露出点点新绿，夜朗山的风依旧带着寒意，却已不再刺骨。
这一夜，月华格外皎洁，清辉如练，洒满人间。
凌凤已然熟睡。
肖若盘踞在窗台，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妖力奔流不息，如同江河汇海，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垒。
修复已久的妖身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灵魂与这具银蛇之躯的融合也趋于圆满。
化形的时机，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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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韩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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