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天尊布阵运气,参悟天机。
“眼下正是万万年六界重组的关头,天道降数道福祉相助六界,其中一道落在了人间盂陵北境的草原部落,苍玄一缕神识恰好也落在了这里,如今正在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这个孩子就是天道福祉,要帮助人间重组秩序,必须成就一番皇图霸业、寿终正寝,才能功德圆满,让苍玄完好无损重回灵墟。”
白陆鸣愣愣地听天尊说完这一长串,好半天才消化掉,“师尊的意思是?”
天尊喝了口露珠茶润喉,“你投个凡胎下界去相助吧,那孩子的肉身也有益于神识汇集,等他命数尽、功德满,你师兄约莫也就能归位了。”
白陆鸣站在转生台边,沉瑜哭哭啼啼地拽着他的袖子:“白师兄,你真的要去啊?”
其实他觉得大师兄离开一段日子还挺好的,他就能肆无忌惮粘着白师兄了。
雀翎嫌他烦,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不是真的还能是煮的?小心我把你先蒸后煮。”
白陆鸣失笑,摸了摸两只的头:“你们俩乖乖修炼,白师兄很快就带着大师兄回来了。”
“……倒没那么希望大师兄回来。”
雀翎瞪了沉瑜一眼,小鱼顿时闭嘴。
白陆鸣心里有牵挂,没有听见沉瑜的小声嗫嚅。他望着平淡如镜的转生台,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模仿着记忆中苍玄的模样,对两只说:“你俩记得要乖,师兄去去就回。”
说罢,他毅然踏入转生台。
白光绚烂,雀翎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转生台又恢复了平静。
白衣飘飘的身影消失,像是从未来过。
10.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北盂陵终年苦寒,北有雪域神山,南边草原腹地贫瘠荒凉,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汇聚于此,常为争夺水源大动干戈,流的血汇聚成一汪汪水泊,一夜之后被冻成暗黑色的砂烁。
这夜老寒王又在一次兵戎相见中大胜而归,营地里骁勇的壮汉围着篝火兴奋地跳着部落舞蹈,欢快的马头琴声飘出去老远,粗劣的青稞烈酒顺着寒王下颌流下,蒸腾在寒王肆意畅快的大笑中。
与营地中央的欢声笑语截然不同,偏远处一方简陋帷帐里,瘦弱的女子抱着怀里高热的男孩独自垂泪。
她本是下等的马奴,被醉酒的寒王临幸后生下了一个男婴。可这孩子生来孱弱多病,巫医都没兴趣在他身上花心思,只道“长生天抛弃了这个孩子”,丢下几根草药便离开了。
马奴生下这个孩子后,身体也每况愈下,母子二人病在这偏僻帷帐里,无人在意。
寒王的大妃身强体壮,长子、次子都是已经快成年的健壮儿郎,因此一个下等奴仆生出的病秧子的死活,根本不配寒王思虑,连名字都没起。
男孩如今快三岁了,仍瘦小的像一头刚出生的羊羔子。马奴呼吸渐弱,抱着怀里烧得已迷糊的孩子,觉得自己大概快要死了。
死了也好,能陪着她的孩子一起。
死了也不好,这孩子被长生天抛弃,也不知转世投胎会去哪里。
忽然眼前泛起一团温暖柔和的白光,马奴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难道是神明垂怜她们母子二人了吗?
鹿性良善,见不得人间疾苦。
白陆鸣伸出手指在她额间轻点,一道金色光芒便注入她身体中。
“轮回之路漫漫,祝你往生不必受苦。”
马奴只觉得身体忽然变得很轻很轻,她像是飘了起来,浑身病痛荡然无存,她在这短暂又凄惨的一生中,从未觉得如此轻快过。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伸手去抓面前圣人的手,可惜扑了个空。
“神仙大人,您是神仙吗?长生天在上,”她急切地恳求:“求您让我带着我的孩子一起走吧!求求您别抛弃他!”
马奴逐渐失去了意识,她只觉得自己越飘越高,离地面越来越远,周围逐渐温暖,再不复从前那般刺骨冰凉。
“不会的。”
温和的声音响起。
“他是被神选中的孩子,我永远不会离开他。”
11.
草原广袤无垠,北边天山白雪覆盖,下有冰原大漠人迹罕至。天山以南的腹地,牛羊成群,天高云阔,有鹰盘旋。
雨季来临,终年阴寒的草原上终于长出了丰厚青草。羊群不用再消耗储备的干草料,而是成群结队地在草原上,悠哉漫步。此日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温暖天气,牧羊人正抱着牧鞭打瞌睡。忽然羊群躁动不安起来,几条牧羊犬也冲着一个方向狂吠不止。
牧羊人被吓得浑身一震,不待他反应,只见一道快如闪电的影子掠过羊群。羊儿吓得四散逃离,牧羊人一个头两个大,看清楚那道影子后气得破口大骂:“王子您怎么能这样!我这回必须到白师傅跟前告您一状!”
方才满十七岁的少年最是跋扈张狂,他丝毫不管身后牧民的叫骂声,兀自埋头策马,紧紧追着前头的白狐不放。
被他甩开老远的随从这才骑着马追到那牧羊人跟前,其中一个在不远处下马,跑过来抱歉道:“实在对不住!您点点数目,若有缺失的羊,我们悉数补上。”
牧民一听这话,脸色少许缓和,却也没见消散怒气:“王子昨天撞坏了隔壁家的牛,还是白师傅亲自带着他登门道歉的,怎么还不学好?今天又吓坏了我的羊!”
草原儿女向来无拘无束,也不像中原有那么多礼节。随从见这牧民喋喋不休也是烦得很,他担心再不上马追过去就跟不上王子了,却又真怕他去告状,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就是因为昨天惹了白师傅生气,所以王子今日要猎那只白狐去给白师傅做赔礼。这白狐是好找的吗?好不容易寻到一条,要是跟丢了怎么办?你别在这唧唧歪歪的了,到底要不要我赔你羊?”
另一厢,少年胯下骏马已经狂奔到最快,那道纤瘦细白的影子显然已体力不支。俊美少年张弓搭箭,即便骏马奔驰,持箭的手也和他面色一样稳如泰山。只听一声破空箭鸣,那白狐便猝然顿住,狼狈地翻了几个跟头,噗落落滚在一旁。
“吁——”
少年轻松勒马,坐在马背上轻轻呼了口气。自然有人替他去收拾猎物,随从检查了那白狐一番,抬头道:“王子,这狐狸还有气呢,就是前爪子被您射了一箭受伤了。”
“未伤到其他处就好。”少年见天色尚早,也不着急回去,便吩咐道:“在此扎帐休息片刻。”
几个随从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就搭好了遮阳的帐篷,又在草地上铺下兽皮毯子。少年下马,径直走进帐子里,盘腿坐下,亲自检查了一番被随从绑好的白狐狸。
“王子,您箭法真是妙,比大王年轻时还好呢!”一个稍微年长的随从豪爽笑道:“要是想取白狐狸的皮做衣裳,最好整张皮子上没缺口,您就这么准地射在了前腿。”
少年没有答话,另一个随从接着说:“这白狐狸多难得!您放心,白师傅见了一准高兴!”
这话倒是惹了少年侧目,只见他瞪着那名随从,微怒道:“混账,谁说我是要讨他欢心?”
几个随从顿时鸦雀无声,只能互相看看彼此,不敢再言语了。
这三王子虽然是一个马奴所生,幼时又差点养不活,但不知从何时起竟出落成一个坚韧强壮、骁勇善战的儿郎。这两年伴随着寒王讨伐其他部落,杀敌无数,得了寒王赏识,风头隐隐要越过大妃生的两个儿子去。
而他们口中的“白师傅”不是别人,正是三王子的贴身随从,白陆鸣。
部落里常有中原人俘虏,被分去做最下等的粗活,这三王子儿时并不起眼,甚至直到十岁那年才得名“苍玄”,因此自幼照顾他的是个中原俘虏也不足为奇。
随着三王子在马背上争气,白陆鸣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一个中原人,也被部落里其他仆下尊称为“白师傅”。
原因无他,三王子除却一身精湛武功和超凡箭术,却最是孤僻桀骜、沉默寡言,他信任依赖的,唯有白陆鸣一人。
想到这里,随从又叹了口气,感觉这两年,王子越长越高、肩膀也越来越宽,五官也长开了,慢慢脱去了童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儿郎了,便越来越不听白师傅的话,还总爱和白师傅置气。昨日因为撞了牧民的牛,白师傅好生骂了王子一通,气得王子推开白师傅跑出帷帐,纵马狂奔到大半夜才回来休息。
他那会儿看着王子推了白师傅那一下,心头紧张得要命。
这白师傅毕竟是中原人,比不上他们部落儿郎雄壮威猛,虽算不上瘦弱,但在高大又年轻力壮的王子跟前确实显得纤细一些。再加上白师傅如今约莫年纪也不小了,哪受得了王子那一推?
他那会儿都顾不上去追王子,而是关切地问白师傅:“您可伤到哪儿了?”
白陆鸣对待他们还是那样温柔,明明被撞得一个趔趄,还是微笑着说:“不过就是没站稳,哪儿会伤到我?”
随从并不赞同:“您如今年纪也大了,还是多当心点,王子推您的时候,您应该躲着些才是!王子现在像头狼似的威猛,劲儿可足了,个子也都比您高半个头去了!”
白陆鸣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年纪大了……确实啊,他都十七了……”
随从看着白陆鸣,心想这中原人虽细皮嫩肉,但还真不显老!他阿爸阿妈脸上都长了好多皱纹了,这白师傅长得竟然还跟十几年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师兄养小鹿一遍,小鹿又把师兄养一遍
年上年下都吃到了真好[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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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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