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红灯笼从朱漆大门一直挂到内院回廊，艳红的绸缎缠绕着廊下的玉柱，连空气中都飘着掺了蜜的熏香——这是为苏旭延和李若彤的婚事准备的。三天前，苏老爷带着几位族中长辈把他堵在书房，桌上摊着李府送来的庚帖，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旭延，你是苏家嫡长子，这门亲事关乎家族荣辱，由不得你推脱！”
苏旭延攥着桌角的手指泛白，他看着长辈们不容置喙的脸，又想起这几日总躲着他的苏煜霖，喉间发紧：“爹，我与若彤小姐只是朋友，强行联姻……”
“朋友？”坐在主位的二爷爷重重拍了下桌子，花白的胡须气得发抖，“李尚书已在朝堂上为苏家美言数次，这门亲事成了，苏家在京中地位才能更稳！你若敢抗婚，便是苏家的不孝子！”
身后的苏煜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浅灰色的衣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没有进来，只是隔着半开的门缝望着苏旭延，那双总是带着依赖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苏旭延看不懂的暗潮，像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却静得可怕。
【宿主！苏煜霖的占有欲数值在疯涨！已经到92%了！】云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快想办法安抚他！】
苏旭延心里一紧，刚想推开围在身边的长辈去找苏煜霖，却被苏老爷按住肩膀：“你哪儿也别去，从今日起，待在院里准备婚事，不许再与旁人接触。”话音落下，两个家丁立刻守在了书房门口，明摆着是要将他软禁。
他透过门缝最后看了一眼，苏煜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和廊下那盏晃得人眼晕的红灯笼。
接下来的三天，苏旭延被关在东厢房里，李府送来的嫁衣、凤冠堆满了半间屋子。他试过跟看守的家丁沟通，试过用意识联系云云，可云云像是被什么屏蔽了一样，只有偶尔断断续续的提示音传来：“占有欲……95%……98%……”
直到婚期前一天晚上，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旭延猛地抬头，就见窗棂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跳了进来——是苏煜霖。
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头发用一根黑色发带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往总是温顺的眉眼此刻冷得像冰，眼底的红血丝几乎要溢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刀身映着烛光，闪着寒芒。
“煜霖？你怎么进来的？”苏旭延起身想走过去，却被苏煜霖的眼神定在原地。那眼神太陌生了，没有了依赖，没有了委屈，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和占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哥，他们要你娶李若彤？”苏煜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要你穿着那身红嫁衣，跟她拜堂，跟她入洞房？”
“煜霖，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答应，我一直在想办法……”苏旭延急着辩解，却被苏煜霖一步步逼近。他能闻到苏煜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想办法？”苏煜霖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疯狂，几分绝望，“哥，你的办法就是被他们关在这里，等着明天穿嫁衣吗？你是不是忘了，你说过要带我一起出门，说过会一直对我好的？”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苏旭延的脸颊，动作依旧温柔，可苏旭延却觉得浑身发冷。那指尖的温度低得吓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没有忘。”苏旭延抓住他的手，想让他冷静下来，“煜霖，我们一起逃出去，好不好？等避开这阵子，我再跟爹和长辈们解释，他们会明白的。”
“逃出去？”苏煜霖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逃到哪里去？只要你还姓苏，他们就会一直逼你；只要李若彤还在，她就会一直缠着你。哥，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你永远不离开我。”
他的话音落下，突然伸手扣住苏旭延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苏旭延吃痛地皱眉，刚想挣扎，就被苏煜霖按在了床上。短刀被他扔在一旁，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煜霖，你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苏旭延的心跳得飞快，他能感觉到苏煜霖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我知道。”苏煜霖低头，额头抵着苏旭延的额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哥，从你给我香囊那天起，从你让我搬去东厢房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了。谁也不能抢，谁也不能碰。”
他的吻突然落下来，没有了以往的小心翼翼，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辗转在苏旭延的唇上、颈间。苏旭延用力挣扎，可苏煜霖的力气大得惊人，像是积攒了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愤怒，此刻尽数爆发出来。
“哥，别挣扎了。”苏煜霖咬住他的耳垂，声音带着蛊惑，“只有这样，你才会永远记住我，才会永远属于我。”
窗外的红灯笼还在亮着，映得屋里的一切都泛着诡异的红。苏旭延看着苏煜霖眼底的偏执，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他知道，苏煜霖是真的疯了，被这桩婚事，被他自己的占有欲逼疯了。
他想喊，想求救，可苏煜霖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衣襟滑进去，指尖的冰凉让他浑身一颤。“哥，乖一点，”苏煜霖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带着哭腔，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会很轻的，不会弄疼你。”
苏旭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疼。他想起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攥着香囊小心翼翼问“哥，我能跟你一起吗”的少年，想起那个在栖霞山拉着自己手腕，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占有欲数值……100%……”云云的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却带着绝望的意味，“宿主，他现在完全被偏执支配了，我没办法干预……”
苏煜霖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眼泪，动作微微一顿，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吻痕落在他的脸颊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哥，别哭，”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委屈，“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要把你抢走的。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的动作渐渐温柔下来，可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却丝毫未减，像是要把苏旭延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两人永远再也无法分开。苏旭延闭上眼，任由眼泪浸湿枕巾，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苏煜霖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苏煜霖抱着苏旭延，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哥，我们走。”他起身，小心翼翼地帮苏旭延穿好衣服，然后背起他，从窗户跳了出去。
院子里的家丁还在熟睡，大概是被苏煜霖下了药。苏煜霖背着苏旭延，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避开那些刺眼的红灯笼，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
苏旭延趴在他的背上，能感觉到他肩膀的单薄，却又无比坚定。他想起刚才苏煜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沙哑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煜霖，我们要去哪里？”他轻声问。
“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苏煜霖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露出真正轻松的笑容，“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人能逼你娶别人，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后门被轻轻推开，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小巷。苏煜霖背着苏旭延走进巷子里，脚步没有丝毫犹豫。苏旭延抬头看向天空，几颗疏星还挂在天上，远处传来几声鸡鸣，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苏煜霖的偏执会不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真的躲过苏家的追查。可他趴在苏煜霖的背上，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定。
也许，这样也好。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
【宿主……】云云的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苏旭延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拍了拍苏煜霖的肩膀：“煜霖，慢点走，别摔了。”
苏煜霖脚步一顿，随即笑得更开心了，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好，听哥的。”
小巷的尽头，是熹微的晨光。苏煜霖背着苏旭延，一步步朝着光的方向走去，身后是苏府越来越远的红灯笼，身前是未知的未来。而苏旭延知道，从他被苏煜霖带走的这一刻起，他的攻略任务，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变成了一场关于爱与占有，救赎与沉沦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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