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间里弥漫着苦艾、龙血和某种稀有月影草混合的辛辣气息。西弗勒斯站在坩埚前,动作精准得像一台精密仪器,但紧抿的唇线和眉宇间的刻痕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纳威·隆巴顿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不到两天,他就带着一小瓶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月光的“月痴兽之泪”和几缕散发着幽冷清香的“幽灵兰花粉”来到了地窖。年轻人手上还带着被水下荆棘划伤的血痕,但他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将材料交给西弗勒斯后便匆匆离开,说是要去照看一株快要开花的曼德拉草。
西弗勒斯看着手中的材料,心中五味杂陈。他将材料小心处理,加入正在熬煮的基底魔药中。坩埚内的液体瞬间从暗紫色转变为一种流动的银白,如同液态的月光,散发出安抚人心的柔和光晕。灵魂稳定剂的雏形完成了,但距离邓布利多所说的,能显化并分离灵魂的终极版本,还缺少几样关键成分和复杂的炼制步骤。
夜深了,西弗勒斯回到地窖的办公室。卡斯帕(或者说,德拉科的身体)依旧沉睡,呼吸平稳了许多,但脸色依旧苍白。西弗勒斯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凝视着他。
奥斯汀的话语,邓布利多的提示,如同拼图般在他脑海中逐渐拼接成型。
“西弗勒斯,相信我!”
“……爱……伴侣之爱……”
“所以我这个人终于对你产生意义了是吗?”
意义……爱……
西弗勒斯的一生都在否定和逃避这些词汇。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莉莉死去的那晚随之枯萎,剩下的只有悔恨、责任和用冷漠铸成的铠甲。他习惯于用讽刺和刻薄来隔绝世界,认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再受伤。
可德拉科……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骄傲、任性、却又在家族和黑暗势力的夹缝中艰难求存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用他独特的方式,撬开了他坚冰般的外壳。
是蜘蛛尾巷同居时,奥斯汀带着狡黠的靠近?是那个阳光午后,猝不及防的亲吻?还是他消失时,自己心脏那瞬间被撕裂般的痛楚?
他想起更早以前。想起德拉科小时候,因为卢修斯和纳西莎外出,被寄养在蜘蛛尾巷几天。
那时小小的、铂金色脑袋的男孩,会怯生生地拉着他的黑袍角,用软糯的声音说:“西弗勒斯叔叔,我怕黑。” 他会笨拙地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甚至允许他睡在自己的床上。那时他曾对那个孩子说:“出门在外,要抓紧我的手,才不容易走丢。”
原来,情感的种子早已埋下,只是被他刻意忽略和深藏。
如今,这颗种子在风雨飘摇中破土而出,长成了他无法忽视的参天大树。
他爱他。
不是出于责任,不是出于补偿,而是因为他就是德拉科·马尔福。爱那个骄傲张扬的他,爱那个脆弱恐惧的他,爱那个在灵魂碎片中挣扎求存的、每一个部分的他。
这个认知让西弗勒斯感到一种近乎恐惧的颤栗,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坚定。他不再抗拒,不再否认。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轻轻握住了德拉科放在被子外、微凉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冰冷的手指微微回暖。
“德拉科,”他低声唤道,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温柔,“无论你需要面对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
仿佛是对他的回应,德拉科的手指在他掌心轻微地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声音带着一丝斯莱特林特有的谨慎。西弗勒斯迅速收回手,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表情,挥动魔杖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布雷斯·扎比尼和潘西·帕金森。布雷斯一如既往地带着些玩世不恭,但眼神深处是罕见的严肃。潘西则显得忧心忡忡,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斯内普教授,”布雷斯率先开口,语气还算恭敬,但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我们想和您谈谈德拉科的事情。”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审视着他们。他看到了布雷斯眼中的精明和潘西毫不掩饰的担忧。这些斯莱特林的孩子,对自己圈子里的人的忠诚和保护欲,同样不容小觑。
“进来。”他侧身让他们进入,声音依旧平淡,“扎比尼先生,帕金森小姐,我想你们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潘西急切地上前一步:“教授,德拉科他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听说他病得很重……西奥多什么也不肯多说,但我们不是瞎子,我们能感觉到他不对劲很久了!”
布雷斯相对冷静,他从怀里拿出一卷用黑色丝带系着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羊皮纸,放在桌上。“教授,这是我从家里找到的。我母亲她对一些古老的魔法,尤其是与灵魂和契约相关的,略有涉猎。”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这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外力寄宿灵魂’以及‘情感锚点’的古老说法。或许……对德拉科的情况有帮助。”
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羊皮纸上。扎比尼夫人的名声在纯血圈子里有些微妙,据说她收集了不少危险的禁忌知识。他解开丝带,快速浏览起来。羊皮纸上的内容确实涉及灵魂魔法,其中一段关于利用“深刻的情感纽带”作为稳定和引导灵魂碎片的“锚点”的论述,与邓布利多和布雷斯提到的信息不谋而合。
“情感锚点……”西弗勒斯低声重复,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是的,”布雷斯观察着西弗勒斯的反应,谨慎地说,“记载里提到,这种情感必须非常强烈和纯粹,才能在灵魂的混乱中提供清晰的坐标。我们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教授……如果您有办法,如果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德拉科是我们的朋友。”
潘西也用力点头,眼圈有些发红:“我们可能不像格兰杰他们那样总是喊着正义的口号,但德拉科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不想失去他,也不想看他变成……变成别人的傀儡。”
西弗勒斯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的斯莱特林,他们或许自私,或许圆滑,但在保护自己人这一点上,他们展现出了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不仅仅是关于魔法的,更是关于德拉科未来能否被他的圈子所接纳的希望。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将羊皮纸卷好。“我明白了。这份资料我会参考。”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少了几分惯有的冰冷,“你们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留意任何异常动向,尤其是……与黑魔王相关的。帕金森小姐,你与格林格拉斯姐妹交好,或许可以从她们那里留意魔法部的风声。扎比尼,你的……人脉,或许能听到一些翻倒巷或者别处的流言。”
布雷斯和潘西对视一眼,明白了这是斯内普教授式的信任与委托。
“我们会的,教授。”布雷斯郑重承诺。
“谢谢您,教授。”潘西小声说道,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德拉科。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西弗勒斯再次将目光投向德拉科。他的“锚点”吗?或许,这就是命运赋予他的,无法推卸,也……不愿推卸的责任与……殊荣。
他知道,前方的道路布满荆棘,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德拉科,他愿意直面内心最深的情感,愿意与这些年轻的斯莱特林合作,愿意挑战最黑暗的魔法。
因为爱,本身就是最强大的魔法,而此刻,他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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