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说我能靠科考入仕做官吗?”谢觐一脸正色的朝着正在被美人环绕的卢镇问。
卢镇咽下一口果酒,乐的大牙都要笑掉。
“你莫不是忘了,咱们从前上岑夫子的课,他说若不是有祖上的恩荫,咱俩日后必然去街头要饭。我的好表弟,你当真以为自己姓谢就跟谢览那木人一样?瞧给你们谢家人能的,出了一个探花郎还不够,还想有第二个。”
话说的难听,但所言不虚,谢觐低落的垂下头,烦躁的推开美人递上的葡萄。
卢镇看出他有心事,招呼走身边的莺莺燕燕,揽住谢觐的肩膀,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来,跟哥哥说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卢镇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比起他是要更懂男女之事,谢觐没有明说,而是言辞委婉。
“表哥,心爱之人和仕途,你会怎样选择?”
此言一出,卢镇哪里还不清楚这傻小子在愁什么。他皱起眉心,故作忧愁:“难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谢觐目光一亮,紧接着被他狠狠地敲了下脑门。
“选前者的都是大傻子!你扪心自问,你有把握在成千上万的学子中脱颖而出?没了家里的恩荫,你还有个屁的仕途!真是个傻子,这还要想吗,女人多的是,你就非得要这一个?你才多大就敢说碰上此生挚爱,我爹还说我娘是他的挚爱,后来不照样又纳了四个挚爱。”
谢觐听的一怔,他以为卢镇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女人,毕竟他这么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看着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没想到他竟是这种想法。想到香茗,他启唇欲要辩解:“可..可是..”
卢镇又挥拳打他:“可是个屁!你可别犯傻,退一万步来说,若是你没了恩荫,哪家的姑娘愿意心甘情愿的跟你一辈子。与其在这烦恼,你不如去问问你那心上人,愿不愿意跟你闲云野鹤的聊度此生。”
谢觐心里不是滋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分明是果酒,他却尝到了苦味。
看着他这消沉的样子,卢镇哈哈一笑,噙着酒杯说道:“你呀你,就是被谢览带坏了,不如学学表哥我,少时饮酒作乐,等到了及冠之年,大可靠着祖上的恩荫谋份闲差,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再纳两个美妾,学什么话本子里为爱不顾一切的痴心人啊。”
谢觐不语,只是闷闷的喝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他捧着迷蒙的脑袋,痛苦的自语:“香茗妹妹...”
柳院里的主仆俩正在如火如荼的制作荷叶鸡,松萝面无表情的杀鸡放血,香茗拿着铲子和泥,俩人配合默契,手法老练。处理好的鸡肉要被抹上一层秘制的酱料,再放上茶叶,然后用宽大的荷叶包裹严实,涂抹上泥巴后扔进烧好的火里,静待一个时辰,就可以吃到滑嫩多汁的荷叶鸡。
做好这一切,门外传来动静,松萝小跑着过去,又用更快的速度跑回来,满脸的忧愁:“小姐,是二公子...他浑身酒气..”
看着松萝欲言难止的样子,香茗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罢了,早晚也是要面对的。香茗用帕子擦干手,吩咐松萝去磐院叫来鸣泉,这才提着裙摆出去。
粉衣灼灼,衬得人更娇嫩,谢觐被这颜色刺伤眼睛,忽而泪流满面。
“香茗妹妹...”
他低低的叫着,虽然有醉态,但脑子还算清醒。
香茗给他递上一盏茶,露出浅笑:“二□□后莫要再喝那么多酒,伤身。”
她的关心让谢觐心里堵得难受,卢镇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一面是仕途一面是香茗,他到底要如何选?
在他未开口之前,香茗反倒是先说话了。
“二哥哥是从何时开始心悦香茗的?是大隐寺的几日相处,还是那日的雨中诉情。”
她乍然这样问,倒让谢觐觉得不知所措,他看着香茗,一时之间也说不准:“这..”
“无论哪种,都是香茗有意为之的。”香茗口吻平静,脸上笑意不再。
谢觐怔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妹妹你说什么胡话...”
“香茗所言,句句属实。我所做种种,皆是为摆脱跟常威侯的亲事。但现在我明白是自己想的太天真,我配不上谢家的门楣,即使我能退掉亲事跟你在一起,也不过是做个妾室,何不潇潇洒洒的去做我的侯府夫人呢?”涂香茗静静的说着,脸上甚至出现懊悔的表情。
谢觐结结巴巴的问:“那你说的心悦我的...也是假的?”
香茗闭了闭眼,冷然的回答:“假的,我心悦的不过是你谢家二公子的身份罢了。”
谢觐脸上出现受伤的神色,可有一瞬间,烦闷多日的多竟觉得有一丝轻松。
若不是香茗先说这些决断的话,他还不知道要陷入无尽的纠结多久,现如今香茗主动跟他断情,他也只能被迫的选择仕途。
可更多的,还是对香茗的不舍,他并不怨恨香茗,因为香茗说的不错,除去谢家的身份,他没有长处,学识比不过大哥,讨人欢心也比不过表哥,他该庆幸自己还有一个显赫的身份和退路。
谢觐语气艰涩:“香茗,我知道,我们以后再无任何可能,但你放心,退婚的事我尽力求父亲出面,我...会帮你择门好亲事。”
就当做是补偿。
香茗在心里叹气,谢觐从前用自己拿捏谢岱,现如今他自己先开口松动,谢岱又怎么可能冒着得罪常威侯、落人话柄的风险帮她退亲,这谢觐未免被保护的太好。
“不必,以我的身份能嫁给常威侯,已然是高嫁。”香茗摆出一副通透的样子,让谢觐无话可说。
“你走罢二公子,前尘往事,我们都不要再提起。”香茗说着,做出送客的动作。
谢觐一张脸耷拉的很长,目光里尽是不舍:“香茗妹妹...”
朦胧的情意,少女的面红耳赤,还有无数个心动的瞬间,要他如何轻易忘却。
好在松萝腿脚麻利,已经把鸣泉这个救兵搬了过来。
鸣泉上前拉住谢觐的胳膊:“二公子,奴送您回去。”谢觐拉扯着不让,被无奈的鸣泉一把扛在肩上拖走。
香茗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但更多的是烦躁,好好的谢觐还没利用够,就得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赶他出局,都怪谢览!
想想就够气,香茗转身回院,余光一瞥,看到远处树下伫立的谢览。
她面容一顿,露出浅笑。
若是知道谢览会进她的院子,香茗方才无论如何都不会笑。
现如今人坐在柳树下,喝着清茶,抬目在看柳树结下的绿丝绦。
至于香茗,则跟松萝一起在火堆里翻鸡,恰好一个时辰,焦香味从火堆里冒出来,她们拿来一根粗棍,先把包好的鸡挑出来,再戴上特制的厚手套,掰开最外面抹的泥巴。
土黄色的泥巴已经变成了焦黑色,香茗见状,特意抱着鸡去谢览面前拆解,果不其然看到他后退的、嫌恶的眼神。
香茗坏心眼的低头笑笑,把里面包着的鸡一层层扒开。
碧绿的荷叶被高温炙烤,变得蔫巴和软烂,肉香混着荷叶的清香,味道变得可口起来。
香茗小心翼翼的把荷叶撕开,中途被烫到,快速捏捏耳朵,紧跟着又继续拆鸡,直到看到软烂的鸡肉,这才用干净的手撕下来一块喂在松萝嘴里。
松萝砸吧两下,眼睛都亮了:“好吃!”
香茗放心的把整只鸡都打开,撕下一个鸡腿给松萝,又撕下来另外一只,递给谢览,少女笑意盈盈,分明是在邀请,但眼里藏得小心思却在说,我料定你不会吃。
谢览看的清清楚楚,知道她刚才特意在他面前拆鸡就是为了膈应他。但有一点涂香茗想错了,他躲避仅仅是因为觉得脏,而不会因为觉得脏就不吃。
认为和做到,是两码事。
他没有接过鸡腿,而是就着她的手,在饱满多汁的鸡肉上咬了一口,如愿看到她呆滞的神色后,谢览掩唇,淡淡的评价两字。
“尚可。”
又是尚可。他的脑子里没有别的评价词吗,再说了,他为何要吃!鸡就两只腿,他吃了她还吃什么?
罢了罢了,不能与他计较。
涂香茗把鸡腿递到他的手边,笑的咬牙切齿:“既然好吃,你就拿着吃罢。”
他何时说过好吃?看着油腻腻的鸡腿,谢览把手藏进袖子里,低头就着她的手又咬一口,不愿意自己动手的态度很明显。
香茗被这大爷气笑,但她没办法,只能暂时充当他的筷子,一口一口的喂他吃。
“姐夫,我已依你所言,跟二公子做了了断。”
谢览咽下鸡肉,出言:“我早说过,涂二小姐巧舌如簧。”
听着不像夸她的。香茗无声的骂他一句,又说:“我的事情做好了,你答应我的请求何时才能兑现?”
谢览看她,示意她说。
“我要去参加诗茶会。”
诗茶会要在申时才开始,而谢府晚上的门禁也是这个时刻,两者相冲。这是个重要的大事,香茗绝对不能缺席,若是有谢览相助,定能出入自由。她早前跟谢览提要求的时候,想的就是此事。
谢览没有迟疑:“可,听玉会陪你,申时出门,两个时辰内回来即可。”
香茗算算时间,不错,还算充裕。这个死人脸虽然嘴巴毒,但办事放行还算大方。
喂他吃完最后一口鸡肉,此情此景,香茗忍不住提了提她的大事:“姐夫,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退掉亲事啊。”
面前的男人用帕子擦嘴,淡漠的看向她:“我何时答应过要帮你退掉亲事。”
香茗愣住,脑子里顿时什么都想不起来。谢览此言何意?不打算帮她退亲,她现在都因为谢览跟谢觐恩断义绝,自断退路了,他在这里出尔反尔?
香茗盯着他,慌张的问:“我们说好的啊。”
谢览扔掉帕子,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回答:“我们,什么时候说好的。”
她这才醒悟,从一开始,谢览就没有明确的说过要帮她退亲,只是她自己心里认定,只要跟了谢览,他就会出手,可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有误。
谢览是个十足的混蛋。
香茗气到说不出话,看着用帕子嫌恶的把鸡骨头推开的谢览,怒从心生,直接把自己油腻腻的两只爪子放在谢览胸前,将那布料当抹布用,把油脂都蹭到他月白色的衣袍上。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香茗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有骂他这一个冲动,甚至还想打他。
衣服被黄色的油脂沾满,谢览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他竭力控制住把这身衣服扔进火里的冲动,面色发冷的看着罪魁祸首:“涂香茗,你找死吗。”
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足以见得他有多么生气。
香茗被吓的缩了缩脑袋,仍不罢休,索性得罪人的事也做了,不如就干脆到底,她拿起桌上的鸡骨头就往谢览身上扔:“你个小人、混蛋、死人脸,我恨你!”
谢览微微眯起眼睛,带了些危险的意味。他站起来,一把抓住香茗,动作利索的将她拦腰抱起,钳制住她躁动不安的双手,径直踹开里屋的门。
松萝蹲在墙角,意图营救她家小姐,又被谢览冷到吓人的目光慑退。
自求多福吧我的小姐。
谢览一步不停的将她扔到床上,香茗动作灵活的翻了个身,缩在角落里对着他怒目:“你做什么!”
谢览扯开外袍,扔掉被她弄脏的衣服,只着里衫,又将她拽至自己身前,按在床上,扯掉她束发的丝带,将她两只手跟床头的木架子捆在一起。
香茗脸朝下背朝上,如瀑的乌发披了满背,动弹不得,像只马上要被拆解的鱼,她拼命的床上滑动,但再怎么拼命也逃脱不了手上的钳制。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身后的布料也被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身后那团随着滑动而颤抖的软肉。
谢览本欲稍作惩罚,可看着花枝乱颤的那团,竟鬼使神差的出手打了上去。
清脆的一声在屋里响起,谢览冰凉的手此刻热到发烫,滑腻的触感还附着在掌心上挥之不散,而香茗则屈辱的把脸埋在枕头里,哭诉道:“谢览你混蛋!除了我娘从没人这么打过我。”
她声音里带着泪,唤醒谢览尚存的理智,他掰过香茗的脸,用手指刮走她的泪珠,沉声问她:“方才骂我什么。”
香茗此刻被怒火和羞耻填满大脑,自然是不过脑子的说话:“混蛋、小人、我恨死你了!”
啪。
又一下。
香茗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埋着脸浅浅的啜泣。
谢览又问:“再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
身后那处已经开始发烫,香茗怕了,她知道谢览的底线是事不过三,她不想再被这种耻辱感围绕。
“我..我错了,我不该骂你更不该把脏东西弄在你身上,姐夫,香茗知道错了。”
看她求饶,尤其是这种带着不服气的求饶,让谢览从身到心感到愉悦,他隐隐察觉到自己某处的变化,不动声色的用衣袍遮挡住。
他松开香茗手上的发带,把她埋在枕头里的脸蛋挖出来,用手指缠着发带为她拭泪。
涨红的脸蛋上布满泪痕,那双眼被泪水洗刷过,带着别样的风情和娇媚。
谢览露出微不可察的笑。
“香茗,我可以帮你退了婚事,但前提是你乖乖听话。”
谢览: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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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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