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珏怔愣几秒，恍然明白刚才那人在骂谁，“你身上都是他弄得？”
“......”沈昭默声后退，担心蹭脏齐珏的衣服，确认俩人碰不到才笑着开口：“是我太不小心了，明知道自己看不见还要犯倔逞能。”
岂有此理。
齐珏伸手把沈昭领到旁边，“你就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待会儿回来。”
他撸起袖子拎上墙角的扫把，心里攒着一股劲儿，越想越生气。
咋能这么欺负人呢？
去找人之前，齐珏还特地给季洵发了个消息请示。
【小烦人精：季大哥，要是公司里有人恃强凌弱狗仗人势以大欺小，我作为一名优秀的保安，可以合理行使自己的权利吗？】
【？】
季洵回了个问号，【你想？】
齐珏攥紧手里的扫把杆，直接摁住屏幕语音发送，“干他！”
没过多久，消息提示栏再次弹出季洵的回复：
【我的大哥他姓季：同意了】
齐珏气势汹汹直奔男人的办公室。
这人是采购部刚升上来的经理，叫汪顺强，听说是上任经理的侄子。
“呦，你这是又转行了？”见齐珏拎着扫把进来，男人没有丁点儿危险意识，甚至主动起身不慌不忙地挪开位置。
他双手抱胸靠在旁侧趾高气昂，“打扫仔细点儿，还有那边角落里......”
“手脚麻利些，别耽误我工作。”见齐珏站那儿不动弹，汪顺强辞色俱厉出声催促，“你傻愣着干嘛呢？赶紧收拾啊？”
齐珏惑然顿悟，点点头，“对啊。”
他嘴角笑意狡黠，猛地提起扫把用力拍在男人脸上，一回不解气转头又来一下。
“打扫卫生，当然得先收拾你这个不要脸的垃圾！败类！”
清理过洗手间的扫把沾了些不明液体，湿漉漉的，扇在脸上带起阵阵恶臭。
伤害不大但攻击力无敌。
周遭围了一圈儿同事，却没一个愿意上前搭把手。
汪顺强声名在外，部门里里外外的女同事没少受他欺压，别说帮他了，不上去趁机踹几脚都算大家仁慈。
“你赶紧给我松开！”将近一米八五的男人被齐珏死死摁在地上，他动弹不得，只剩嘴皮子厉害。
“我警告你，你这是故意伤害！”
“故意伤害？”齐珏一棍子敲在他大腿根儿，“老子分明是为民除害！”
他用力把汪顺强拽出办公室，往拐角处的洗手间推，“赶紧回去道歉！”
汪顺强踉跄几步，见退路尽失，只能屈从上前，唯恐齐珏又把扫帚往他脸上招呼。
“对不起。”男人脸别向一边，声音低如蚊吟，对上齐珏的视线后浑身一颤，“我......”
沈昭顺着墙边摸索上前，探出手扯住齐珏的胳膊，“你没事吧？”
他来回试探，确定齐珏没受伤便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沈昭比齐珏高了大半个头，严严实实地把齐珏护住，他声音清润柔和，却格外有力。
“你的道歉不诚心，我也不接受。”
沈昭神情微顿，眼睫轻眨，“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瞎子，但那又怎样？”
“你自以为比我强很多，实际不过添了双赘余眼珠子而已。”
“就是就是！”齐珏从沈昭背后探出个脑袋，举着扫把威胁，“那双死鱼眼要是用不着，小爷我就帮你扣了它，省得瞪出来恶心人。”
“有本事你来啊？”汪顺强恼羞成怒，拿起手机摁下110，“我倒要看看你厉害还是警察厉害。”
见他动真格，正在看热闹的几个同事一齐涌上前阻止。
“汪经理汪经理，小齐年轻不懂事儿，您别跟他一般计较。”市场部的刘经理认识沈昭，更清楚江野的脾性，赶忙夺过汪顺强的手机防止惹出事端。
场面乱作一团，季洵匆忙赶到时差点找不到人。
终于把齐珏跟沈昭从人堆里拎出来，江野红着眼就要开训。
“你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可以？”他盯着浑身湿透的沈昭，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软了下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你在忙。”沈昭目光定在正前方，“对不起......”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季洵挡住齐珏，眸色沉沉，“下班了？”
“......”众人散开，只留下汪顺强愣在原地。
见到季洵，他仿佛获得救星，“季总，您终于来了！”
季洵大体了解事情经过，他转身把齐珏拽出来，上下打量几眼，“你要怎么处理？”
“必须开除！！” 汪顺强抹了把脸上的污渍，“一个保安竟然敢在公司当众大打出手，实在太嚣张了！”
他激动地凑到跟前，恨不得唾沫星子都喷到季洵脸上。
“......没问你。”身侧泛起一股臭鸡蛋味儿，季洵绷着脸嫌恶后撤，还顺手扯走齐珏。
察觉到季洵的视线，齐珏先一步开口：“季总，我已经报警了。”
“......”
精准捕捉到刻意避嫌的生疏情绪，季洵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颌首没再多说。
“你还报上警了？”汪顺强自以为有理，仍振振有词：“我可没动手。”
“我去你爹的！”齐珏扔掉手里的扫把，恨不得冲上去再给他两巴掌，“你眉毛下边儿挂俩蛋，光会眨眼不会看啊？”
齐珏义愤填膺地指着他，“赶紧给你爷爷磕头道歉！”
“你他......”
汪顺强妈字儿还没出来，就被江野一拳锤倒在地。
沈昭就怕他动手，自打江野来了就一直拽着他，可到底没拦住。
汪顺强向来欺软怕硬，知道自己惹了个不该惹的，吓得坐在地上浑身发颤。
警察没多久就到了。
了解完事情经过，为首的警官点头示意还是以和解为主，毕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和伤害。
“不行啊警官。”汪顺强拍拍屁股站起来，把矛头指向齐珏，“这小子刚才可动手了啊，您必须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汪顺强凑过脸去，“你们看看，这都是他的手笔。”
“我没有！”齐珏一点儿不怵，“是你让我打扫卫生的，你嘴那么脏，我实在看不下去帮帮你而已。”
他撇嘴轻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行了。”带队的警官出来打圆场，“你们都各退一步。”
他先望向齐珏，“动手确实不对，下次别那么冲动，好好解决问题。”
“是，我知道啦。”齐珏乖巧低头，认错态度良好。
“还有你。”警官表情严肃看着汪顺强，“语言侮辱跟行为欺凌一样可恨，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别乱说。”
......
双方没什么异议，调解结束后警察就打道回府。
季洵派人送他们下去，转而侧目盯着方才在前头冲锋陷阵的齐珏，心里软软地陷下一隅。
从决定带齐珏回家的那天起，他只当领了只走投无路的小野猫，闲时逗着打发时间，也能让他从程家的虚浮华宴中挣脱几分。
季洵仔细养着，享受独属于自己的顺毛贴贴，偶尔露出肚皮的柔软也让他万分沉溺。
他下意识把齐珏划入自己的所有权，却忘了小猫也有属于自己不允侵犯的领地。
讲义气时伸出爪子挠人，也是格外疼的。
或许，从来都没有谁圈养谁。
即便是主动献祭，他照样甘之如饴。
“季大哥，你咋不说话？”齐珏轻声提醒，伸手戳了戳季洵侧腰，“你生我气啦？”
“没有。”
季洵轻描淡写地应了句，垂眼拉开距离，“别跟我套近乎，什么哥不哥的，叫季总得了。”
......真小气。
齐珏在心里嘀嘀咕咕，早知道这样，他不如干脆闭嘴呢。
奶奶常说祸从口出，果然是真的。
齐珏踮着脚歪头贴向季洵耳边，发梢轻挠季洵下颌，有点儿痒。
“别生气啦。”他用食指捅咕季洵胸口，声调软软的，“我不是为了避嫌嘛？刚才人多眼杂，当然得低调一点......”
季洵失笑，又不是办公室恋情，避哪门子嫌？
明白齐珏的顾虑，他勉强接受这个说法，“行，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那我现在可以叫了吧？”齐珏使劲腻歪，“季大哥季大哥季大哥......”
江野领着沈昭过来，打眼儿就瞥见俩人说悄悄话。
黏黏糊糊的，也不嫌烦。
“至于吗？”江野终于受不了，出声打断，“还季大哥，这什么年代的叫法，土不土啊？”
“那咋啦？”齐珏最怕别人说他土，“季大哥愿意让我这么叫，关你啥事儿？”
“行了。”季洵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老实站好。”
他抬手理了理齐珏皱巴巴的领口，“这件事你怎么打算？”
其实季洵早就盯上了那个汪顺强，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齐珏赶了先。提前挨了一顿揍，也是活该。
“还能有什么打算？”
齐珏掏出手机瞟了眼时间，“警察叔叔不是说了，各退一步，那就先这样呗。”
他捡起扫把送回洗手间，顺便帮保洁阿姨丢了个垃圾。
沈昭待会儿还有课，衣服**的没法穿。
齐珏那儿刚好留了身备用的，虽然尺码小点儿，但是也能凑合。
直到电梯下行，江野才开口质疑：“就这么放过那个姓汪的？”
他眼中情绪复杂，掺着还未来得及泯灭的躁火。
“沈昭哪受过这种气？”
“急什么。”季洵轻啧一声，慢条斯理地转身。
“你要给他解决问题的合理建议跟底气，而不是以你的方式暴力替他摆平一切。”
一个猴儿一个栓法。
季洵太了解齐珏，适当放手才是对他而言最舒服的状态。
“难怪沈昭不爱搭理你。”
“......”
江野无法反驳。
一旦涉及沈昭，他总会不受控制地失去理智。
“那小子咋办？”江野跟上季洵脚步，两人一齐走进电梯，“就这么一直待在你家？”
“不然呢？”
季洵散漫靠在一侧，思忖片刻后不动声色挑眉轻笑。
“小孩儿挺有意思的，先养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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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先养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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