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能理解,卷云舒难得的笑了笑。
毕竟在他们每个设计师心中都有一个因为常人无法达到,而幻想出来的一个完美缪斯。
他们都靠着“幻想”活过。
云舒将平板轻轻扣回支架凹槽,塑料与皮革摩擦发出细微的刺啦声。他偷偷的,目光倾斜着看驾驶位上的人。
诗清欢长得极好看,是即便在他们这个盛产美人的行业里也少见的类型。侧脸的轮廓如同刀刻,让他想起上学期没日没夜雕琢的那尊石像,冷硬,精准。即便生了病,那股子难以亲近的清冷感也未曾消减半分。
视线落在男人的手上,手背淤青的针孔,在转动方向盘时宛如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诡异地绽放着。
卷云舒觉得他很奇怪,莫名其妙的要请自己吃饭,又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捞出局子,甚至说要把那个价值不菲的胸针送给自己。
“你什么时候把胸针给我?”半晌,卷云舒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不太相信有人能开出那么好的条件。
诗清欢握着方向盘,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残影,他盯着前方模糊的路况淡淡开口:“那么急?”
男人的视线透过镜框边缘落在身上,卷云舒被他盯的些局促,想说这胸针本来就是自己的,是别人偷了他的设计,可一想到自己无凭无据,又悻悻地低下了头,“没有,我怕你反悔。”
诗清欢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他皱了皱眉,又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咧嘴嗤笑:“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难不成带墓里去吗?”
男人的声音温柔,轻松而谈的样子像在面对一位认识许久的老友。
卷云舒更局促了,他觉得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拳头攥的紧紧的,就连脸上都带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其实你也可以留给你父母,最…最起码是个念想。”
这次诗清欢没在说话,他眺望着前面大雪,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紧。
最终车子再一次停到医院门口,诗清欢回去重新开了一份检查报告。
“要我帮你放着吗?”回停车场的路上,卷云舒看着旁边用手捏着报告行色匆匆的人,忍不住开口:“可以塞我包里。”
“不用。”诗清欢摆了摆手。
他走的很急,毕竟是一刻也不想暴露在这寒冷的空气中。
冷风像淬了冰的刀片,每一次吸气都凶狠地刮擦着肺叶,带来密密麻麻针扎似的锐痛,诗清欢难受的要命,脸上的血色也迅速褪去。
“你没关系吗?”见他脸色难看,卷云舒快步跟上。
诗清欢摇头,走的更急了。
可老天好像偏偏是跟他们过不去,更加强烈的寒风像剔骨刀一样刮来,逼的两人抬手挡着。
冷冽的雨水中夹杂了冰渣,肆虐的甚至看不清眼前的路。
诗清欢的步伐有些吃力,猛的咳了几下,再一吸气,胸口像是被人给了一锤重击。
胸口疼的有些发懵,他尽量憋着不呼吸。可这似乎是形成了恶性循环,一呼吸就疼的好似胸腔被撕裂,不呼吸又会在憋气末忍不住大口摄入空气。
“咳咳…咳!”诗清欢有些无措的捂着嘴,想赶紧回到车上,可脚下软的像踩着浮云。
眼见他咳得厉害,脸上的皮肤也变得苍白,卷云舒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毫不犹地脱下自己的棉袄,裹在了诗清欢头上:“跟我走”
还带着温度的棉袄隔绝了冷冽的空气,诗清欢大脑有些空白,他下意识透过缝隙往下看去,卷云舒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想说大可不必,可下一秒仅有的缝隙也没了,他感觉自己突然被人紧紧的裹在怀里,夹带着往前走。
卷云舒的臂弯很有力,可两个人依旧被风吹的倾斜。好不容易回到车上,温湿正好的空气缓解了胸口的疼痛,诗清欢躺着缓了好一会才找回神智,他扭头看向另一侧,发现卷云舒压根没在车上。
没来得及反应,车门就被打开,来人急匆匆揣着一瓶热水塞到他的怀里。
“你先喝点热水,暖和暖和身子。”卷云舒此时像个硕大冰雕,仔细看,漂亮的指尖已经冻得发紫,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化完的冰霜。
诗清欢有些愣神,怀里热水瓶的温度透过衣物渗进来。他把视线落在卷云舒身上,皱眉:“咳…你穿…咳…那么薄?”
再次吸入冷空气,诗清欢的眼底瞬间就被激起了一层水雾,难受的他忍不住捂着胸口,皱眉仰进椅背。
卷云舒立马关上车门,不想他继续说话就打断他:“没事,你先缓缓。”
大雪还在下着,呼啸的北风糊了整个世界,可两个人待在一起,耳畔充斥着彼此的呼吸。
随着车里的空气重新暖和起来,诗清欢的状态也明显好了许多,两个人相互沉默地坐在车里往外看,世界除了白色就是白色,就连并排停着的车都看不太清。
反正也走不了,两人就干脆在车里看雪,诗清欢打开座椅加热,倒了两杯热果汁,其中一杯递给了卷云舒:“明天你跟我回上海。”
“回上海?”卷云舒。
“对。”诗清欢抿了一口果汁,继续死死地盯着窗外的风雪:“公司在上海,工作还没交接干净,现在很多事儿还得我回去处理。”
卷云舒有些不乐意,但目光也顺着诗清欢望哦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路人在他们车头的位置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我还没答应呢。”
“我需要你答应吗?”诗清欢收回视线扭头看他:“偷窃证据我还留着呢。”
车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听得见空调的低鸣和彼此压抑后的呼吸声。两人一同望着窗外被风雪糊住的世界,除了白,还是白。
“你得记住。”诗清欢提醒他说:“当你偷我东西的那一刻,就算是卖给我了。而你当的名字落在协议上,就再也没了反悔的余地。”
————
自从回到上海之后,这句话就如同魔音绕耳。
也可能是被诗清欢关在家里太闲了,卷云舒一想到这句话就懊恼的不行。
早知道会是这个下场,他就不偷了。
这几天他给诗清欢打过无数个电话,请求对方让自己出去,可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我在忙,开完会再说。
这一忙不要紧,卷云舒被整整关了一个星期。等诗清欢消失回来的时候,他正摆烂似躺沙发上,穿着大裤衩,脸上还盖着一本时尚杂志。
诗清欢也着实没想到他会这幅光景,对视了片刻,不太爽快地从里屋拿出一件衣裳扔给他:“穿好再跟我说话。”
见对方态度不好,卷云舒也不干。他揪起脸上衣服,报复似的丢在一边:“你把我带回来关着几个意思啊?”
“我说了,在忙。”
“你忙也不至于不管我吧。”卷云舒从沙发上爬起来,像个跟屁虫一样黏在诗清欢后面讨要说法:“我错了行吗?再怎么着你也不至于囚禁我吧?”
“囚禁?”
诗清欢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他走过去弯腰把衣服捡起,然后顺手搭在手臂:“你别忘了我们签过床伴协议,就算囚禁你,那也顶多是情趣。”
一瞬间,卷云舒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囚禁那两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最恐惧的囚笼——不是华丽的公寓,而是童年里那个阴暗、恶心、永远无法逃离的家。他毫不怀疑诗清欢有能力将他永远困住
看到面前的人真的当真了,诗清欢才突然垂眸一笑。他收起逗人的心思,走到吧台前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找出药片吞下:“时间太过于仓促,我们什么事儿都没说清楚,不把你暂时关起来跑了怎么办?”
是的,跑了怎么办?
毕竟他们两个之间所有的决定都过于唐突,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细想。
哪怕是现在,他的脑子也反应不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再说了,”诗清欢闭眼忍过一阵因极度疲倦带来的眩晕,嗓音沙哑,“我只是先处理工作,还没来得及……处理你。”
“会做吗?”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什么?”卷云舒没听懂。
“会□□吗?”诗清欢盯着他的眼睛,重复得直白,“有经验吗?”
望着男人眼尾晕开的倦色,卷云舒瞬间结巴起来,床伴协议的内容猛地撞进脑海,让他心生怯意:“你…你这么问是不是太冒昧了…”
“冒昧?”诗清欢挑眉,“那换个问法,现在要和我做吗?”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很累,想发泄一下再去睡觉。”
作为成年男性,卷云舒喉咙发干。他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寻找最后一丝转机:“你确定要和我……?”
“对。”诗清欢点头。
他们这类人有时就这么奇怪,所谓的底线在极致的美感面前不堪一击。若说性是因极致的喜爱而产生的占有欲,那艺术家对美的追逐,则是一种更为偏执和疯狂的迷恋。
卷云舒的目光掠过诗清欢微微滑动的喉结,身体莫名发热。他内心抗拒亲密,却又无法不被这副精美的皮囊吸引。单论外表,他并不排斥,可心理上的防线却始终难以突破。
看得出他的勉强,诗清欢终于皱起了眉:“如果你觉得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今天也可以先算了。”
一瞬间,卷云舒心底涌起一股熟悉的恐惧。他下意识挡住诗清欢,却在回神后吐不出一个字。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对视着,周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卷云舒看着诗清欢的眉眼,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他喉结微微滚动,挣扎了半天,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怎…怎么做?谁上谁下?”
看到诗清欢微微扬起嘴角的那一刻,卷云舒被镜片后骤然柔软的目光晃得心悸。
“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在上面。”诗清欢抿着笑意微微抬头看他。
清冷优雅的狐狸漏出了一瞬间的谄媚,卷云舒完全被迷住了,他感觉诗清欢的笑容完全就是对听话小孩儿的嘉奖,就连心底的恐惧也一扫而空。
他感觉到自己这次做对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卷云舒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把将人扛起朝着屋里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诗清欢的房间,玄关到主卧的距离比他老家整个筒子楼走廊还长。
他的目光掠过房间,最终被床尾一个造型极简、几乎与室内装融为一体的迷你冰箱吸引了片刻注意。
再看看别的,就光是这个卧室里的设施,都能单拎出来当一个小型公寓。
“喜欢怎么玩?”卷云舒在脑中飞速搜索着看过的零碎“知识”,然后模仿着记忆中父亲的粗暴,将人丢在宽阔的床榻上。
“都行…”诗清欢被摔得轻哼一声,眉头微蹙,声音却透着倦怠:“我不想动。”
“好。”卷云舒又问:“有什么特别讨厌的姿势吗?”
诗清欢摇了摇头:“不喜欢太疼,喜欢开灯。”
卷云舒低低应了一声。
他刚才拦住诗清欢完全是本能反应,就像小时候一旦表露真实喜好被母亲否定抛弃,他就会立刻选择另一个讨好。
可他完全没有经验,就只能先进行“缓兵之计”,轻轻抚摸着诗清欢的身体。
诗清欢的身体很滑,像做雕塑时加了水的陶土,温凉细腻,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脖颈,锁骨,胸膛,腰腹…
掌心一路向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人细微的颤栗。
好在诗清欢只是不耐地轻轻挺了下腰。
见没有遭到抗拒,卷云舒的胆子稍大了些,指尖流连忘返。却忽然被身下的人不耐地打断:“很累,不想预热,直接开始吧。”
“用T吗?”卷云舒松开手。
“用。”诗清欢的语气多了一丝不耐了:“少问这些玩意儿,对你我都好。”
卷云舒察觉他情绪不佳,立刻噤声。诗清欢配合地转过身,将自己完全交由对方摆布。
当身体真正结合时,诗清欢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手指猛地攥紧了床单,竭力吞回更多声响。
他经历过不少人,却从未有过如此……难以言喻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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