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
八只分水刺骤然碎裂，化成一地金属粉末，又被风卷走。
王疏平大口大口吐着血，眼神从痛恨到茫然，最终一点点失了全部神采，紧紧闭起来。
他尚未死去，但离陨落同样不远。
而轻易将分水刺打落的商有归，则开始一个人说着含混不清的话语，声音并不如之前那般清晰。
他本已“黑白分明”的两只眼睛颜色又开始变化不定，一会儿黑色多过白色，一会儿白色多过黑色，只有相互攻击的两只手总算是消停下来，不再动作了。
围观众人再退，却蓦然听得一声叹息。
一穿火焰道袍、约莫中年面目的男子终于下场，他远远隔着半个场地将王疏平从场中送出，却不多做停留，径自又踏云上了那朵只能容纳几人的小小青莲，再不见踪影。
正有修士认出，那是丹火派此次前来的随队真君！
“这究竟是……”一些修士见丹火派真君走远，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方才不来，现在才来？将人带走后又径自去了几位道君所在，难道还要求道君出手相救么？这般心性，有何可救？
“莫要多言，你看！”经验老到的金丹、阴神们一拍自家定力不足的筑基期师弟师妹，“能近距离亲眼见到同辈修士坚定道路龙虎交汇，不管最后能不能成，都是你的大机缘！好好体悟！”
话音才落，商有归口中声音便清晰了起来：
“……他人——与我不相干之人——既然不相干，那与我何干？”
“——我之道必为剑之道，为风之道。我当以我手中剑，护所爱，斩不公，断不平，求逍遥。”
在这些话语落入自家修为不足的师弟师妹耳朵之前，金丹期与阴神期们赶紧先行出手，拦住声音。再有真人真君们立下屏障，足以让众人能清楚观看，又不至于影响正要踏过劫数的商有归。
·
商有归手中握住了剑。
做什么，如何做，已然在心中明了。
心魔滑落在地，全身软若无骨似的扭成一团，吃吃笑道：“怎么，杀了我？来吧，杀了我，用你的剑。你既已看破关隘，前路坦荡，不必回头。”
商有归却只是持剑，不曾落下。
他沉默地看着心魔良久，微笑：“为何要杀你？杀你，不成金丹。”
“我不是心魔，心魔却是我。好也是我，坏也是我。记得来路，方知前路如何。”
这才是金丹前的最后一道关隘！
一直笑意惑人的心魔面上骤然平静下来，眉目低垂，似笑非笑，竟是说不出的神圣，峣峣皎皎。
他的身体逐渐化为虚影，又如烟尘，化作轻薄的灰色纱衣，渐次披在商有归肩上。
商有归拢起纱衣，并指弹剑，悠然吟道：“非魔是我颠倒开，慧剑斩尽尘嚣来，动静两忘生大药……水火百转入莲台。”
剑锋便不着半分烟火地划了个剑弧，弧光转得很慢，却极圆润，正如金丹。
咔嚓。
这片内心世界便被一阵浩然清风轻轻吹开，如琉璃碎裂，倒映出无穷无尽商有归的虚影。
他往前一步，就已回到现实，手中正有一口长剑，灵光湛然。似落尽尘埃，又似通透无暇。
金丹之法，以神为炉，以性为药，以定为火，以慧为水。
他一黑一白的两只眼瞳蓦地转动起来，混在一处，如两尾轮转不休的阴阳鱼。最终又渐渐分开，化为清澈明静的双眼。
昆仑一碧如洗的天空中，朵朵紫云聚拢，绵延数十里。云中铺开一层金霞，照得青涧湖上彩光粼粼。
莲瓣摇曳，商有归正在硕大的莲心正中站定，剑锋向下，面上浮现出一抹静谧的微笑。
法力在身体中如鱼一般游走，修炼数十载，未有过今日这般自然灵动。而灵台紫府中，魂魄之间，自然而然迸发出一种绝强的吸引力，要将本来彼此独立的魂与魄彻底结合在一起！
一束天光倾泻而下，如云的灵气倒灌，几乎在商有归头上形成一个漏斗。
被灵气包围的商有归面目都有些模糊起来，身上却多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奇妙韵味。
天人合一！
魂、魄、法力，便在这种难以言说的奇妙中相抱相合。
魂魄如何变化，外人不可见，可见的只有商有归身上似乎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晕轮。那晕轮仿佛是金色，又仿佛七彩，不断流动变化，然而当人想要细看之时，又似乎再也寻不到踪影。
他的气息也在改变，变得让众多筑基们难以再把握。他分明就站在那里，却好似不再是人，而是一阵清风，一滴雨露……
只是，似乎还缺了什么？
商有归朗然而笑，手中长剑脱手而出，便径自往那一束天光中飞去！
长剑沾染天光，便从商有归泥丸钻入。于是圆满之中再无遗憾再无瑕疵，他静立莲台不动，身上的缥缈出尘之意又多几分，而开着一池青莲的青涧湖中，水面就如烧开一般沸腾翻涌起来！
云气如龙似虎，盘踞其上，威风赫赫，正是风起云涌之势。又有细雨落下，慢慢显出一条长虹垂在云间。
顷刻，波光粼粼的“沸水”表面气泡一个个破开，无数青蘋舒展，其上开出朵朵青莲，摇曳生姿。
又在瞬间，青莲开败，化入水中。风过无痕，只余清雅莲香萦绕鼻尖。
原来那浮萍青莲，都不过是灵气倒灌时产生的，似真似幻的虚影。唯有云散后，那仍挂在青涧湖上的飞虹才是真实。
至此，商有归金丹已成。
·
正在结丹的商有归，感受则与外界围观群众完全不同。
那确实是十分微妙的境况，他能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也能察觉这具身体中的每一点微小变化，更能察觉到来自无穷高空中那种……压迫，或者说隐藏在压迫下的吸引力与诱惑？
无尽的深邃浩大，无尽的可探索之物，令人难以自拔、为之心折，甚至永远投身其中与之为伴……
这便是“道”吗？
他忽然有些理解前世那些为探知世界真理奉献终身的科学家了。
真理，道，或是别的什么称呼，它在这里，本身就是令人心醉，会不断勾起有灵众生的好奇心，然后不断探索追寻的。
他同样察觉到，这股深邃博大而难以反抗的力量又是如此温柔，无数目眩神迷的文字从那一线天光中随着本命剑飞回，镌刻在他焕然新生的神魂上，也镌刻在他的本命剑上——他的神魂都在微微发烫，本来因为修为提升过快而没来得及将等级一起修炼上去的法术，也一瞬间提升了好几阶。
元神境界以下，法器均称法宝，共可祭炼十八层灵禁，练气筑基各四层，金丹阴神各五层。十八层灵禁圆满，就能尝试渡劫，渡劫成功则为灵宝，不成功，轻则禁制损毁几层需要重新祭炼，重则彻底损毁。
本命法器则不生元灵，无需渡劫，祭炼禁制所需时间比普通法器少一半，主人境界提升，法器境界境界自然提升。同时渡劫成功后就会如现在这般，劫数残余的馈赠化为禁制，减少祭炼时间。
法术同样如此。
商有归在筑基中只能算是“幼龄”，因是剑修，手中法器寥寥。而他会的法术一来不多，二来因为修炼时间短而等级不高。
他本命剑在渡劫前堪堪第七层灵禁圆满，离筑基期的极限还有段距离，法术则大多停留在五阶六阶不等。也亏得他是剑修，一身本事都在剑术上，不然与人斗起法来，相当吃亏。
渡劫成功后，才七层灵禁圆满的本命剑直接升到了十层圆满，稍加祭炼就能到十一层。五六阶的法术也至少提升到了九阶，也就是初入金丹的水准。
至于一身法力，也随魂魄化为神魂而一同提升本质，转化为了神光。他以《临光照水剑》为根基修炼出的神光，可称为“飞虹化雨”神光，又因他是剑修，这神光就又可称为飞虹化雨剑气了。
一成上品金丹，神光剑气远非筑基时可比，举手投足间都有莫大威力。他自己估算一二，曾经能让他无比狼狈的薛诺，如今在他走不出几个回合。
对上品金丹来说，依靠妖兽内丹而强行结丹的下品金丹，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筑基而已。
可以碾压随手碾压，而根本无需考虑太多。从气息判断，也只有上品金丹堪做敌手。
换言之，他现在出去和那些在围观的外来金丹同道们比划比划，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商有归笑了笑，打消了这样略显过分的想法。
要验证修为有得是机会，不必这个时候给人难堪。
他轻声唤了一声系统：【在不在？】
紫府灵台上那个光点环绕着神魂，依旧明亮稳定：【我在。】
【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元神之后的风景了。你说，那该是怎样的景致？】
【那需要你自己去求证，各人有各人的体悟，就如各人有各人的金丹之道。怎么，你不想回去了？】
商有归喃喃：【只是忽然想起，既然你能将我带来此处，那为何，我不能修行有成，再将他引入修道之途？】
一旦打破桎梏，才意识到曾经的思路有多狭隘。
【……自然可以。】
商有归又笑了笑，脚踏剑光飞出青莲台，又道：【日后再说吧。说来，你觉不觉得，那王疏平与薛诺，与尹——】
他的笑容骤然消失：【尹——什么来着？】
·
一团明净光华飞入商有归掌中，展开，是青崖剑君降下的法旨。
法旨这东西，昆仑内是很少用的，一般有事都是走内网通知。就连商有归被抓了壮丁临时给谒者台打工，也是内网直接下达。
除非什么极其重大之事，不然根本到不了需要动用法旨的程度。
如今偏偏有一封法旨，还是直接给他的……
商有归收敛心思，打算往琴剑门那处去的剑光拐个方向，又给当年同去桑莲秘境的杜求思发了条消息，便往几位道君所在的小莲台飞去——法旨中言明，众昆仑真君都在那处等他。
他自度，哪怕成就上品金丹，自己在诸位真人真君面前照样是学生，是晚辈，可不值得这些大能……一起等待。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还能与自己扯上关系？
想归想，面上功夫他还是做得滴水不漏：“见过诸位真君，见过道君……啊！”
一道白影蹿入他怀中，毛绒绒，软乎乎，“噌噌”两下就蹿上了他的颈窝，安静窝好。
“啊……”商有归忍不住抬手摸了两下，狐狸崽子就略微抬起一点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商有归指尖。
“你的小狐狸。”素衣玄氅的雪崖随手将略有些散乱的长发拨过肩，“你渡劫，它不好在你身边跟着，本座便顺手拎出来了。”
短短一句话，听得商有归心惊胆战，还要一边胆战一边有所表示：“多谢道君出手，不至于让它被我损伤了，这般……定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他自己先哽了一下。
总觉得这句话略有些耳熟，他以前是不是在雪崖面前说过类似的话？
算了，不重要！反正都已经一次两次好多次，想必这位道君不会为此为难自己。
他瞧着，自家狐狸和雪崖也算是“眉来眼去”，感情颇佳……
商有归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掐断，假装没看见一边躺着的王疏平，正色道：“不知道君降下法旨召弟子前来，是有何吩咐？”
雪崖指尖轻点，发问的人却是青崖剑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且问你，与王疏平交手时，你可能想起什么与他相似或是……相关之人？现在王疏平在此，对你出手，哪怕是因为道心失守，也是证据确凿之事，你想怎么处置？”
商有归心头一震，先看了眼内网。
杜求思果然发了消息来：【我依稀记得好像当时有个人在昆仑山门前拦路，说要买你那只狐狸，你还发了好大一通火……不过到底是个什么人，我却记不得了，很重要吗？】
商有归便叹口气，薛诺与那尹什么，虽然看起来是两拨人，实际上暗中说不定就有什么关联。
只是究竟如何，他也拿不准，就将事情与雪崖说了。
说罢，又踟躇着将怀疑说出：“……诸位师长明鉴，不是学生抬举自己，只是如今想来，学生自入昆仑以来，确实遇到了许多咄咄怪事。”
哪怕他出身确实一般，哪怕他种种考试中成绩都有些扎眼……到底哪来那么多人记恨他呢？
昆仑确非什么善地，学生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着实不少。有斗争不奇怪，奇怪的是太有多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他如今也是勘破心魔成就金丹，眼界自然与以往不同。
昆仑招学生不仅重修为，也重心性——至少面试考察后，录取进来的，都是被认为经过培养锻炼后心性至少能支撑突破到金丹期的学生。
尽管最后能突破的人数寥寥，但底子在这里，基本都不会太差。
用一个不合适比喻说，高考能被清北复交录取的学生，再差能差到哪去？
他们也许会看商有归这样太出风头的人不顺眼，却不太可能只因这样简单的理由就对他针锋相对。对尖子生们来说，知耻而后勇奋力追赶的可能倒是更大些。
但是没有。
至少在商有归观察范围内，这样的例子很少，倒是反面案例更多些。
不想着如何让自己进步，只想拉别人一起共沉沦。
说实话，现在商有归回味过来，总觉得与自己被心魔所困、劫数缠身的状态有些类似。
这般情状，商有归不信这些大能看不出来。不过为什么针对的是他，最多再连带一个燕昭而不是别人，他就实在不清楚了。
“敢问剑君……可是与那神道傀儡有关？之前燕昭被绑架，也是傀儡，只是那是活傀——”
“不算是一拨人，但之间也有些关系，你不必太过介怀于此。燕昭那小子，他家的事自然有他家自己人来平，不过找麻烦找到昆仑头上就不大好了。”雪崖挑眉笑道，“至于现在，就与你没有关系了。你能从外物引发的魔境中脱身而出，这很好，倒不曾让本座失望。放心，你既已成就上品金丹，以后这些麻烦就不会再找到你身上。”
商有归敏锐地察觉出他用词的不妥当之处，不是“不会再发生”，而是“不会再和他扯上关系”。
说到这份上，他哪里还能看不出，自己这也是被当作筏子了？
大能之间的争斗波及范围太大，不好随便出手，就以无关紧要的小弟子们试探一番……
商有归悄无声息地扭过头去，不愿再多想。
哪怕是九州这般秩序井然的大千世界，争斗起来也是……不见血的凶残。
“雪崖，你这可是把你家后辈给吓到了。”龙女道君抿唇笑道，“这般试探，也在默许之内。虽然有些越界，但——你是叫，商有归，对吧？我且问你，他们心魔缠身，你亦心魔缠身，甚至你的心魔更比他人浓重许多——可最后勘破魔障之人，是谁？”
“是学生，可也是机缘——”
“没有可是，这便是了。”龙女道君轻声道，“你有机缘，莫非与你同辈的其他修士就没有不成？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若今日不是你，换一个人来，可能保证一定能勘破关隘、成就金丹？吾辈修真之士，不做这般虚无缥缈的假设，因为那才是真正的没有意义。今日有你一事，未尝不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一个警钟，最后成与不成，依旧是看各人缘法。”
她微微叹息，有些悲悯之意：“元神大道难寻，不论如何天资纵横，只要不能勘破，不能破劫而出，就终究是空梦一场啊。我年少时，也有同族天资绝伦，举世难寻，只是本座如今长生久视，无衰无劫，昔年同族，如今又在哪里呢？”
“大道有情又无情，不公又至共。若有心，纵是绝地也可搏出一线生机，若无心，遍地机缘了无益。”
“龙女。”雪崖轻喝了一声。
“本座今日倒是说得有些多了。”龙女道君抿了抿唇，“不过既已成就金丹，听些也无妨。雪崖，你的眼光，想来是不错的。”
这一句也不知道是挠到雪崖哪里的痒处，龙女道君还要说什么，他竟也不阻止了。
“其实本座也并无什么可说，唯有一句话，是勇猛精进之理，‘只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你心如何？不可不思，亦不可多思，言尽于此。”
她说得实在是含糊，商有归思索片刻，似有所得又无所得，还是恭敬行礼：“晚辈谨记道君教诲。”
“不知诸位师长还有什么要问学生的？”商有归主动问道，打的是一口气说完了就赶紧回去体悟境界的主意。
这修为自然是稳的，无须再多巩固。不过龙虎交会天人感应结成金丹时，那种奇妙之感还颇有些值得回味之处。
不仅是修为境界、法术法宝等级拔高一个层次，连他练得纯熟的剑法，似乎都有新的灵光闪过，生出了更多不同往常的体悟。
青崖闻言，看他一眼，掌中聚拢一团血光。须臾，数人就从虚空中掉出来，与王疏平滚在了一处。
丹火派那位真君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连一个多余眼神都未分给被压在最底下的王疏平。
“这是……”
商有归眯眼，这些人……不算是熟人，但其中大部分，他都很熟悉。
很熟悉的那几个，是与他有过节，并且因为这过节在聆剑宫受罚的昆仑学生，还有少部分倒是没怎么进过聆剑宫，只是暗戳戳给他下过绊子。
他心里门清，不过他手里没证据，这些绊子也不算多大的事，都被他顺利顺利化解，就懒得与人计较了。
“青崖先生……这是何意？”
他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却不敢深思。
“他们有陷害同门之举，既然你是苦主……便交由你处理了。”
那几个被青崖提来的昆仑学生本来还懵着，青崖此言一出，再看商有归气息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各个面露惊恐，争先恐后为自己辩解起来：
“剑君！剑君！弟子已在西荒潼州猎杀百蛊妖兽数年，从未有过什么差池，时刻反省，对所受惩罚也从无怨怼！弟子已然知错，望剑君——”
“学生也已反省了！对商——对同门下手，如此恶事，学生定然不会再犯！”
“剑君，道君，弟子同样……”
种种恳求，尽皆说来，然而青崖的心志又何其难以撼动，只是冷声问：“你们也知自己所作所为是在陷害同门——那你们可知，按着昆仑校规，陷害同门，该如何处置？”
陷害同门，诛之。
昆仑的弟子可以驽钝，可以不如人，可以犯错，却不能是要戕害同门还不愿承认的懦弱之人。
哪怕是不满，也该堂堂正正比试，而不是在背后搞见不得光的手段！
几人脸色顷刻变得煞白。
虽说学生犯错，该由聆剑宫执法惩戒，但商有归作为被他们坑了一次又一次的苦主，若想掺和一手，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毕竟自家事自家明，商有归修为确实了得——若没有这般了得的修为，说不定真会被他们这些悄无声息的弄死。
商有归岂会放过他们？
今天……怕真要为当年一时的鬼迷心窍，行差踏错，而付出惨痛代价……
·
商有归却是定定看了他们一会儿，将目光收回摇头道：“剑君一片好意，弟子心中领受。不过，倒不必如此了。”
青崖闻言，眉头动也不动，只是反问：“哦？他们犯下杀劫，便是你叫他们当场自戕，也是有理，本座也不会有半个不字，莫非你还有什么别的主意不成？”
小商，一款道德底线很高的剑修[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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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龙虎交会风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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