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在这里干什么?”周誉问完这句话似乎才感觉到不太合理,“你怎么没有吃饭?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要不要我点外卖,就你常吃的那家。”周誉机械地扭动脖子,我仿佛听见积年累月的机器咯吱咯吱转动的声音,上面锈迹斑斑,深绿色又散发着酸臭。
我一瞬不瞬看着周誉,眼前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球微凸,眼窝凹陷,双瞳无法聚焦,他的手指不正常地扭曲,青筋凸起。
丑陋粗鄙。
这样的周誉,更难和梦中的那个人进行对比。
等到周誉走过来,他又恢复从前的貌美如花,情意浓浓。他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中透露着对我难以掩饰的贪婪。
他的一双手在我的脸庞上逗留,光滑的指腹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膜。他的手指顺着我的鼻子,一路摸到柔软的嘴唇。
周誉的手指粗暴地探进我的口腔,搅弄我的舌头和上颚。我被这巨大的阻力折腾的兜不住口水,一股一股顺着嘴角流淌。
这一定是一场□□又色情的画面。
他抽出手指,上面亮晶晶湿漉漉一片,空气中细小的丝线垂在周誉的指尖,暧昧无比。
我的嘴唇被他蹂躏得通红,他擦干手指慢悠悠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视线落在我的脖子上,**裸,像是在看势在必得的猎物。
我搞不懂他突如其来的发疯,却也猜到他在看我的伤疤。
最近他没有在我的脖子上再装那些铁链,全身上下也只有手上和脚上两条铁链,我猜测这里的房子小,他目光所及便可以看到我,这会让他安心很多。
而这样的改变,让我更加清楚自己身上的变化。
比如从前因为铁链磨损的皮肉已经开始长出新肉,伤口马上要愈合,比如身上负重减少,我走路不至于大喘气,比如脖子上的伤痕,我看的更清楚,疑心更重。
周誉的手指挪到我的脖子上,我察觉到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浓烈的思念,又裹挟着悲伤。
我被包裹在这情绪中,浑身不自在,过了好久,发觉自己似乎要沉醉在这浓烈的思念中,带着兴奋。
而脖子上的触感和浑身闪过的电流感让我清醒,他摸着我的伤疤,收回外露的情绪,若无其事。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
周誉再一次重复这句话,在他的嘴里,我已经听过了无数遍这句话。
我不知道他要我说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他喜欢的高兴的动听的情话。
我忽然感到无尽的烦躁,从昨晚上到现在,好像积攒到了临界值。
因而我爆发,咆哮,怒吼!
啪——
干净利落的一巴掌甩到周誉的脸颊上,我的手掌火辣辣的疼。
“你要我说什么?”打就打了,反正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说我是怎么被你凌辱,被你囚禁精神控制,还是说我原本美满的生活——周誉,你怎么不去死!”
我情绪激动,胡言乱语。我想用最肮脏的语言去辱骂周誉,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言辞匮乏,或者说,面对这个人,我的心脏和嘴巴,还是无法恶语相向。
这才是最让我痛苦的地方。
而周誉一只手捂住脸,他歪着脑袋,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挨我这一巴掌。
他的眼睛忽然变得亮亮的,嘴角渗出的血挂在下巴,他忽然笑出声,伸出舌头舔血渍。
“老婆,你是想起一些什么了吗?”周誉忽然开口,阴森森的。
他的头发垂下来贴在我的鼻尖,睁大眼睛。
娇艳的容貌做出夸张的表情,张大嘴,拱着鼻子,用下巴看我,尖锐的牙齿散发出凶狠的光。
我来不及回答,被恐惧和惊吓冲昏了头脑,嗓子被人扼住,微喘的呼吸声像是在面对势在必得猎物。
周誉哑声:“老婆,我知道。”
“可是,你从前话是最多的。”
我张张口,不明所以,但是等不到我思考,阿遇不知道什么从周誉的身后探出来。
他先是迈出一条被黑色西裤包裹的左腿,随后右腿顺势跟随,身体却像是慢半拍,导致整个出行的动作很不流畅,像是身子和脑袋在跟着双腿移动。
他的白大褂灰扑扑,衣角出有一抹亮丽的红,隔得太远,我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他戴着金色的眼镜,右手中指推动着眼镜,眉眼稍低,挑着眼皮似笑非笑:“我说怎么这么久,白希在呀。阿誉,那今天的诊疗,就到此结束吧。”
治疗?
听到这句话,我满脑的疑惑。
我一直都知道阿遇和周誉是朋友,却不知道他们的医患关系。
阿遇明显就不是普通的实习医生,从过往和现在看来,他拥有着过人的知识储备和丰富的看诊经验。
阿遇是一个心理医生。
周誉存在心理疾病。
精神分裂。
这个猜测一下子窜进我的脑海中,这好像给我的那些不安局促和恐惧提供了一个安全屋。
是他的精神分裂造成的记忆错乱,他所说的事情也不是真的。
我松一口气,看见周誉脸色花白,拽着阿遇下楼。
我紧跟着上前,试图探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阿遇很快被周誉送出房间,他们在楼下整整待了十五分钟,大门被周誉从外面反锁,我做出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
深夜,我睁开眼,转过身,身边空无一人。
我是早有预谋,料到周誉会深更半夜消失,这是这段时间我找到的规律。
每一次见过阿遇的晚上,周誉都会消失,在那个阴森森的书房待很久。
我穿上衣服,这一次没有拿手机,如果事情是我想的那样,一切的外界设备,都起不了什么用。
整个房子黑漆漆,一点亮光也没有。地上前些天铺的地毯依然柔软,不至于让我受冻。
书房的灯开着,内心毫无波澜,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让我麻木。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我皱眉,没有多想,站在门边,准备找准时机进去。
可是我没有找到这个机会,门自己开了——就像是在此恭候多时。
此时外面电闪雷鸣,紫红的闪电光劈进屋内,将我的脸照的煞白,将我的灵魂硬生生劈开。
透过门缝,我看见周誉站在镜子前——是上一次客厅的那一面镜子,他挪进来了。
镜子里面的周誉五官揉在一起,条纹睡衣穿在身上,俨然是一个病患,又像是一个囚犯。
他的头发乱糟糟,垂在双腿外侧的手不自觉发抖。
“希希要回来了,我听见了。”周誉忽然出声,咯咯咯笑出声。
“你说他还会不会抛弃我?我受不了的,你也受不了的,是不是?没关系啊,反正已经为老婆量身定造他的专属房间,这样子,他插翅难飞的。”
“他最近要乖了不少,好爱他。”
轰隆——
窗外的雷声响彻天地,我像是鬼,阴森森看着里面。
“他还没有发现我的秘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发现的,我怎么会再犯呢?你当我是你?你个蠢货,好好的人都看不住!”
说着,周誉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激动,攥着拳头朝镜子里砸去。
他的拳头有力,镜子霎那间碎成一片,无数的小碎片在空中飞扬,小小的裂痕被染上鲜红的血。
周誉却似乎没有感觉到,随意拿纸巾擦了擦,喝着酒,转身看着书柜上的拼图。
拼图上周誉整个人都已经成型,他俯视,睥睨众生,像是地下还有什么东西。
“烦死了,阿遇这个贱人!”周誉忽然低声破口大骂,随手将杯子摔在地上。
整个房间变得一片狼藉,满地的玻璃渣。
周誉扯着身上宽松的睡衣,他似乎是喘不上来气,又好像是炎热,不管不顾将窗户打开,也不去管外面风雨交加,任由雨水打进来,淹没整个房间。
“不行……”周誉忽然开口,“感觉不能这样,希希,老婆!”
他开始变得手忙脚乱,整个人身上的暴戾一下子消失不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隐约感知到这是最开始的“周暮之”,是醒来正常的人。
可是我不敢擅自行动,哪怕是那个时候,他说出来的话都是假的。
从始至终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捂住嘴,刚想要转过身离开,却看到周誉忽然变出来一块拼图,慢条斯理的开始拼起来。
他嘴里嘀咕:“希希,我来把你拼完整。”
我看见他将那一块拼图嵌进去,忽然,我感受到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头,我似乎在被重塑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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