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寒王在祭坛遇袭，差点被捅瞎了右眼，被凶手打得鼻青脸肿晕死过去，大妃悲痛不堪，瞬间白发，衣不解带地在王帐中守着寒王。
这段日后在草原上被广为流传、津津乐道的寒王轶事暂且按下不表。白陆鸣冷眼看着苍玄慢吞吞喝粥，恨不得再揍这混小子一顿。
此事之后苍玄也转了性子，终于拿捏住了白陆鸣吃软不吃硬的软肋，便一改先前的桀骜模样，将小时候撒娇卖乖的本事重新拾起，搅得白陆鸣又好气又好笑。
“我就知道你还是最疼我的。”苍玄抱着白陆鸣的脖子不撒手，将垂下的白发绕在指尖玩弄，像条快活得直摇尾巴的小狼犬。
白陆鸣被他缠得没辙，又实在不忍心再扇他耳光，只能冷硬地讽刺道：“哟，知道我最疼你？你不吃我师兄的醋了？”
果然小尾巴瞬间耷拉了下来，苍玄抿着嘴别过脸去，白陆鸣忍俊不禁。
“我真与他……长得很像吗？”
白陆鸣给他脸上敷药，更是仔细处理着那条刀口，好在被他拦了一下，划得并不深，就算留疤也不会太明显。苍玄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出声问他。
看着脸上肿起一片的苍玄，白陆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摁了他一下，疼得苍玄眼睛一闭，直抽着气。
白陆鸣故意逗这小狼崽：“我师兄可比你成熟俊美多了，你还嫩着呢。”
苍玄压下心中妒忌和苦涩，嘴硬道：“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保准比他更成熟、更英俊。”
再过多少年你也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谁让你俩本就是一个人。
白陆鸣没说出这句话，只呵呵笑了笑，简单应了声“是啊是啊”，看着小苍玄吃味的模样乐不可支。
“那到时候，你能不能也更喜欢我？”
白陆鸣看着苍玄明亮的眼睛，只觉得心软得不行。
他看苍玄竟要殉情自刎时，那种心惊肉跳的恐慌感还仿佛近在眼前。那一瞬间他到底在怕什么呢？总归不是怕乱了天道钦命，几道雷而已，他都不用朝师尊求助，自己扛着也能过得去。
那便是——在心疼他了。
是了，他在心疼这个执迷不悟的小臭崽子。
苍玄没得到回应，也觉得自己又在自讨没趣，索性装糊涂，继续抱着他不撒手：“你的……身体，你怎么处理的？”
他实在说不出“尸体”二字——实在太疼了。
“**凡胎，点化为尘，”白陆鸣言简意赅：“算起来，大概已经飘到西边变成沙尘暴了。”
“……我本想留着的，”苍玄低声说：“百年后，与我合葬。”
白陆鸣一愣：“你既然知道我是神仙，还执着于与我的一具躯壳合葬吗？”
苍玄笑了笑：“你是神仙，可我是凡人，生老病死我又躲不过去。”
白陆鸣没想到苍玄竟然如此通透，沉默地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侥幸得你几十年光阴，已经是长生天对我的恩赐，”苍玄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吻：“若能与你肉身合葬，也算我此生圆满。”
不敢求来生，不妄求永恒，只恳求这一世，想与你死生相伴。
36.
白陆鸣轻叹，这小狼崽真是缠人。
奈何甜美乖巧的模样没装几天，一听见白陆鸣要辞行远去，苍玄立刻炸了毛。
“我要和你一起去。”
“去什么去，”白陆鸣头疼：“北盂陵初定，还有一堆事等你这个寒王去做，你非跟着我干什么？”
“那你还是我的大妃呢！你非要走又是要干什么？”
白陆鸣瞪着苍玄，苍玄也瞪着他。
僵持不下，终究是白陆鸣先败下阵来。
他好声好气劝慰道：“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是有任务在身。如今你在雪域有了功绩，那我在这儿的事也算办完了，你想想，我一个神仙，可不是白受用那些香火的，我得去斩妖除魔、造福人间啊。”
苍玄嘴巴一撇，压根不吃这套：“我不管，你不许走。”
白陆鸣好话说尽：“心肝儿，小祖宗，我保证我每个月都回来看你，好不好？”
苍玄无动于衷：“你胆敢离开我半步，我立刻自尽，让人把我抬上天葬台喂老鹰。”
“你！”
白陆鸣被气得七窍生烟，“你你你”半天说不出其他话来。
苍玄立刻换了副表情，眨巴着眼睛又要落泪，抱着他的腰不撒手：“我舍不得你走，我就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少一日都不行。”
他低声下气，像是撒娇又像是真的委屈至极：“神仙寿数无穷尽，可我一个凡夫俗子只有这一世可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陪我这一世不行吗？”
“不行。”
他等得及，天道可等不及。让苍玄如今一副凡人之躯去扶持天道谈何容易？他从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只要苍玄顺利成了寒王就行，其他那些斩妖除魔的事都由他替苍玄干了。
他被苍玄逼的仙身入凡，又挡了那一刀，已经惹了天道不满。白陆鸣看着帐外阴沉天色，只觉得滚滚天雷已经蓄势待发了。
白陆鸣不肯松口，苍玄也决不妥协。二人又僵持不下，帐内温情氛围不再，几乎要比外面的风雪还冷。
“苍玄，我没那么闲，”白陆鸣重重叹了口气：“不论是人还是神仙，都带着各自的使命行走在天地间。我养你这些年，不是为了让你囿于一己私欲、困于飘渺情爱中的。”
“神仙都像你一样无情吗？”
苍玄握紧了拳头，浑身轻颤。
“不对，你分明也是有情的……只是这份情给了那个人……反正不是给我。”
“我还是那句话，”苍玄转身，轻声道：“你若敢离开营地半步，我立刻自尽，了此残生。”
看着苍玄落寂离去的背影，白陆鸣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泛着细密的疼。
……臭小子，竟然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
白陆鸣心烦意乱，忽然一个身影凑到他跟前，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胡言。
“白师傅，”胡言笑得眉眼弯弯，“我有一个法子，可解白师傅您燃眉之急。”
37.
苍玄坐在篝火前，望着噼啪响的火堆生着闷气。
虽然他知道，若那人想走，他是留不住的。
但等他真的被那个人冷漠拒绝时，内心的怨怼和妒意还是让他溃不成军。
他最近总是梦见白陆鸣。梦里的白陆鸣可比现实中的可爱许多。
他梦见他和白陆鸣在山间溪流处踩水，梦见白陆鸣拉着他在人流中穿行耍灯，梦见他牵着白陆鸣的手站在云端，看风起云涌，沧海桑田。
那些景象如此陌生，他从未见过；又如此熟悉，像是早就经历过千千万万次。
……究竟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呢？
这些梦荒诞，又实在太过美好，让他时常恍惚，忍不住再去想，去仔细回味。
梦里白陆鸣看他的眼神盈满不自知的爱意，潺潺流淌，令人流连忘返。
忽然肩头多了一件烤暖了的毛裘大衣，苍玄向来警惕，立刻转身摁住来人的手腕，暗骂自己竟一时走神，让别人得以悄无声息近他的身。
却在看见来人面庞时失了神，喃喃唤道：“小鹿……”
白陆鸣温柔地望着他，眼神和他梦中那般，缠绵动人。
“天这么冷，怎么出来都忘记披上大衣？”
苍玄一怔，想起自己正在和他生气，这人方才还嚷嚷着要丢下他，现在又来装什么关心？
于是他别过脸去：“不要你管，冻死我得了。”
苍玄嘴硬，但是身体却很诚实，拉着白陆鸣的手腕不肯松开。
“白陆鸣”笑着替他整理好大衣，陪他坐在篝火边。两个人靠在一起，画面和谐而温馨。
不远处白陆鸣冷着张脸，抱臂站在云头上，看着这番温情，心头说不上来的郁闷，只觉得碍眼极了。
臭小子，口口声声说爱他、喜欢他，结果被狐狸换了张画皮凑上去，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劲，倒是靠着安逸得很啊！
这边的“白陆鸣”也感觉到了如芒在背，哆嗦了一下，立刻划出几分神识来，灵魂出窍跑到白陆鸣的云头，赔着笑，嗲嗲地喊了一句“师尊”。
“师尊，您看如何？我这画皮的技艺还是很不错的吧？这可是我小时候跟着我一个远房表姐特地学的，她……”
“他真没发现不对劲？”白陆鸣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像是将夫君捉奸在床般，难堪又苦涩。
胡言擅长察言观色，自然发现他的不悦，苦笑着说：“那师尊到底是想让他发现、还是不想让他发现啊？”
拜师好难，帮师尊糊弄小情人更难，办得不好、露出破绽来不行，这办得太好、真鸠占鹊巢骗过了那寒王也不行。
唉，修行不易啊！
38.
白陆鸣答应了胡言的条件，手指在他额前一点，收下了他这个徒弟。胡言立刻变了套新画皮，扮成了“白陆鸣”留在苍玄身边。
稳住了这时不时便要“自尽”的小崽子，白陆鸣便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心情，驾云离开了北盂陵。
临走前他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揪着胡言的耳朵，耳提面命地警告他：“不许你与他双修，若是让我发现，你还是要被炖汤，知道了没有？”
“我哪敢啊师尊！别揪了别揪了！耳朵毛不好长！”
胡言委屈极了，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他师尊的小情人双修啊！
哪怕他曾是流浪在雪原上的野狐狸，既然如今正式拜师了，便知道这叫“□□”。
他可不敢。
白陆鸣面色稍霁，估算了一下时日，挨个收拾那些趁乱作祟的邪物并不难，快得话半年就能回来。
他一路疾行，在六界奔走乱窜，见妖就斩、见魔就砍。砍得魔君都急眼了，一封罪己状送到元始灵墟，言辞极尽凄苦，直问元始天尊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白鹿上神为何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好不容易听说之前的苍狼上神下凡历劫去了，他们还想松快松快，谁知道碰上苍狼上神的师弟，雷霆手腕和他师兄如出一辙，杀得魔界都要失衡了。
元始天尊挠了挠头，罕见地主动传音联络了他下界的二徒弟：“你受什么刺激了？把妖魔鬼怪搞绝种了一样要挨天雷，苍玄之前没教过你六界平衡相协之道吗？”
“啊？”白陆鸣一头雾水：“对不起师尊，徒儿就是有些心急了。”
“你多久没回北盂陵了？”天尊皱眉：“苍玄那转生的小子都快打到人皇鼻孔底下了，你不知道？”
“什么？”白陆鸣这下是真懵了。
他忙着除魔，算来已经离开北盂陵近七个月了，胡言每十日给他递一次消息，次次都是“寒王一切安好”，他被眼前的事情所困，一时也没想着去求证。
“赶紧去处理吧，人皇也是天命所归，有龙脉护着，可别让苍玄那小子闯下大祸来了。”
霸道大妃狠狠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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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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